第二天，导演果然罢工，祁煊气得原地发飙，差点把摄像机给砸了，没办法，制片人紧急宣布停工一天。
苏小城向祁煊汇报停工一天将造成的损失，祁煊听完后脸色难看，拿着车钥匙冲出去，谁也拉不住。
陈应斜靠在门上，头上戴着小熊发箍，嘴里叼着饮料吸管，一脸平静，竟然对此习以为常。
苏小城叹气，“肯定又去找李总了，丰润地产的总裁办公室，最多三天，他必去一次，就跟回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
苏小城失落的眼神太令人玩味，陈应想起那次站在学校门口，苏小城说会对祁煊敬而远之，陈应“啧”一声，摇了摇头。
“小羽好点了吗？”苏小城问。
“夜里反复发烧。”
“那你在照顾他吗？”
陈应点头。
苏小城皱眉，不赞同他的做法，“可你明明知道他在说谎。”
陈应伸懒腰，四肢纤长，身姿懒散，一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模样，“没什么改变的必要。”
苏小城还是觉得不妥，想说些什么，可所有语言在看见陈应那一双淡漠的眼睛时自动消失。
停工一天带来的影响太大，制片人只好把秦砾塘请来坐镇，秦砾塘往办公椅上一坐，会议室里吵闹的声音立马停止。
罢工的导演坐在左手边，“秦总，我先表个态，一部剧拍了半个月还没找到女主角，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右手边的祁煊皮笑肉不笑，“那是你见识短！眼界窄！”
“你！祁煊！你太目中无人了！秦总，我付违约金，这部剧我不拍了！”
祁煊拍桌子，“你可以直接滚了！脑子里只有脱衣女的恶心男人！”
两人又脸红脖子粗吵起来，秦砾塘把文件夹拍桌上，“什么意思？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主投吗？”
会议室安静下来，秦砾塘的视线环顾一周，“导演、副导演、制片人、男主角，还有我和祁煊两个资方，现场总共六人，投票决定女主角。”
投票开始，反对钟寻姻当女主的一方先拿到三票，轮到陈应，祁煊拼命给他使眼色，陈应还在犹豫，祁煊给他发消息。
【火宣：小应，你犹豫什么？！！脱衣女风险太高！！只要你投反对票，三哥肯定会跟你！！让那个傻逼导演自己玩去吧！】
“咚咚”两声，秦砾塘的手指在办公桌上轻敲，“小应，你投什么？”
陈应坐直身体，“我赞成。”
“陈应！！！”祁煊暴起，指着陈应嚷嚷，“你他妈也跟我作对！”
“砰！！”今天一直好脾气的秦砾塘突然发火，一掌拍在桌上，现场的人纷纷低头降低存在感。
秦砾塘看向祁煊，压着火气，“闹够了没有？现在是什么场合你不清楚吗？多大人了，连控制情绪都做不到？”
“操！操操操！！”祁煊憋屈地坐回椅子上。
接下来秦砾塘和导演都投了赞成票，三比三平，秦砾塘让徐助理现场打电话给第三大资方李任青。
电话接通，祁煊在桌下捏紧拳头，理智告诉他李任青肯定会投赞成票，但他昨天去见过李任青，跟他抱怨吐槽了一下午，李任青口口声声说把他当弟弟，难道就这么不给弟弟面子？
电话那头的李任青沉吟片刻，“我看过试镜片段，实话实说，钟寻姻适合当女主，我投赞成票。”
“操！！去你妈的！”祁煊把面前的文件通通扫落在地，怒气冲冲离开了会议室。
会议结束，秦砾塘让其他人先走，留下陈应。门一关，只剩两个人，陈应叹气，瘫在椅子上揉捏额头。
秦砾塘扯松领带，拧开瓶盖喝水，“怎么？你也会烦？”
“我为什么不烦？祁煊是我朋友。”
“朋友？友情？”秦砾塘轻笑，“原来你也会被情感干扰吗？”
陈应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对上陈应具有攻击性的眼神，秦砾塘挑起眉头，“我只是佩服你年纪轻轻就活得像老僧入定，心情少有起伏，谁也影响不到你，多牛逼的能力。”
秦砾塘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不如教教我？”
“三哥七窍玲珑心，还用我教？”陈应没打招呼就直接站起身，拉开会议室的门离开。
当谁听不出来呢？秦砾塘贴脸开大，说他无情冷漠。
两天后，女主角正式进组，由于她完全是个新人，导演每天晚上单独给她开小灶，陈应收工的时间提前了，刚好方便他去照顾安凌羽。
接下来一周，陈应拒绝去有秦砾塘在的任何场合。
祁煊心大，无论当时多生气，过几天也就好了，晚上去蓬莱打牌，一进门就到处张望，贺明宵踢他的屁股，“鬼鬼祟祟干啥呢？”
“小应又没来？”祁煊嘟囔，“我发信息给他了啊，他说有时间就来。”
“你没听出来这是成年人礼貌的拒绝？”贺明宵抱着超大袋的薯片坐在沙发上看直播，摘掉耳机，一脸淫|邪朝祁煊招手，“来来来，祁小爷，我刷到了一个长得特别像女人的男人，快来，肯定符合你的口味，你砸钱把人拿下。”
“滚吧，小爷我最近洁身自好了。”
“真的假的？还真对那个苏小城动心了？”
“我们家小城多好啊，长得好看，皮肤好，还温柔贤惠，工作能力也强，简直完美。”
李任青好不容易有时间过来玩玩，一进来就听见祁煊在那大放厥词，他跟身边的秦砾塘说，“听见了吗？有浪子说要从良，真是让人感动。”
祁煊不跟陈应计较，不代表他就能原谅李任青，见到他那张脸的第一秒，祁煊的怒气就冲上头顶，恨得牙痒痒。
贺明宵趴他肩膀上煽风点火，“让我想想啊，哪次你跟二哥打架赢过？”
他特欠揍，“啊！惊！居然一次都没有呢！”
祁煊也冷静了，打架不行，必须想个别的招教训一下李任青。
“贱人死开！”祁煊把贺明宵掀翻，坐到了三缺一的牌桌上。
秦砾塘叼着烟摸牌，祁煊问他，“三哥，小应怎么不出来玩？”
“幺鸡。”秦砾塘把牌丢出去，烟夹在指间，胳膊往后搭在椅背上，“你怎么不自己去问？”
自从钟寻姻当了女主，祁煊就再没去过片场。秦砾塘皱眉看他，“项目是你的，我跟李老二帮你盘活，你倒好，在剧组一言不合就开干，干不过就躲，你他妈就这点出息？”
祁煊捂住耳朵，“不听不听我不听！！我就是看不惯色狼导演和脱衣女的组合！”
李任青被逗乐了，祁煊从小就这赖皮样，一点没变过。和祁煊一样年龄的人都长大，变得圆滑世故者居多，唯有祁煊，还像个孩子似的没心没肺。
“你笑屁！”祁煊指着李任青的鼻子，“你找的好导演！专门克老子！”
没人敢指着李任青的鼻子跟他说话，李任青身体前倾，隔着一张牌桌，一把抓住祁煊的手指，祁煊用力甩，李任青不放手，“祁煊，你要是求我呢，我就帮你把导演换了。”
祁煊忍住恶心，“求你？怎么求？”
“先叫声哥哥来听听。”
“我去你妈的李任青！你耍老子玩呢！你恶不恶心！！”
祁煊张牙舞爪，李任青笑得发抖，工作带来的压抑被冲淡。
祁煊又发消息给陈应，一连发了好几条，陈应只回了句“在看剧本”。然后他再发消息过去，陈应直接不回了。
“小应有点不对劲啊……”
听到“小应”两个字，秦砾塘出牌的速度变慢了很多。
“我就说呢。”祁煊发消息问了苏小城，“哦”一声，“原来是白莲花病了，小应每天晚上都要去照顾他。”
贺明宵问他白莲花是谁，祁煊回答，“小应他男朋友呗，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应每天晚上去照顾他，那肯定要留宿啊，我去！那他俩不就等于同居了？！”
祁煊越说越激动，“这要是一男一女，我都快当孩子他干爹了！！”
“砰——”
祁煊吓了一跳，眼神看过去，秦砾塘把麻将拍在桌上。
秦砾塘表情冷淡，“不打牌就滚，位置让给别人。”
祁煊滚了，李任青“啧”一声，“猜猜我在你眼中看见了什么？”
秦砾塘不以为然，“嫉妒？不甘？”
李任青闷笑，“是……想杀人啊。”
秦砾塘也跟着笑，“胡了。”
一周后，今事传媒正式挂牌上市，新闻媒体，各路朋友，铺天盖地的祝贺朝秦砾塘涌过来。外界纷纷扰扰，秦砾塘把自己关在家里睡了一整天。
第二天一大早，他抱着花去墓园看他爸妈，磕了三个头，坐在地上把这个消息说给两位长辈听。
“要是你们还在，我有个家，就能和你们举杯欢庆一下。”秦砾塘这些年也看开了，说这些话完全是在调侃自己，“话说回来，要是你们在，我哪能被赶去南坞镇？又怎么会一无所有出国？如果你们在，我大概也是祁煊那样。”
“所以……我算有出息吗？”
“行了，我走了，你们好好的。”
墓园建在山上，山顶太阳初升，照耀无数冰冷墓碑。
晚上祁煊在会所包了一个大包间，叫了一堆朋友过来给秦砾塘开非正式的庆功宴。
时间还早，没来几个人，祁煊把苏小城带来了，正在逗他笑，一见到陈应，祁煊就冷哼，“哟，大佬终于出山了，这部剧拍完，你不拿个奖都说不过去啊小应。”
陈应轻笑，往沙发上一坐，“那就借祁总您吉言了。”
苏小城见到陈应眉眼间的疲惫，给他要了一杯温水，“最近拍戏很累吗？”
祁煊趴在苏小城肩膀上，揶揄调侃，“宝贝，他哪是拍戏累的啊，是跟小男友床上打架累的吧。”
苏小城推他的头，“别胡说，小羽病了。”
“宝贝，要是我病了你会来我家照顾我吗？”
“会的。”
“会在我家过夜吗？”
“你……”苏小城脸红，“祁总，别胡说了。”
八点多，秦砾塘在一群人的包围下走进包间，他一出现，祁煊和贺明宵就振奋了，祁煊最夸张，拿起麦克风跳到台上呐喊，“三哥，你今晚好骚啊！！”
陈应坐在最角落的沙发里，光照不到的地方，抬头看向众星捧月的那个人。
酒红色冰丝衬衫，肩膀上缠绕着黑色背带夹，做了大背头发型，身高腿长站那，凌厉的视线一扫过来，攻击性十足。
秦砾塘穿衣显瘦，气质又痞，肩膀上那两根黑色带子缠绕，让陈应想起了“捆绑”，捆绑play多出现在某些片子里增加情趣，在秦砾塘身上……禁欲、性感、撩人。
不敢相信自己在想什么，陈应低头，用力扣指甲。
今晚是为了庆祝今事传媒上市，在这个圈子里的同龄人中，秦砾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这些人“三哥”、“三哥”叫得欢，酒也一杯一杯敬。
等到秦砾塘身边没那么多人了，陈应端起酒杯，走到他面前，“三哥，恭喜。”
秦砾塘和他碰杯，一饮而尽。敬完酒，陈应准备撤，秦砾塘说“等等”，陈应停下脚步看他。
秦砾塘叫人拿酒来，笑着看他，“凭我们的关系，你就敬一杯？”
陈应不想扫他的兴，一连敬了三杯。
放下杯子，秦砾塘搂住他的肩膀，浓郁的酒气在两人之间纠缠弥漫，“去哪儿？就在这，在我身边呆着。”
秦砾塘身边人来人往，热热闹闹，陈应就在他身边陪着。秦砾塘和陈应亲近，自然有人有这个眼力见，连带着把陈应也敬了。
陈应酒量不怎么样，但秦砾塘高兴，一直搂着他的肩膀，这些酒他也就喝了。
喝完一轮，秦砾塘搂着陈应在沙发上坐下，半边身体都靠在他身上，只要陈应抬起手，秦砾塘就像躺在他怀里。
秦砾塘问，“不是不出来玩吗？”
陈应眼里有笑意，“三哥的大喜事，我怎么能缺席？”
“是，我就等你了。”秦砾塘微微抬起身体，后背隔着衣服布料在陈应胸膛上好几次摩擦，他抬起头看陈应，高挺的鼻梁顶光下产生阴影，薄唇张合，“我今晚肯定会喝醉，你就别喝了，结束后送我回去。”
“为什么是我？”
“我送你多少回了？数得清吗？”
陈应失笑，“行，行行行。”
刚答应下来，安凌羽就给他发消息，时间刚好是十点。
秦砾塘从陈应身上离开，解开几颗衬衫扣子，隐约可见壮硕的胸膛，“你这男朋友查岗查得挺严啊。”
“他最近生病了。”陈应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我得去看看情况。”
陈应立马站起身，还没走到门口，秦砾塘就大声说，“如果我不准你去呢？！”
秦砾塘的话冷肃，带着无形压抑的怒气，包间里慢慢安静，打量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
“怎么回事？”祁煊给贺明宵使眼色。
贺明宵摇头，谁知道？刚刚不还搂搂抱抱喝酒呢？
陈应回头，他站在门口，秦砾塘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酒桌和人群，眼神碰撞在一起，陈应插在兜里的手指收紧，“抱歉，三哥，我得先走。”
秦砾塘弯腰，双肘撑在膝盖上，死死盯着陈应，暗色遮盖瞳孔，“还是那句话，陈应，如果我不准你去呢？”
走出这张门，不管他们之间现在是什么关系，都断掉。
祁煊见气氛不对，跳出来打圆场，“三哥……”
“你闭嘴。”秦砾塘还是盯着陈应。
来噜，打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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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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