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哥是故意的，他不让我再碰他。
我停在半空中的手顿住，他手背挡在我皮肤上带起的那片温热也渐渐冷下去。很快，我便忘记他刚才触碰我的感觉，脑子里全被夜晚的凉风席卷。
我朝他怀里贴了贴，紧紧靠在他胸膛上，听他细微的呼吸声，去听他温热的心跳。手指盖在那褶皱丛生的衣衫上，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有千万条小虫在我手指上爬来爬去，轻轻咬住细胞中的血肉，微疼，发麻。
手指不受我控制，渐渐向上游走，摸到我哥下巴，又缓缓摸过我哥耳朵。
“不睡觉要做什么？”
我难以回答。
“嗯？”哥又轻声抵问我，也不是真的要我回答。那姿态亲昵，令我着迷。
“哥，要是天一直不会亮就好了。”我呢喃道。手上不停歇，又去抚摸陪他嘴唇，顺着他唇瓣轻轻描摹。没有睁开双眼，只感受着昏黄夜灯，自动在脑海中浮现出我哥样子。
他的一眉一眼，我太熟悉。
曾经在无数个黑夜，我都干过类似的事，靠着对我哥的念想荒诞度日。
哥嘴角微张回应我刚才说的话：“黑天和白天都承载着不同的风景，这世界本就没有什么非黑即白的说法，知道吗。”
“可是我就是不喜欢黑天。”我倔强道。我就说我是一个不懂得不变通的笨小孩儿吧，我固执己见，对自己的认定的事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
我见过黑天里那些怪物有多么恐怖，体会过天明之后只剩下一个人的悲痛和绝望。自此，我厌恶黑天。璀璨的星辰在我的世界里，也都变成了奢侈品。
“如果说，”我哥偏过头在我耳边低语呢喃，“这黑天里有哥呢？”
“你也不喜欢吗？”
有我哥？
如果我哥也在这黑天里的话……
想了一下，兴许没有那么糟糕。我哥会比那些稀稀疏疏的星光要绚烂耀眼，成为我眼里最明亮的地方。
我哥，就是我眼里的烟火。
我仍旧不敢回答他，好像知道他在问什么，我还是个胆小鬼……
“哥，你困了吗？我困了。”我撤回手规矩放在哥胸上，放松下眼皮，让瞌睡占领我大半意志力，困意深重。
“嗯，睡吧。”哥摸摸我脑袋，声色都温柔。
我刚停歇住的眼泪又要往下淌，眼尾已经堆积不下苦痛万分的泪水。
深夜是情绪的滥觞，我哥一轻言细语，我的世界就要落雨倾盆。明明我应该庆幸的，庆幸我哥还在我身边，还能对着我笑，温柔抚摸我。
曾经我最后的那段时光，有过无数这样呃画面，出现在我美好的想象中。
滚烫眼泪落在衣服上，背上的手似是轻微抽了一下，随后又往里收了一点。我被我哥紧紧圈在怀里。我想，这大概就是我哥说的黑天吧。
我哥在黑天里，我也在黑天里，我这时却没有那么讨厌黑天。如果不会有天明，那么坏人也不会来，这样似乎……也挺好。
晓雾将歇，红尘帐冷。
醒来时，房间便只有我一人。
哥睡过的地方摸不到一点温度，我侧身将自己埋进枕头里，全是我哥的味道。我深吸一口气贪婪着将枕头捂进怀里，眼角一阵新鲜湿意。
哥就在我眼前，我却不能尽情与他相拥。甚至去盯我哥的视都有时间限制，多了他们就会觉得我不正常，我是异类。
我不是啊……我只是多看了我哥一眼。
这也有罪吗？
难道对好人的定义如此单调，在我妈眼里，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小孩儿。
那么坏……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一切不符合大多数常理的行为规范。
听起来……有点荒谬。
他们就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做的，要不然我和我哥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这世界容不下我，反倒说我们玷污了世界。
越想越难过，一步踏进校门口时，我猛地折返回去用力抱住我哥，撞了个满怀。
“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身体比我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冲到我哥身边，不管不顾就抱住他。
哥搂着我：“去吧，晚上我还来接你。”
“真的？”我松开他，眼眸星亮。我以为他又要忙事情，毕竟刚开学，哥又是新生，本来就需要时间去适应。不过我哥是谁啊！？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他！
“嗯，不是说好了要给你补习功课吗？答应你的。”哥笑着和我说。
“快进去吧。”
我目光恋恋不舍从哥移开：“好。”
校门口来来往往不少学生，我丝毫没有去在意他们的目光，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在看我。我承认我就是冲动了，我舍不得和我哥分开一分一秒。
我哥越是亲近我，我就越是有一种感觉。当初的那些分别时刻就会越快到来，人生的这趟列车，我越来越把握不住。
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哥也不听我的，所有的一切都不在我的掌控范围内。
上课间，我频频走神，心里想的全是我哥。
想他来接我，想他温暖的手又能抚摸我，在午夜时分。我心底的隐秘没法说，可我知道**是会越来越膨胀的。
这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做题目我也做的不安心，念书都没有好好专心。
“这题……”
我哥碰碰我脑袋：“……不会？”
我木讷点头，才回过神来。
“我记得你之前会做的呀，而且昨天我还跟你提到过这种题型了。”哥抽走我手中半天下不去一个字的笔，开始在纸上勾画。
我盯着哥骨节粉嫩的手，又看看他的脸，心思又飞到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上了。
“我脸上有题吗？”哥一巴掌给我拍回来，我嗷呜一声。
他威胁我：“好好看，要是考试不理想，我会收拾你的。”
换做是以前，这时候我定要做着鬼脸凑上去跟哥嬉皮笑脸：“你要怎么收拾我啊。”
估计是在床上。正合我意，这不是奖励我吗。
现在我好像变笨了，我也只是一副忧郁的样子，也说不出什么有意思的话。没有调侃，也没有认错和保证。
我也只是想多看看你，多想着你一点。说不定那天，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深情眼望着你了。
“漫漫？”我转了下眼珠，看见我哥超清放大的脸就在眼前。
“哥，你怼得这么近做什么？”我问。
“你在干什么？”哥反问我。
“我没有啊。”我心虚。
“没有？”
哥哥手拿着笔戳在我脑袋上，嗔怪道：“你啊……”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是不是哥说的这些数学题太无聊了？”哥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
“那怎么可能呢。”我解释。
哥怎会不有趣，哥只要一出现在我眼前，我就觉得哥是鲜活的，美好极了。
说是这样说，我目光不自觉朝着门口的方向瞟，生怕有人会进来，门上也像是装了瞳孔器一样。稍不留神，就能将离屋内一切看个透彻。
这不简简单单是物件摆设，还有我和我哥骨子里的灵魂也一并被看穿了。
想想就头皮发麻，史诗级灾难要来了。
哥掰正我的头：“看什么呢？”
“没有。”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锁门。”哥盯着我，目光复杂，耐人寻味。
他就是故意的，明明他心里什么都知道，还专门吓唬我。
“那我现在去关。”说着我就要站起来。
哥拉住我的手，不让我去。说：“有这个必要吗？”
我要挣开他的手。
“陆修漫！”他吼我。
一个用力，我踉跄着不小心坐进了他怀里，坐在他腿上。
暧昧的氛围瞬间就来了，在他吼完我，他看我的眼多了深深几许温柔。
我又想要去看身后门口的方向。
哥大手伸过来直接禁锢住我下巴，我呼吸要跟不上，这姿势想想我都要血脉喷张了。
陆修远当真是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我顾不上享受，抹开哥的手，哼唧道：“门~”
“怎么了？”
陆修远是个坏人！
他恨不得时时刻刻走在阳光下，一身的光明磊落都要人看见。
坏透了！
“你就这么害怕人看见？”哥丝毫没担心，抵问我的话中还带着处于上风的的嘲弄感。
我低着头，不说话。这样子，完全不讨喜。
“陆修漫，”哥叫我大名，“如果我现在让你去关门，你回来就主动吻我。”
我……！
我惊慌失措，恨不得立马从我哥身上下去，只当没听见这惊世骇俗的低语声。
“不愿意吗？”
我想逃避。
“那门就这样吧。”哥拿捏我就是分分钟的事。
“你疯了！妈妈会进来！”我已经不是在提醒他，可以说的上是指责。
“那又怎样？”哥脸上带了一点愠色，“你怕她看见？”
“哥你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吗？”怒火上窜，我也生气，“这是乱/伦！”
“你承认你喜欢我了？”
我要站起来，双手被哥束缚住，身体也动不了一点。
“陆修漫？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你这样做你的心没有答应吧？”
我急的要发汗：“你小点声。”
“回答我。”哥的神情一点也不温柔，“你都没有心吗？”
“我只是……”
门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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