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
妈妈进来了!
我还坐在我哥腿上。
“你俩做什么呢?大晚上的还不睡觉?”
我从哥腿上站起来,老老实实站在桌子边回妈的话:“我哥给我辅导作业呢,快写完了一会儿就睡。”
妈妈把手搭在门边儿,伸着头朝里看,嗔怪一句:“辅导作业就好好辅导,修远啊,听着没,别跟你弟弟打打闹闹的,都多大的人了两个还歪在一起不像话。”
不像话……
我听了整个人微微发抖,手心不自觉往外冒汗,连抬头看妈妈的勇气都没有了。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只听得我哥的声音缓缓在侧边响起:“知道了,妈。”
手上多了一层触感!
是我哥的手覆上来。在妈妈的眼皮子底下,他竟然……!
我不敢动,衣服与他相连,我们挨在一起,在另外一双眼睛的注视下,身后是无法言说的隐秘。
一股原始涌动的疯狂在我身体里横冲直撞,世界末日一般抛所有不管不顾。我紧紧攥住哥勾缠上来的手指,与他在黑夜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承认,我疯了,我确实是疯了,在我哥的教唆下下,我又要成为一个妈妈眼里的坏孩子了。
“行了,快忙了你俩。“妈最后看了我俩一眼就关上门出去了。
我如释重负松了口气,从刚才起挺起来的腰背顿时松懈下一股劲儿,连着呼吸都深长不少。
“怎么,就这么害怕?”他目光好像是一直黏在我身上。
我甩开哥的手,扶上桌子,两条腿也发软。在桌前坐下来,想要去拿笔的手也不听使唤。
听见哥的一声轻笑,我连转头去看他的勇气都没有。随便吧,无所谓,就这样了……
“你确实不该这么做……”我谴责他,声音苍白无力,失去精神气。
“漫漫,”我哥又凑上来,“妈其实早上也看见我从你房间里出来了。”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
那么,妈妈刚才突然进来的行为就合理了,她之前也从来不在哥给我辅导课业时候来,除非真的有事,也是来了就走。
她现在是不是怀疑了?开始怀疑我和我哥之间有点什么?
一瞬间我如临大敌。
“你为什么……!”我说不下去,艰难停住。
在我眼里,哥应该是懂事的。就算他在我面前任性,但在大事面前他丝毫不含糊,他肯定知道分寸的啊,没有必要拿这样的事和我开玩笑。
“你当真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重新积聚卡起所有的力气去质问他。
“当然知道。”
“你知道?”我凛着眉,抿着的唇翕张,“你不怕妈知道吗?”
“要是妈知道了她会怎么想怎么做,你考虑过吗?”
“你是指什么?”哥问我,“是我出柜,还是我们之间的事?”
我摔下笔,叫他:“哥!”
“你能别说了吗?我求你了!”我实在没办法。每一次他的这种话对我来说就像是暗示,长此以往我根本压不住那颗对沉寂已久却依旧对他火热躁动的心。
我爱我哥……
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他,我可以为了他去死。
我始终觉得,我不能跟他说。这些话,还是放在我心底的好。
哥拽着我的手用力往他跟前一扯,眼睛里都藏着劲儿,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不知道诶从哪里来的恨意:“我不怕,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什么?”我没听懂,强力辩驳着,“爸妈不会同意的,你应该知道的吧。”
“那又怎样?”陆修远发狠道。
我手腕上一圈红白相间的印子,哥仍然用力捏着舍不得松开,疼痛不及我心中万分之一。
“陆修漫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没有自己的主见吗?还是说你就是听老师听家长话的好孩子?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说什么你就要去做什么吗?!”
我不说话,想要挣脱开手臂也无济于补。
“我问你,是不是?啊?”哥像是一头神情抓狂的野兽,在一盏台灯亮着的夜里与我对视。
“不能……我不能……”
“不能什么?”哥的眼里有疲倦。
我抬眼去看他,心里纵使有一万句也说不出来一句。我知道他想听什么。他想听的,我一句都不能说。
我恍然间意识到,我和我哥之间就像那些普通情侣一样。如果谈不好恋爱,那便只能是像死了的前任一样。不应该再有任何关系,也不用再出现对方眼前。
说什么默默守护的话,那简直就是一句笑话,迟早要被吹散在风里。
我哽咽道:“哥,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
“我逼你?”哥笑出声来,松开禁锢住我的手。
自嘲道:“对,是我逼你了。”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名的,他伤从中来,压下去怒火。
哥将手中的笔放下,一鼓作气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我双手捂着脸,颓然坐在书桌前,佝偻着腰,压抑住想要哭的冲动。
在斐然的灵敏听觉中,我听见哥那愤然的脚步声停下来,他似是站到门边位置。
“陆修漫。”哥声音比我还要颓然一些,“从始至终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好好想想。出柜的事,迟早有一天我会跟妈说的,用不着你给我操心。”
“也好好想想你自己。”
我连哭也不想哭了。
哥说要跟妈说,我的心里只有乱糟糟一片麻绳,纠缠拧绕,要将我困死在身下湖中。
脚步声比关门声提前一步响起,我的世界再次迎来沉寂。
我以为我本是一个足够拧巴的人了,没想到我哥更是。约莫我一身的犟骨头都是从小跟在我哥身边学的,只不过徒弟往往都是赢不过师父。
我哥决定过的事,哪里有我吵价还价的余地。以前是他嚷着我,现在不会了。
已经能想象到,剩下的局面有多糟糕。
第二天我早早便起床,没打算再让哥送我去学校,当然他也许本身就不乐意。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他一定很生我气。我没打算哄他,就算要哄也不是现在。在我哥面前,我好像永远都在妥协。
先低头,是我对我哥再明显不过的爱意表达。
“漫漫?”妈妈正巧从房间里出来。
“妈。”我坐在客厅沙发边上换鞋,就要着急走。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在家里吃早饭了吗?”妈妈问我。
“不了。”再晚我怕哥也起床了。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要见的,妈妈在的时候,我还要跟他装成和和气气的样子。这太麻烦,我们彼此应该都是这样想的,没有分别。
不过,我哥不见得会买我的账。他不高兴时候,就喜欢冷着一张脸,别人看不出来,我还是一眼就能瞧出来。
我挎上书包就要走,妈又叫住我,她从冰箱里拿了面包递到我手上:“给,妈昨天买的,路上吃。”
我捏着三明治袋子,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与她对视的眼神里都充斥着一股胆怯。我生怕她知道点什么,又要问我点什么。
妈转身往回走,要去卫生间洗漱。
我再三犹豫一番,还是跟了上去,扒在卫生间边上的门口,试探开口:“妈妈,哥哥跟我说,他昨天看见你从房间里出来说没睡好,妈妈你工作不要太累了。”
妈嘴里含着牙膏,侧着身子跟我说话含糊不清:“谁跟你哥说这话了?”她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捕捉到。
不对。
我挤出几丝笑意,笑着说:“那我可能是记错了吧。”又恍然大悟道,“噢~我哥说的是他做的梦,梦里面,你这样跟她说的。”
“小鬼!”妈嗔怪一句。
这次我听见了。
“妈我上学去了,拜拜!”没等妈妈回应我,就朝门口跑。开关门间,我一口气跑到了电梯里,大口喘气。
里面晨练的老爷爷牵了三条狗,我进去之后就把我围在了角落。狗狗们冲着我叫,要把我当坏人一样凶恶对待。
“孩子上学这么早啊,没吃早饭吧。”老爷爷一开口,三条颜色各异的狗狗瞬间不叫了。
我抬手擦汗,这才瞥见缘由。我手上正拿着吃的,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就把袋子拆开了,一人给掰了一口,剩下的一口塞我这小狗嘴里了。
出了电梯门,心情大好。
我哥是骗我的。
他根本就没有看见妈妈。
妈妈也没有看见他从我房间里出来。
他为什么要这样戏弄我呢?
陆修远,坏人!
我再一次给出鉴定结果,准确无比,没有异议。
今天周五,早上是语文早读,现在的我对于这件事都不排斥了,背书什么的根本没再怕的。
进教室就看见赵笈坐在二排座位上吃早饭,嘴里面塞的鼓鼓囊囊,桌子上还有不少。明显就不是一人份的。
我顺道过去揣走一份。
赵笈盯着我呜呜啊啊一顿说,我是一句没有听懂,等我走到座位时,才听见他吞完嘴里的,朝我嚷嚷:“老陆,你自己的早饭呢!”
我拿出书本,不咸不淡回:“给狗吃了。”
教室里没多少同学,笑声还是三三两两响起。
赵笈:“什么玩意儿?”
我又说:“我怕你吃多了,等会娘娘来了,你不会背书了,主动给你分担点,还不叩谢隆恩。”说实话,从赵笈那捡来的早饭真不好吃,一个个小包子不是甜豆沙味就是奶黄味。
真腻。
“去你大爷的!”
“吃快点啊,我来的时候就看见杨娘娘坐在办公室了,帮你分担点你还不乐意了。”我十分嫌弃一口接一口。
翻了个课本的功夫,转眼就没看见赵笈人去哪儿了,连同他桌上的早饭也无影无踪。
我纳闷,这比玩意儿吃个早饭还需要躲着人吃?整的跟娘娘没有见过他这档子糟心事一样。
“笈哥!”
外面有人叫赵笈。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看了看手中的包子,一下子没了食欲。抽出桌子上几张餐巾纸又给赵笈塞回去两个,还有两个放李江皋桌上了。
不用想都知道,赵笈人此刻就在走廊外面,还能听得见他的傻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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