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电话铃声像一把刀,劈开了温芮的梦境。她摸索着按下接听键,医院护士急促的声音立刻让她彻底清醒。
"温小姐,您母亲病情突然恶化,已经转入ICU..."
温芮的手指瞬间冰凉。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穿上外套、冲出公寓的。雨水拍打在出租车窗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就像她模糊的视线。
市中心医院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温芮跑到ICU门口时,主治医生李教授正在等她。
"肺部感染引发了多器官衰竭。"李教授面色凝重,"我们已经用上了最强的抗生素,但..."
"但什么?"温芮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温芮双腿一软,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三年来,母亲是她唯一的支柱,如果连这根支柱也倒了...
"费用方面..."李教授犹豫道。
"我会处理。"温芮机械地打开手机银行,看着里面寥寥无几的余额——那是她准备用来支付下季度房租的钱。
"温小姐,其实..."李教授刚要说什么,护士站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位白大褂匆匆走来,为首的是一位银发的外国医生。李教授的表情瞬间变得惊讶:"汉斯教授?您怎么..."
"医学会紧急调派。"外国医生简洁地说,然后转向温芮,"您就是温芮女士?"
温芮茫然点头。
"我是约翰·汉斯,国际肾脏病学会的。我们将在最短时间内为您母亲制定最佳治疗方案。"他转向李教授,"请准备病人的全部病历,我们需要立即会诊。"
接下来的半小时像梦一样。更多专家陆续到达,ICU里的设备被更新,各种药物被快速送入。温芮站在走廊角落,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法理解为什么。
直到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虞清歌。
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扎起,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但她的出现让温芮混乱的世界突然有了支点。
"你...怎么知道?"温芮的声音颤抖。
"苏曼告诉我你半夜叫车来了医院。"虞清歌走近,轻轻握住温芮冰冷的手,"我打了几个电话。"
温芮这才明白那些突然出现的专家、设备、药物都来自何处。她应该感到感激,但此刻心中涌起的却是复杂的情绪——被看穿脆弱的羞耻,无法独自应对困境的愤怒,以及更深处的,一种她不敢承认的依赖感。
"我不需要..."温芮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
"需要。"虞清歌握得更紧,声音坚定得像宣誓,"你需要帮助,就像那天夜里我需要你一样。这没什么可耻的。"
这句话击碎了温芮最后的防线。她的肩膀垮下来,泪水终于决堤。虞清歌毫不犹豫地将她拉入怀中,手掌轻抚她的后背。
"会好的。"虞清歌在她耳边低语,"汉斯教授是全球顶尖的肾病专家,你母亲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温芮的脸埋在虞清歌肩头,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这一刻,她允许自己暂时卸下所有坚强,在这个怀抱中寻找慰藉。
"为什么帮我?"温芮闷声问。
虞清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因为是你。"
简单的四个字,却比任何华丽的承诺都更有力量。
天亮时分,汉斯教授带来了好消息——新治疗方案已经起效,温芮母亲的状况暂时稳定下来。
"还需要观察48小时。"教授谨慎地说,"但最危险的阶段已经过去。"
温芮长舒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虞清歌的手。她想道谢,却发现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
"去休息吧。"虞清歌柔声道,"我安排了VIP病房,你可以睡一会儿。"
"我不能离开妈妈..."
"不是离开。"虞清歌纠正她,"只是去隔壁房间休息。有任何变化他们会立刻通知你。"
温芮最终被说服。VIP病房宽敞舒适,但她只是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渐小的雨势。虞清歌默默陪在一旁,偶尔接听工作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你应该回公司。"温芮终于说,"南城项目还需要你。"
"苏曼在处理。"虞清歌放下手机,"而且...我更想在这里。"
两人目光相接,某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温芮突然意识到,虞清歌的黑眼圈比昨天更重了——她可能整晚都在处理公司危机,却因为一个电话就赶来这里。
"你昨晚睡了吗?"温芮问。
虞清歌摇头:"睡不着。南城项目的新投资方要求重新谈判所有条款。"
"需要我看看吗?"温芮提议,"破产前我处理过不少类似合同。"
虞清歌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平板电脑。温芮接过,快速浏览合同条款,不时做标记。三小时后,当汉斯教授来汇报最新病情时,发现两位年轻女性头靠头地睡在沙发上,平板电脑还亮着,上面满是温芮标注的修改建议。
三天后,温芮母亲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这三天里,虞清歌几乎住在了医院,只在必要时候回公司处理急务。温芮则帮她完善了南城项目的谈判策略,据说新投资方对条款非常满意。
"你救了我妈妈。"出院前夜,温芮在医院的空中花园对虞清歌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你已经回报了。"虞清歌微笑,"南城项目起死回生,父亲都吃了一惊。"
夜色中的虞清歌美得不真实。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温芮突然很想触碰她,确认这是真实存在的人,而非她疲惫大脑产生的幻觉。
"我想请你吃顿饭。"温芮说,"不是作为雇主和员工,而是...朋友。"
虞清歌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很乐意。"
她们选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餐馆。与高档场所不同,这里嘈杂、拥挤,却充满生活气息。温芮看着虞清歌小心地用纸巾擦拭有点油腻的筷子,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虞清歌问。
"没想到虞家千金会在这种地方吃饭。"
"我也没想到。"虞清歌坦承,"但感觉...不错。真实。"
饭后,她们散步回医院。天空又开始飘雨,两人共撑一把伞,肩膀不时相碰。在一个红灯前,虞清歌突然转向温芮。
"搬来和我住吧。"她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至少在你母亲康复前。我家离医院更近,而且...我会担心你一个人。"
温芮的心跳漏了一拍。理智告诉她这太过了,情感却早已背叛理智。
"以什么身份?"她轻声问,"礼仪老师?朋友?还是..."
她没有说完,因为虞清歌突然靠近,近到她能数清对方睫毛上的雨滴。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身份。"虞清歌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但决定权在你。"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伞面,像无数颗加速的心跳。温芮看着虞清歌被雨水打湿的脸庞,那上面写满了罕见的脆弱与期待。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早已无法回头。
她向前一步,吻上了虞清歌的唇。
这个吻带着雨水的清凉和咖啡的苦涩,却比任何昂贵的香槟都更醉人。虞清歌愣了一秒,随即回应,伞从她手中滑落,但两人谁都没有去捡。
"这就是我的答案。"分开时,温芮轻声说。
虞清歌的眼睛在雨中闪闪发亮,像是盛满了星光。她捧起温芮的脸,再次吻了上去,这次更加深入,更加迫切,仿佛要把这一个月来所有的克制都倾注其中。
"温芮,"她在唇齿间呢喃,"我愿为你重建你失去的世界。"
这句话本该浪漫得不像真实,但此刻,在冰冷的雨水中,在虞清歌温暖的怀抱里,温芮愿意相信它是真的。
第二天,温芮搬进了虞清歌的公寓。不是客房,而是主卧。苏曼来帮忙时,脸上的表情介于"我早就知道"和"终于成了"之间。
同居生活比想象中更自然。虞清歌喜欢在早餐时读财经新闻,温芮则习惯泡一杯龙井静静看晨光;虞清歌的衣柜整齐得像展览馆,温芮则随意得多;虞清歌睡觉时会不自觉地蜷缩成团,像只缺乏安全感的猫,而温芮发现自己在夜里会本能地靠近那个温暖源。
一周后的深夜,温芮被书房传来的声音惊醒。虞清歌还在工作,她起身想去提醒她休息,却在书房门口停住了——虞清歌正在通话,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冷硬。
"父亲,我已经成年了,有权决定自己的感情生活...不,我不会放弃温芮...您不了解她..."
温芮悄悄退回卧室。她知道虞清歌在与家族对抗,却没想到冲突如此激烈。这让她既感动又不安。
第二天,趁虞清歌去公司,温芮决定整理自己带来的少量物品。在书房寻找收纳盒时,她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标记"温氏项目"的文件夹。
好奇心驱使她打开它。里面是温氏集团破产前的财务分析,以及...一份虞氏内部文件,上面清楚地写着"操作方案:通过银行关系冻结温氏信贷额度,同时做空其股价"。
温芮的手指开始颤抖。这是...商业陷害的确凿证据。而文件末尾的签名让她如坠冰窟——虞景明。
"温芮?"虞清歌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你怎么..."
温芮猛地抬头,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这是什么?"温芮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虞清歌的脸色变了。她快步走来,蹲下收拾文件:"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温芮后退一步,"你父亲设计陷害温氏,导致我父亲...而你一直知道?"
"不!我今天才第一次看到这个文件!"虞清歌抓住她的手,"温芮,看着我。如果我知道,绝不会让它出现在你能看到的地方。"
温芮想要挣脱,但虞清歌的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与真诚。
"求你给我一点时间。"虞清歌近乎哀求地说,"我会查清这件事。如果父亲真的...我绝不会原谅他。"
温芮的理智告诉她应该离开,立刻离开。但当她看着虞清歌通红的眼眶,想起她为自己做的一切——雨中相遇,医院守候,对抗家族...她的心无法简单地非黑即白。
"我需要...时间。"温芮最终说。
虞清歌点头,松开手:"我会给你空间。但请记住一件事——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对你的感情是真实的。"
温芮转身离开书房,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需要思考,需要理清这一切。但有一个念头已经在她心中生根——如果虞家真的毁了温家,她和虞清歌之间,还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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