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烟城的夏季夜晚阴冷且多雨,十点钟街道上早已空空荡荡,在烟城一中校园外,红砖铺成的人行道上的水洼百无聊赖地呼应昏黄的路灯光。雨丝簌簌地降落在粉白的蔷薇花瓣上,窃窃私语着百日校园的喧嚣。
学校大门口的金灿灿的“烟城市第一中学”几个大字好像格外的受老天眷顾,雨水用力地冲刷得好像它们在雨夜里依旧熠熠生辉。
啪嗒,啪嗒……
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靠近一中大门口。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头到脚都被黑色皮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指节打着一把黑色雨伞,脸上大半也都被黑色口罩盖住,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他一手打伞一首插兜慢慢悠悠地前行,就好像现在是在白天明媚的阳光下地散步而不是深夜冒雨前行。
黝黑发亮的皮靴一下又一下地踩着水洼,雨水冲刷得皮靴越发闪亮。忽然一片粉白花瓣被雨水打落下来飘至少年肩头,他停下脚步往身旁的蔷薇花墙斜睨了一眼。
烟城一中的围栏周围土地一年前不知发了什么疯长出密密麻麻的蔷薇花藤,这些看似娇嫩的枝蔓短短几个月便将围绕着整个校园的铁栏杆全部缠得密不透风,到了夏季便开成了壮观的粉白花墙。甜腻的花香像是诱人的毒药,这样大的雨幕中也没有被打散。
少年只是略微停顿一下,然后便继续目不斜视地前行。直到大门,他停下脚步,看向门旁的值班室。
值班室里的保安趴在地上,狰狞的面孔上眼睛的位置成了两个窟窿,地上的鲜血已经呈现出凝固,显然,这位男士已经死去多时。少年看了一眼那尸体,眉头皱了一下。他一手保持着撑伞,拿出一直插在兜里的手撑着翻过栅栏,然后快步走向教学楼。
他拾级而上几十道台阶,走到教学楼大门跟前。这大门早已敞开,晚风吹拂着被高高吊起的一具尸体,鲜血摇摇晃晃地滴落到雪白瓷砖地板上,溅起歪歪扭扭的血花。
少年凝视着这具已被凌虐得惨不忍睹的尸体,缓缓靠近。他抬头看向尸体胸前念着的卡片上写着:川承江——烟城市第一中学校长。
烟城的雨依旧在下,越来越大。雨点打击在粉白花瓣上,激起柔嫩的战栗,像是在附和雨水的低笑。
……
这原本该是个平平无奇的周五,一中学生本该按部就班地六点早起上学。让这平凡的一天变成伟大的一天的是一条紧急通知——全体学生在家休假,弥补之前占用的假期。全体学生被这天降的馅饼砸得欣喜若狂,在家安心休假,打算好好修养自己连上十几天学的疲惫的身心。
于是乎这天清晨的一中门口没有了人来人往的喧嚣,仅剩下了无人气的寂寥。张三就是在这时开着他的越野来到一中。
他外表看起来三十五六岁,身高将近一米九,扎着个低马尾,脸部线条凌厉,留着短胡渣,鼻梁挺拔,深邃的眼睛下有着淡淡的乌黑。他叼着烟,脸上带着一丝烦躁,但是结实有力的长腿迈得飞快,几个呼吸间便到了教学楼大门。
这教学楼大门敞了一夜,昨夜的暴雨顺着风流进了不少的水,将里面那具血乎啦次的尸体上的血淋得满地板都是。
张三把烟捻灭后进了楼里。他凑近想要仔细观察一下这血尸,但没两秒就放弃。
这具尸体被凌虐得太惨烈了,脑袋看样都被削去大半,肢体也被坎得像是菜市场被勾着的廉价肉块一样。对着这具死肉块,他实在是除了一个大大的惨字也看不出啥来。
绕过尸体往大厅里走,张三看见了坐在一架钢琴前的黑衣少年。
龙腾正闭目养神,察觉到有人靠近后唰得睁开双目,发现来者为张三后便又放松下来。
“来了。”他站起来冲着张三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眉眼间有一丝疲惫。
“嗯。怎么样了?”张三走至龙腾身边,看了眼一边的钢琴。这钢琴看出来被细心保养着,一丝不染,黑白琴键亮闪闪的,有着一种张三欣赏不来的优雅美感。他注意到龙腾腰间上比平日多挂了一大串钥匙。
“杀了两人,值班的保安,还有校长。除此之外,很干净。”龙腾给了张三一张卡片,上面用清秀的楷体写着一中校长的名字。这卡片被血浸透了又干了,张三拿手一抹净是些血渣渣。
张三将卡片一丢,拍拍手问道:“老规矩?”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枪,咔哒打开保险。他扭扭脖子,咧嘴笑了一下,原本漫不经心的脸上显露出一种锋利的气势。
龙腾摇了摇头,比了个手势:“这里还没清理干净。”
张三闻言挑了挑眉头,将原本抬了一半的枪又压下去,语气略有些诧异:“什么情况?”
昨夜里龙腾向上级提出紧急报告,烟城一中出现严重异端,请求清空校园无关人员立即开展清除行动。这学校再大昨夜留校职工不过是几十个人,昨天半夜已经全部回家了,今早也通知师生放假,现在整个学校只该有他和龙腾两个活人才对。莫非还有哪个小孩想不开在假期里上学校来自习?张三想着自己读书时可没有这么勤快。
“昨夜检查时碰见了个小孩,出了点意外,没看住。现在还没走。”龙腾拿起脚边的直杆伞,直起身来。他抬头和张三对视了一秒,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找的时候注意一点。”
龙腾说罢就率先转身进入左边长廊,他腰带上那一大串钥匙随着他的走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刺耳。
张三眯了眯眼睛,无声地嘀咕了几个字。
他又望了眼钢琴那边,咧嘴无声地冷笑了下。随后,便大步流星地走入右边长廊。
钥匙的哗啦声和皮鞋的脚踏声渐渐消失,大厅再次陷入沉寂,只剩下悬吊着的肉块上的血嘀嗒作响。
过了一会儿,那架钢琴斜后方的窗帘轻轻拉开,从中钻出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这男生面无表情地缓缓扫视了一圈大厅,看到地面上的纸片后顿了一下,之后快步走入左边长廊。
张三握着手枪站在在另一边长廊的暗处,默不作声地看完了这一切。锐利的眼睛盯着男生背影,像是野兽盯上了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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