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痛的治疗方案在郁云开的世界里是忍耐。
面对许愿表露的病痛,她难得手足无措,把头贴着她的头反复感受体温。
这温度算发烧吗?未知、难以把控的感觉令她焦躁,如同她面对许愿的大多时候。
感受额头反复亲昵接触时,许愿的僵硬和下意识的一下躲闪,不满地抬手从后握住她纤细的脖颈,把她拽得更近。
许愿的退路被堵死,象征着生命的动脉忐忑不安地在手心跳动,一下一下打在郁云开的脉搏。
她们的心同步跳动。
还没等她去默数心跳频率,一双手蓄力推在她身上。
好死不死发力点落在胸前。
“嘶!”
郁云开被刺痛打破防备,眼睛都红了。
精致的兔子手绘马陶瓷杯脱手摔在两人中间,四分五裂,碎瓷片掺杂着温热的水飞溅,在郁云开裸露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痕。
许愿理都没理,嗖的一下窜出,转身往阳台跑。
终于受不了露出狐狸尾巴了,郁云开蹙眉靠在扶梯上,虚捂着胸口。
“咚——”
她闻声抬眸,许愿满脸不适摔在地上。
她捂着嘴,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晚了一步。一阵干呕声,她吐在了地上。
力竭半晌都没能有动作。
“……对不起。”若有似无的气声从埋着的头传出,半道消散。
郁云开走来,俯身扶住她颤抖的手臂。
许愿顺着力气抬头,原本白皙红润的面容被病痛浸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只剩冷白。唇瓣轻咬,惨白干涸。
蓄满泪光的双眸失焦,随着动作,钻石般的泪珠顺着殷红的眼尾滑落,将卧蚕上娇艳的红痣洗褪了色。
全身最后一点色彩被泪水带去,把许愿身上的朝气都带走了。
像一株离开温室娇养,骤然衰败枯萎的玫瑰。
清甜的荔枝和带着绿意的玫瑰香还在脑海萦绕,人却眼见着越来越远,越来越透明。
仿佛雨水打落溅起的水汽,雨停了,水汽也要消失。
许愿在她的搀扶下起身,转身脚步虚浮去拿清洁工具。
“我会收拾干净的……很快……”
胃酸烧灼难受,说句话都要强压恶心感。
“还收拾什么。”郁云开语气发冷。
许愿没吃东西,吐的都是胆汁,脸色难看得吓人。
她一把拽住许愿摇摇欲坠的身体,手臂一揽把人拦腰抱起,衣服鞋子都来不及换,开门就往校医院冲,拖鞋都差点跑掉。
“她这是阳了。”医生看看温度计:“烧得有点高,建议输液。”
“不能吃药吗?”许愿弱弱问。
她晕针,血管还细,很容易跑针,输液快还会有不良反应。印象里每次输液都是不适的。
“可以是可以,但你还说头疼的厉害,输液会好的快一点。”
“输完就不疼了?我要输液、输液!”
她快被头疼折磨死了。紧箍咒的威力可以也就这般了。
“对什么药物过敏吗?”医生问。
“青霉素、阿司匹林……”
“医生麻烦给我用小针头……”
她听着许愿熟练给医生报过敏原和对一些药物的不良反应,比她想象中还娇气难养。她移到她身后,挡住大开的门。
医生开好就诊单,让她们去缴费。
出来的急,两人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许愿的手机还落在宿舍。郁云开垫付了医药费,扶着她去输液大厅等待。
最近病毒、流感肆虐,大早上输液大厅已经坐了不少打点滴的学生。
郁云开找了张挨着角落的病床,伸开被子让许愿躺着。许愿说躺着头疼,她又拿几个枕头给她垫在身后。
掖好被角,暖意缓慢缓解冰冷僵硬的身躯。许愿把手抬到嘴边,哈气搓手。
“很冷?”郁云开说。
许愿轻轻摇头。
护士端着药瓶过来,给她绑上止血带,在手背上拍打,左右端详。
“你这手冻得白的都看不见血管。”
许愿叫停护士的动作:“护士姐姐,这不是最小的针头吧。”她看着针头发怵。
“不是,成人都是用蓝色针头,这还不是最大的。”
这针头还不大!
许愿往后缩手,“我要用紫色针头,求求了姐姐,这个真不行。”
光是看着她就头晕。
护士又拍拍另一只手,血管同样不好找,“行。”
说完准备去配药间换针,见郁云开一直在一旁陪着病号,说:“你是她同学是吗,帮她把手暖暖,好扎针。”
“护士姐姐,可以给我们两个口罩吗?谢谢。”她看着周围一圈咳嗽的病号,和她这个离郁云开最近的病号,担心把她传染。
大厅内,一个输液的女生给妈妈打电话,撒娇说:“……可难受了,鼻塞头晕……输液到一半还跑针了,疼死我了……”
听得许愿脸都白了,一个劲对手哈气取暖,生怕跑针多扎一次。
最终,效果可以说几乎没有。
许愿蔫吧了,抬眸眼巴巴看着郁云开。
和许愿常年手脚冰凉的体寒体质不同,郁云开血热,冬天全靠自身抗冻。
她说话艰难,只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直勾勾瞅人,手偷偷摸摸往人手边挪。见郁云开没反应,手缠上去,捧着郁云开左手取暖。
郁云开忙着拿手机打字,没空搭理许愿。又看在天使投资人的利益捆绑下,她没吭声。
得寸进尺大概是许愿的天赋,很快就对捧手的取暖方式失去兴趣,两指走路,悄默顺着衣角往上爬。
“你干什么!”腰间的含羞草肌肤,在指尖接触的瞬间敏感收缩,郁云开触电般一整个跳起。
动静很大,引得周围视线纷纷向她们看。
“……抱歉。”意识到场合不对,她收了声。
面对质问,许愿率先说:“护士说让你给我暖手的。”
“你手不暖和,我想用那里。”她指着郁云开的肚子。
“想的倒是美。”郁云开淡淡说。
“不可以吗,小郁姐姐帮帮我好不好。”许愿指尖拽住她的睡衣下摆,“我好冷啊,姐姐……”
还没说完,又一阵撕裂的头疼让她手指脱力垂下,像个刚出身绒毛都没长出来的小兔崽子,蜷缩在病床上。
174的身高,缩成小小的一团。
许愿强压下痛苦的呻吟,嘴角挤出抹笑,轻松说:“好了,不逗你了。我没事,小郁你快宿舍休息吧。”
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一路抱着她跑到校医院。她好歹还能盖个被子,郁云开出了汗再吹冷风,还接触了一堆传染源,再强的身体素质也不能这么折腾。
“我姐一会就来陪床照顾我,她嘴毒得很,谁都看不上……”
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都不愉快,许愿企图用许庭知把郁云开恶心走。
“怎么,血缘还有心理感应功能。”
“啊?”许愿疑惑。
“手机都没拿,你用什么联系的人。”又撒谎,郁云开冷冷说。
“……那你能帮我回去拿一下手机吗?我叫我姐来。”
郁云开看着她不说话。
许愿后知后觉有点撒谎被拆穿的尴尬,不看她了,挣扎着下床想找大厅输液的同学借个手机。
郁云开深呼吸,脚步一挪挡在她身前,抬手撩起衣摆。
“嗯?”许愿歪头看去。
郁云开表情有些不自然,耳根泛红,她喉头滚动,声音又低又哑。
“摸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