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呼声从齿缝间呼出。
巴掌被稳稳按停在半空,钳制他的那只手攥得江厌手腕疼得龇牙咧嘴,整条胳膊动不了分毫。
江厌目眦尽裂看去,对上一双狭长的、浅褐色的、犀利野性的眼睛,像某种野兽注视猎物的眼神。此刻透着寒光,凶狠地将他牢牢锁定。
江厌不寒而栗,浑身一抖。
竟然是郁云开……
和他印象中那个可以随意挑拨人针对的软柿子截然不同。
“我艹!”
面子被驳的恼怒让他强压下心中一瞬的不安,抬起另一只手试图反抗。
但郁云开没给他机会,一甩手直接把他甩趴在地。
“哇!”周围一片惊呼。
“好菜。”许愿淡淡评价。
“你他*的——”江厌狼狈爬起来要反击,周围被震惊的学生们终于回过神,上来劝架,让他别犯贱找打。
江厌骂骂咧咧没完,满嘴喷粪。
“不就加个联系方式,你装什么清高,谁知道背地里和多少……”
郁云开眉头蹙起,眼中寒意更甚。
她只是去办公室交参赛表的功夫不在,回来就看见对许愿扬起的巴掌。
怎么做到眨眼间从门口瞬移挡在她身前的,她都不知道。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回过神江厌已经趴在地上了。
没人比她更明白江厌的手段有多恶心。
一想到同样的手段要被他再次实施……用在许愿身上,她手指都颤抖。
在江厌骂出口的瞬间,郁云开冲开劝架的人群,手精准地拽住他的头发,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咚”的一声,江厌狠狠跪在地上,疼得眼泪瞬间飚出,哀嚎不止。
众人死活拉不住,心中无声怒吼,郁云开怎么一身牛劲!
“我艹!郁云开你瞎几把掺和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回应他的是郁云开举起的拳头。
“郁云开。”
冰凉纤细的手指轻柔地包裹住蠢蠢欲动的拳头。
许愿抱住郁云开的腰,将她轻轻揽进怀中。
众人瞬间挤进来,把她和江厌隔开。
“别打了,脏了你的手。”许愿附在她耳畔轻声说。
声音轻得只有郁云开一人能听到。
温热的吐息洒在耳垂,又烫又痒。温润清冽的荔枝玫瑰香味温柔萦绕,把她包裹在其中。
“小郁我没事,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眼神好凶。”
清甜的气息一点点抚平她心头躁动。
理智回笼,她轻轻推开许愿的拥抱,冷眼看着躲在人后吓破胆的鬣狗。
“你、你敢打我!我要告诉辅导员!”他喊道。
声音因恐惧破音,像只嘶哑的鸭子,令人生厌。
郁云开脸色更冷。
“你、你干嘛!”江厌杯弓蛇影,往后躲。
“你去告状啊。”对比他的窘态,许愿嘴角的笑意简直可以解读为幸灾乐祸。
“教室监控拍的清清楚楚,是谁先挑事,是谁先动手,是谁出言不逊。”她笑得更好看了,闲庭信步穿过众人。
手腕突然被拉住,她回头,是郁云开。
许愿一愣,转而眉眼一弯,艳丽的红痣透着狡黠,轻拍她的手示意没事。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江厌身边。
“郁云开只是出手阻拦你伤人,不断辱骂挑衅、性骚扰未果伤人的不是你吗?”
“我这个受害者可以作证,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你胡说明……”江厌狡辩。
“嘘。”她俯身低语:“你觉得闹到院里,老师们会怎么解决?”
她扫过后排他摆在桌面的电脑,声音更低:“想试试吗。”
很清淡的语气,还带着和开始一般无二的笑容,江厌却无端心中发毛,比郁云开眼中的冷意还令他心生惧怕。
他想说郁云开也对他动手了,但发不出一点声音。
许愿也并没给他留机会,很快起身离开,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周围无人窥探到那一瞬的暗流涌动,纷纷上前安慰许愿,说愿意替她作证。
江厌清楚的意识到情况对他的不利,什么也不说了,拿起电脑脸色铁青踩着上课铃离开教室。
纪律委员毫不客气的给他记了个旷课。
“许愿,你刚跟他说了什么。”郁云开问。
“没说什么呀。”许愿拉她回到座位,“上课了,快坐下。”
董佳停凑过来说:“他就是个傻逼,别和他一般见识。”
“以后遇到这种人搭讪,不喜欢就说有男朋友了,他们就不会纠缠了,别直说没看上。”
“为什么。”许愿说:“女人在面对搭讪时难道没有回绝的自由吗?”
“啊?”
“如果是你向别人要联系方式,被拒绝后会去追问被拒绝的原因吗?”她问。
“当然不会,多尴尬啊。没给就算了呗,尊重对方意愿。”
许愿又看向郁云开。
“不会有这种可能。”她说。
“好吧,知道你魅力大。”
是根本不会向别人搭讪,郁云开想。
“好像是男人们特别爱在被拒绝后追问。”许愿冷笑道:“还特别喜欢问是不是因为有男朋友才拒绝。”
“诶,好像是这样。”董佳停说:“可这有什么不对吗?每次我说有对象了他们就不纠缠了。”
当然有问题。
“因为在他们眼里被搭讪的女性,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和他们平等的个体。”
“如果你有男友,那约等于你是名花有主,而且这个主人才是和他们地位平等的同胞。所以他们能接受被他幻想出来的平等的男人打败,而不能接受女人拥有独立拒绝他的权利。”
“就像江厌说‘我很和他胃口’,在他眼里单身的女性就是摆在传送带上供人挑选的菜品。”
她讥讽地说:“菜品怎么能思考和反抗?能被选中是菜品的荣幸才是。”
董佳停从没想过这个角度,“所以你说没看上他,他才恼羞成怒要打人。”
“他竟然是这样想的,太恶心了吧!”
犀利的见解和许愿温和的外表不大合拍,郁云开又觉得就是这样才对,委曲求全才不该是许愿的风格。
当事人也是这样觉得的,她在桌下打开手机给备注独裁暴君的聊天框发起信息。
粘牙糖:有人欺负我。【小兔哭泣.jpg】
独裁暴君:谁!
对面瞬间回复。
郁云开眼睁睁看着许愿嘴角带笑,把江厌的名字发给许庭知。脑海中无端浮现出许愿露出兔牙,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喉间泄出一声轻笑。
“你笑了?!”许愿也不沉迷告状无法自拔了,非要郁云开再笑一遍看看。
郁云开听课不搭理,她还上手想提她嘴角。
“别闹。”郁云开按住她作乱的手,轻斥道。
“那你笑个给我看看。”许愿不依不饶。
郁云开就当听不见,一只手把许愿两只手腕全禁锢在桌下,让她作乱不得,自顾自的听课,无视一旁幽怨可怜的眼神。
……
冒着冷风赶了一周早八,周六的清晨终于能好好睡个懒觉了。
天还没亮郁云开从睡梦中被吵醒,看了眼表,刚五点,这可不管生物钟的事。
对床适时传来翻身的震动,一下接一下,并不符合许愿小猪般的睡眠质量。周末下午四点前许愿能醒,已经是早起了。
“许愿,你没事吧?”她问。
“没事……”
声音有气无力不像没事的样子。
床帘内,许愿头疼的要炸了,怎么翻腾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让她舒服一点的姿势。
她半靠在被子堆里,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对不起。”
“我没事就是睡得太久腰疼,我下去坐会就没事了,你睡吧,还早。”
许愿扶着梯子扶手慢慢下床,无比庆幸安装了梯子,不然就现在头疼眼昏的状况要踩空摔个狗吃屎。
下床一是不想打扰郁云开休息,二是想喝点水缓缓。可热水壶烧水会发出噪音,她还不喜欢矿泉水那股怪味,从柜子里找出屯的水溶C抿两口。
越喝越难受,酸涩的柠檬味刺激的胃发酸。她蹙着眉拿了几颗蓝莓放嘴里含着。
梯子再次传来响动,她抬眸见郁云开下了床。
郁云开周六周日全天都有工作,平常下了课也跑去兼职,一刻空闲休息的时间都挤不出。她想让她多休息会。
可难受的说不出话,只能看着郁云开那热水壶烧水给她喝。
兑好的温水被递到手里,隔着水杯传来舒服的暖意,一点都不烫人。
郁云开问:“胃疼?”
许愿轻轻摇头,指指自己的脑袋。
“头疼?”
她点点头。
郁云开把手贴在她头上。
这是测量体温?
许愿笑了,有气无力的,虚弱的刺眼,没有半点平时的活泼。
郁云开冷声说:“说话都没劲,还有力气笑。”
她强撑着力气笑着说:“量体温,额头相贴才准哦。”
郁云开不喜欢身体接触,听她这么说,肯定不管她了,她想。回去休息吧,别把时间浪费……
她想不出了。
——郁云开直接俯身贴上了她的额头。
这是第一次郁云开主动凑近。
因为生病吐息灼热,打在郁云开近在咫尺的面颊,又被反到她的脸上,两人分享着一片湿热的氧气存活。
她太难受了,什么也做不了。怔怔地盯着那片自由的琥珀湖,出了神着了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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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自由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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