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亲是个怎么样的人？”
“啊，他啊……”
秦宿滞了一下，对于他最敬佩的父亲，他其实没有太多印象，在他五岁时他的父亲就牺牲了，很多事情都是他的母亲告诉他的，他的父亲是怎样的英勇，怎样的强大。
“说实话，我不太记得了，但是……他是个脾气很差的人。”
郁孤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秦宿的表情变化，接过了话：“啊…这样啊，叔叔也是警察对吧。”
“是啊，他还笨手笨脚的，自己把杯子打翻结果还闹了脾气，被我妈骂了半天，然后很不服气，出去踹了楼梯一脚，痛的他嚎了半天。”秦宿笑着给郁孤手舞足蹈的表演，惹的两人笑的不停。
“但是啊……”秦宿顿了一下，“他真的很厉害，我记得我四岁那年，他可以一脚踹飞一个人，连有枪的劫匪都不怕，他说过，人这一辈子，没办法只为了自己，那就多帮衬帮衬比自己弱小的人，他们连活下去都需要勇气。”
“是啊，连活着这么简单的事情，都需要勇气……”
郁孤仰头看着天，最后一点点残红，被无尽的黑暗吞干噬尽。
郁孤停了下来，眼神晦暗不明：“所以，那些连让他们活下去的勇气和生命都要夺去的人，应该一开始就去死。”
秦宿定定的望着郁孤，张了张嘴，却只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别说这种话，多难听，人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坏的啊。”
“那就现在全部去死好了。”
“哪儿死的完啊，要能真这样，也会有新的一批的，所以啊，我才想当警察，像我爸妈说的一样。”
“所以，这就是支撑你的信念啊？”
秦宿嗯了一声，接着说：“所以啊！我要让这个世界里的坏人再没有办法去伤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让这个世界上需要帮助的人可以得到帮助，让他们都可以安安稳稳的活着，就是没办法死掉了，也一定要还他们个公平！让他们也可以有防身的枪！”
郁孤笑道：“如果阿姨那时候有现在的你在，应该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秦宿浅笑着低下了头，说：“但愿吧，我要是长快点就好了，那时候不挑食长的高点就好了。”
郁孤好奇的问：“那你现在还挑食吗？”
秦宿无奈的说：“哪儿能啊，去军校呆了几年，就是草根子都能吃下去，还挑哪门子的食啊，光说我了，还有你，怎么想出来去警察局门口晃悠就能引起我的注意的？你不是高智商人类嘛？
郁孤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秦宿的肩膀：“你别说了，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你被诈了一千块钱的事儿，你真是，傻的太可爱了哈哈哈，连个老太婆都能把你耍了哈哈哈……”
秦宿：“……我那是…怀有真善美之心！滚滚滚，不会说话就吃口泥巴粘起来，冷死了！快回去！”
“哈哈哈哈！对啊，秦警，真善美的一千块。”
秦宿失笑，上前拽住郁孤的手腕就是一记擒拿，郁孤下意识想去反抗，却突然卸了力，任由秦宿抓着，秦宿贴近郁孤的耳朵，笑着说：“你这个人啊，真是烦人的很，一点好话都不会说。”
“哎呦疼疼疼，我知错了，威武霸气的秦警官，放过我吧~”郁孤可怜巴巴的扭头，盯着秦宿，疯狂眨着眼睛。
“还敢不敢了？叫你这么说我，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说你了，发誓。”
秦宿松开郁孤，郁孤一下子弹了出去，跟秦宿大眼瞪小眼。
秦宿：“发狗屁的誓啊，不如去写份认罪书，你跑那么远干嘛！”
“我怕你再擒我，刚刚好痛的。”
“……”
……
郁孤和秦宿一路笑着回了出租屋，景照就坐在凳子上抽烟，地上烟头堆了一堆，郁孤一下子冷了脸，缓缓吐出一个字：“你。”
景照吓了一跳，手一抖烟头掉在了地上，紧紧盯着郁孤。
“三分钟，开窗通风，收拾干净，我不想闻到一丁点儿烟味，不然你死了。”
景照立马弹起来一脚捻灭了烟头顺手打开了唯一一扇窗户去扫地，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秦宿倚在门口，眨了眨眼，说：“一看就干过不少这种事吧。”
景照身子狠狠一抖，拿着扫把的手都在颤。
郁孤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啊，第七次。”
秦宿很识趣的鞠了个躬，留下一句告辞，转头就走。
郁孤冲着秦宿的背影招手：“秦警明天来找我玩啊！”
秦宿随意摆了摆手，裹紧了大衣向前走。
郁孤的脸冷了下来，转头对着景照咬牙切齿道：“你他妈，要死。”
景照无所谓的甩开扫把：“管它呢，又不是第一次，你对我尊重一点儿，我可比你大两岁啊，是你的长辈。”
“长个头啊，说了多少遍我讨厌这个味儿，我看你真是要死。”
景照抬起手捂住眼睛，半扬起头：“大人忧郁的世界，你不懂。”
郁孤上去就是一拳，景照抬手接住，却硬是被打到后退了一步，心痛道：“又打我？我的好弟弟，你……真的舍得对身为哥哥的我下手吗…”
郁孤甩开手：“滚开，别学来学去的，恶心死了，这个味道也恶心。”
景照笑嘻嘻的倚在门框上不死心的又点上了一根，郁孤一巴掌过来连同打火机跟燃着的烟头一齐飞到了门口，景照“豁哟”了一声赶紧去把地上的烟头踩灭。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万一打火机点炸了咋办？咱俩都能全痛上西天了！”
……
这边秦宿缩着身子刚走到了路口，本来好好的天气，刮起了风，初秋的天气本就微凉，秦宿是个很怕冷的人，他本想打辆车，但是想来想去，走路只有四公里，打车可不止四块钱，最后只是拉紧了拉链，往家里走。
秦宿的手刚搭上门把就听见一声猫叫，弱弱的，夹在风里。
秦宿转身打开摄像头，眨了眨眼，往四边的草丛走，翻来翻去，不停的咪咪咪咪的叫着。
“咪咪~在哪呀，喵~在哪儿呢。”
季木刚路过就看见秦宿撅着屁股喵喵的叫，差点以为秦宿中邪了，吓得叫了出来：“我靠，老大爷，你中邪了？”
“滚，在找猫。”
季木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你还养猫啊？”
“不知道哪来的，刮风呢我怕给冻死了，快快快，别闲着，来给我找找。”
季木一下子蹦到秦宿旁边，也打开闪光灯撅着屁股跟着秦宿一起找。
季木摸着摸着，摸到了一个软乎乎毛茸茸的小东西，拨开草看了看，是只几个月大的小橘猫。
“唉！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小家伙，热乎着呢，肯定冻不死！”
季木轻轻抓起小猫，展示给秦宿看，秦宿两眼放光，小家伙睡的可香了，毛茸茸的，小小一个，乖乖的。
“它怎么不动？冻僵了？”
“去你的！人家是睡着了。”
季木得意的笑了笑：“这可是我找的呢！”
两人捧着那一团小东西进了屋，屋里暖烘烘的，收拾的很干净。
“放哪呀！”季木叫了起来，秦宿打了季木一下，“别这么大声，它睡觉呢。”
两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倒腾了半天，放这也不是，放那也不是。
季木只好一直抱着小橘猫，和秦宿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我说，我要抱一个晚上啊？”
小橘猫突然睁了眼，冲着季木和秦宿喵喵的叫，季木脸都红了，这简直，太可爱了，秦宿把脑袋挤过去摸了摸猫的头，小猫叫的更欢了。
“它是不是饿了？”
秦宿疑惑到，季木当即起身，把小橘猫放在秦宿怀里，去冰箱里翻吃的。
“你怎么这么穷？吃的呢？”
“太穷了所以没有。”
“那它吃啥啊！”
秦宿想了想，把小猫放在沙发上任凭它跳来跳去，进厨房拿了个小碗，还有一袋温牛奶。
“它吃这个。”
秦宿咬开包装袋，倒进小碗里。
“嘬嘬嘬，来喝这个。”
季木大为震撼：“你当人家是狗？哪有猫听嘬嘬嘬的？你疯了吧，你嘬嘬嘬它要是能过来就怪了。”
结果小橘猫倒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季木，噔噔噔就跑过来就自顾自的舔起了牛奶，秦宿瞥了一眼季木，耸了耸肩，什么话都没说。
季木：……
季木摸了几下发现这只猫居然是不怕生的，于是乐呵呵的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带去局里让赵淮好好“惊喜”一下。
“好了，我走了昂。”
秦宿没说话，盯着小猫看。
季木起身顺手提起垃圾桶里的垃圾袋，走向门口，回头看着秦宿，开口喊他。
“秦宿。”
“嗯？”秦宿疑惑的抬头，季木很少有正式叫自己名字的时候。
“听赵局说，你想辞职？”
“……嗯。”
季木倚在门框上，抱着臂：“他跟我说了之后，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但你一个都不接。”
秦宿大脑瞬间宕机，今天…有电话？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季木抿了抿唇，再次开口：“我说……别走呗……就是…别辞职，能不能不走。”
秦宿眨了眨眼，对着门口无辜道：“我不走啊。”
季木一脸无语，翻了个白眼：“靠……害得我白担心一场，滚。”，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秦宿翻开手机，今天他刚好静了音，页面上果然有十几条电话。
季木给他发了条消息：（内部消息！）听说明天会来个新同事，是个超级大美女，叫海椒好像是。
季木配了一张贱笑的表情包。
接下来又是一条信息：你说一个女生干啥要叫海椒啊？她爸妈喜欢吃这个？
秦宿无语：人家叫海淑，你睡醒了没？没睡醒再睡会。
对于这个新同事，秦宿好像有点印象，之前就说要来，他很早就接到了通知，但好像被一些事情耽搁了时间，一直没有来，秦宿都快忘了有这么个新同事了。
秦宿看着沙发上的小猫，小小的一碗牛奶它已经舔舐干净，舒服的伸着懒腰。
“你说你叫什么好啊，啊？看你这么喜欢喝牛奶，叫你牛奶好不好？”
小猫没搭理秦宿，自顾自的一甩尾巴，卧在了一边。
秦宿开心的笑了起来：“好，你没有意见，那你就叫牛奶。”
牛奶喵喵的叫了几下，趴着睡着了。
秦宿看着刚刚还吵吵闹闹的房子变得冷清安静，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很难受，他又一次想起了他的妈妈。
秦宿起身，在周华年的遗像前，点上三根香，周华年连个正式的照片都没有，黑白照片里周华年穿着小衬衫笑的灿烂，那时候她才22岁，眼角没有皱纹，也没有得病。
“妈，捡了只猫，你之前老不让我养，我还跟你哭过闹过呢。”
秦宿笑着轻抚那张照片，眼眶红了起来。
“妈，我跟你说啊，我跟你说，我现在都不挑食了，我现在可想吃你做的面了，你再给我做一碗，我绝对不挑食。”
秦宿从来没有这么想妈妈过，他一直很坚坚强很坚强，他刻意回避这个事实，乐呵呵的跟周华年聊天，但今天，眼泪就是止不住，流啊流啊，好像能流到周华年那里似的，好像这次流完了下次再也不会流了似的。
“妈，我真的太想你了，你走那么早，为什么走那么早，你留我一个人长这么大，你走那么早……”
秦宿捂着脸哭到站不稳，抱着周华年的遗像蹲了下去，紧紧的缩着身子，哭的一颤一颤。
牛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脑袋从沙发上跳下来，蹭蹭秦宿的裤腿，喵喵的叫着。
秦宿难受的紧，伸出手摸了摸牛奶的脑袋：“牛奶，我想妈妈了。”
牛奶蹭着秦宿的手心往他怀里钻，拿鼻尖轻轻的蹭了蹭周华年的照片，抬起脑袋看着秦宿。
秦宿嘴一撇，更想哭了：“我妈要是看见我养你她一定会骂我的……”
牛奶又转过去蹭蹭周华年的照片，仿佛在说，我很乖的，别骂他。
两人一猫坐在地上，一个哭，一个笑，一只看，一人一猫一遗照。
秦宿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秦宿红着眼睛去看，是一条消息。
季木：赵局让你明天复工哦老大爷~
秦宿：……靠。
秦宿无奈的抹了一把眼泪，放好妈妈抱着牛奶回了卧室，整个屋子也就七十来平，有人就挤挤的，没人倒是显得那么空洞。
“牛奶啊，你和我一起睡好不好，没有别的地方给你啦，但是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工作，给你一个窝。”
牛奶高傲的舔了舔爪子，窝在床中央闭上了眼睛。
秦宿眨巴眨巴眼睛，小心翼翼的把牛奶挪到了一边，自己也躺在了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秦宿！秦宿！老大爷，快起来呀！”
秦宿一大早就被一阵敲门声吵了起来，他又气又急，偏偏牛奶也被吵醒了蹦跶在他脸上玩，秦宿无奈的把牛奶从脸上抓下去放到了一边，顺手抄起枕头就往门口走。
“哎呦我的老大爷，你……啊！”季木被枕头砸了一脸，刚想发火，但看见黑着脸的秦宿立马噤声。
“你是不是要死？你要不要看看外面天亮了没有？”
秦宿打开手机，指给季木看，5.27分。
季木立马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下，正色道：“秦宿同志，我这是在考验你，无论什么时候，24小时在岗才是…”
“滚出去！”
秦宿一把拉过门，季木眼疾手快的闪了进去，讥笑道：“秦宿，文明礼貌，文明呢！礼貌呢！把同事拒之门外恶言相向就是礼貌吗！”
“穿警服我是警察，不穿警服我是你爸！季木你死定了！”
两个人笑着闹做一团，牛奶哒哒哒的跑了出来跟两人一起玩。
“好了，不胡闹了，今天林局长要过来，你看你头发留的，他可不像赵局，非全给你薅光了，平时藏藏啥的，来人了赶紧理头发。”
“嚯，咱林局长是叫林凌吧，凶死了。”
季木不置可否，比着手势量秦宿头发的长度。
秦宿笑着挠了挠头：“好像是长了，平时都没咋注意，赵叔……局长也不咋说，记得刚进来那会我头发都是一个星期修一次，就等着来人看的时候穿上那衣服好好神气一回呢！”
季木翻翻找找找出把剪刀和推子，按着秦宿坐在镜子前开修。
十分钟后，一个干净利落的秦宿出现在了镜子里。
“真帅，不愧是我啊，长的真不错。”
季木翻了个白眼：“现在还想把我赶出去吗？”
秦宿避而不答这个问题，转而夸起了季木剪的头发：“手法不错昂。”
“老大爷你衣服呢？”
秦宿脑袋嗡的一下，坏了，衣服还在局里呢！
“你不会，那次放局里就没拿回来吧？”
“yes……”
“耶个鬼，你要完了。”
“我要完了……”
秦宿赶紧掏出手机想给赵淮打电话，但是一看屏幕上的世界是6.05分又放下了手机。
季木看急了：“干啥啊，给赵局打电话啊，不然你要挨批斗了。”
“人家现在还睡着呢！我不太好意思……”
季木彻底倒下。
四节——完
林凌是个……闷骚老大叔……但是很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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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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