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烬压低声音，诚实地吐露心声道，“我想摸，可以吗？”
他看向身侧，镜片下的丹凤眼亮起，浮光跃金般。
尽管卫樊自信满满，又早就知道小同桌对凤凰没有抵抗力，还是被看得面红耳赤，心尖发颤。
别说摸摸羽毛，就算对方问银行卡和支付密码，他都不带犹豫地说出口，
当即就去拽拉链，“可以。”
徐烬眼疾手快按住卫樊的手臂，低声道，“教室里有别人。”
见对方仍没有反应过来，还抛来一个疑惑眼神，他解释道，“难道你想让别人看到羽毛吗？”
听到“别人”两个字，卫樊唇角翘起，心里像打翻了蜜罐，也压低声音，
“不想，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大多数的接受能力还是有限度的。为了减少麻烦，徐烬哄道，
“嗯，所以要尽可能降低风险。这样吧，等放学后，你等我一会。”
卫樊点头应下，又道，“大课间，可以去厕所。”
徐烬差点动摇。但那时候人比较多，如果被发现，就全校出名了。
他自认和同桌清清白白，但要是传出两人在同一个厕所隔间，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
总不能把对方卖了吧？
两人约定好放学，都觉得时间难熬起来。
徐烬还行。他上午的时间多数犯困睡觉，影响不大。
而卫樊呢？就抓心抓肺难受了。他放空思绪听了半节课，勉强将面颊温度降下去。
好不容易搪到中午，教室的学生八百米冲刺奔向食堂，元晓也告别离开。
整个屋子瞬间空了。
徐烬收拾好东西，就和卫樊前往比较偏的教学楼的厕所，平常很少人去。
两人鬼鬼祟祟刚到地方，环顾四周，确定没人，才关上隔间的门。
徐烬不着痕迹挪到视野死角，就听到卫樊神情异样，小声道，“你说我们有没有想在偷”
最后一个字他没说出口，就被捂住了嘴，“肯定没有，这是低调谨慎。”
卫樊八百辈子没干过这种偷偷摸摸的事，一时间觉得别扭又新奇。
但唇瓣传来的温度，令他沉默片刻，伸出手将今天穿的浅灰外套拉开，掀起薄薄的卫衣。
一般情况下，出现在人身上的异变大多丑陋不堪。毕竟，将别的生物特性强行拼凑过来，就打破了原本的和谐。
但映入眼帘的，是排列紧密的红色羽毛，炽热柔软，边缘隐隐浮现流动的金光。
既像金乌西沉时撒下的晚霞，又像华美绸缎织成的羽衣，泛着矜贵灿烂的光。
徐烬伸出手摸了摸，没有过多停留，眼神像在黑暗跋涉过许久突然看到灯盏，明亮欢喜。
上次只是轻抚，没有那么大的视觉冲击，问道，“你可以收回去吗？”
卫樊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道，“可以，但现在不行。”
至于为什么不行，他没说。
徐烬又摸了摸。
这次，他停留的时间长了点，从羽毛顶部一直摸到尾端，并很快掌握了rua凤凰的要领。
卫樊开始只是感觉有点痒，越到后面越招架不住。
半小时后，他一把按住少年的手，呼吸微微急促，道，“今天下午，不能误了饭点。”
他说的有道理。况且，耽误时间久了，家长肯定会问。
徐烬抽回手，道，“那下午，一言为定？”
卫樊点头同意。
两人约定好了，一天至少有一次将时间消磨在厕所中。
徐烬行事谨慎，卫樊被迫低调，倒也没什么人察觉到。
只不过，元晓感觉两人更亲近些，并未多想
而徐微泓，隐约察觉到异常。毕竟徐烬的日常固定，但被朋友说糊弄过去。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
网课系统首次更新，老师要求学生在手机上下载软件，方便周末上网课。
徐烬翻箱倒柜找半天，在积灰的角落找到手机和充电器。
充了半小时的电，手机自动开机，生命力极度顽强。
徐烬很欣慰，省下买新手机的钱了。
他按照老师给出的说明，下载指定的软件。
结果，进度条卡在了50%，跳出内存不够的提示。
徐烬只好打开很长时间不用的软件，打算卸载几个，顺便清理掉垃圾文件。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个聊天群，群名“共创会”，消息显示100＋。
徐烬认真回想片刻，从记忆的犄角旮旯找到零星碎片。
这个群似乎与诡境有点关系。
当年徐烬刚刚小有名气时，前脚答应特处局的邀请，后脚就被民间组织“共创会”挖墙脚。
之前没有明文规定，个人只能同时加入一个组织。
他好奇组织的名字，就同意加入。
之后，接头的人给出一个特殊网址，加入后，就进入到这个聊天群当中。
结果，只一眼，就大失所望。
虽然组织名字“共创会”，全称“共创和谐美好会”听上去还行，但群成员一个个有大病。
他们天天发一些打了十八层马赛克还是会被禁的视频，自鸣得意的样子像可笑的小丑。
徐烬挺反感那些从弱者身上找优越感的人，还到处炫耀，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Low似的。
他们宣称的美感，只不过是智力低下的野兽管控不住的破坏欲。
他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也不愿像特处局一样，负担起别人的生命，对待诡物的手段更算不得光明磊落。
但他从不欺凌弱者，而是转为向强者拔刀。在一次次生死极限中，收获蓄谋已久的胜利果实。
只不过，随着规则之力逐渐觉醒，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生死一线的感觉。
之前的时候，徐烬讨厌这个聊天群，匿名举报过好几次，都没有举报掉。
后面对手机丧失兴趣，连机带群抛脑后了。
抱着既然看到那就找找事的念头，他点开聊天群，从头看到尾。
紧接着，少年眼神凝住，镜片下的丹凤眼中甚至出现了一丝杀意，如浮在水面上的碎冰。
只见最末端的视频的标题是：卫大执法官？不过是沽名钓誉的废物！
徐烬毫不犹豫地点开。
与卫樊不同，他扒人马甲，不需要铁证如山。
只要有九成把握就行，顶多之后会找机会试探印证。
虽然卫木明面上没承认，但他确定，对方就是那位执法官卫樊。
他与那卫执法官的交情不深，即使对方真出事，情绪波动也不大。
但卫木就是卫樊，那事情的严重程度就不一样了。
从现在到回小山村，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小时。
卫樊就算出了事，在短短时间内，也不会死。
倘若，倘若，
徐烬想到最糟糕的结果，眼底只慌了一瞬，就恢复冷静。
肯定不会。
视频看样子是拿手机拍的，画质并不清晰。镜头首先晃了晃，才出现一条昏暗的小巷。
一张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是卫木，或者说是前执法官卫樊。
少年背着书包，眉眼锋锐。他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停在巷口，四下打量一番。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怪物的嘶吼声。
那怪物身高三米，块头有一辆车大，皮肤上覆盖着黏稠的液体，像是从水里爬出来的鱼怪。
它张开大嘴，露出满口锋利雪白的牙齿，密密麻麻，像鲨鱼一般。
卫樊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普通人差不多，不能硬抗。
他回头看了眼，迅速做出判断，匕首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应尽快脱身，报给特处局处理。
前面的巷子疑似陷阱，但别无选择。卫樊沉下眉眼，提起警惕，迅速冲进巷子。
他的判断没有出错。
刚跑到老巷子的中央，一张金属制的大网从天而降。
卫樊当机立断，就地一滚，险而又险的躲过去。手掌顿时擦伤，衣服沾上墙角的泥土和青苔。
只不过现在情况紧急，顾不上那么多。他迅速站起来，迎面又是一张巨网，躲无可躲。
卫樊宁愿死也不要被俘虏。他抬手就要动用残破的血脉力量，但大脑深处，顿时传来一股强烈的疼痛。
巨网落下，将在那一瞬间停住的少年困住，动弹不得。并逐渐收缩，勒进皮肤里，如有生命的水蛭一样往血肉里钻。
卫樊的衣服顿时被鲜血浸湿。
他缓过突如其来的疼痛，回过神来，非但没有出声，甚至眉头都没皱，仿佛没有痛感似的。
只是额上的汗水和紧抿的双唇暴露出他的真实情况。
视频到此为止。
徐烬的手指紧紧握住手机，雪白手背上黛青色的血管清晰起来。
他愤怒时很少打砸东西，高声谩骂，只是习惯性将所有情绪都压到心底，凝成瓶子，并在最佳时机释放。
过于冷静理性，有时就会显得冷漠无情。
但只有无能，才会狂怒乃至暴怒。
他清醒知道视频中发生的一切已经无可挽回。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人想法子救回来，再狠狠报复回去。
徐烬闭了闭眼，只花了一分钟，将一切影响思考的负面情绪收敛起来。
冷漠扫了眼底下一堆的嘲笑信息，记下昵称和显示的IP，私聊发视频的那位。
他先是虚情假意恭维一大堆，然后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那人被吹得飘飘然，毫无戒心地回了句，“我本想按照上一期的视频来着，但群主发话，指明要送到‘屠宰场’去，真是可惜了！”
徐烬模仿着群成员说话惯有的语气，不着痕迹地道，
“群主的命令不能违拗。你还是上心点，别让他失血过多死掉。”
对面回了个“多谢提醒。”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这里的“屠宰场”并不是现实中专门对家畜、家禽进行宰杀，初步加工并生产肉类产品的场所。
而是代指通关失败，出现在现实的S级副本《屠宰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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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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