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难开口吗？”司敛看着陈零默不作声的态度，感觉有点难办。
好吧，置身事内想想，如果有人敢这么揭他伤口，那个人以后别再想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你要是不想说……”司敛说：“我可以和你换一下。”
“啊？”陈零震惊了，有点不知所措：“你这么好奇的吗？”
说完，陈零也有点好奇。
“拿什么换？”其实要说司敛对他的好奇，陈零对他的好奇程度也不差。
司敛放松下来，右脚勾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了下来。
“说一说，我为什么要来贫民窟，你不是一直都挺好奇的吗？”
陈零也不否认，此刻他表现得非常捧场，手里就差捧着一袋瓜子了。问道：“为什么来？”
司敛放松地靠在背椅上，没有回答他，只是吊足了陈零的胃口：“停，我们交换，你先说。”
陈零被司敛噎住了，无奈想着：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
司敛问：“我听胡三说你把老虎帮送进监狱了？”
陈零平静地应和了一声：“嗯。”
陈零闭了闭眼睛，他才十四岁，但是在贫民窟这里经历的事情都已经比一些人一辈子吃过的苦要多，事情发生得太久，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我，五岁的时候跟着那群人混的。”陈零食指和拇指摸索着手上的勺子：“那时候不懂事，我和胡三那个傻子一样觉得那群人都是什么好人。”
“那还是不一样，胡三现在都觉得那群人是个什么好归宿呢。”司敛忍不住打断：“按你这么说，他现在都是个傻子。”
陈零笑了一声：“那是因为胡三他就是个打杂跑腿的，当然一直觉得他们好了。”
“那他也不行啊？”司敛鄙视道：“他再怎么说混的时间也比你长吧，这么长时间还是个打杂就算了，眼睛还瞎。”
陈零又笑了，笑得他胸口都在疼，于是他又不笑了。缓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胡三是一直想做出什么本事，而且老虎帮也没对胡三有什么企图，一直都拿胡三当乐子，所以胡三才对他们有滤镜。”
“所以他们对你有企图的？”司敛抓住重点，然后皱眉看向陈零，觉得不可置信和无名火，他大声道：“你当时才五岁！”
“你想多了，”陈零无奈，苦笑道：“如果他们对我有那种企图，我生活在那种环境，就算是五岁我也不会一无所知的，要是他们有这种企图，我早就会逃走了。”
“哦。”司敛放松下来，但听到陈零这么坦然地将他的生存环境告诉他，他心中又有点不是滋味。烦，他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这世上的苦命人多得是了，难道还得他每个都同情一遍吗？
更何况陈零能小小年纪还算平安无事地活到这么大，也证明他不需要自己的同情。
陈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就是有人能给我口饭吃，就谢天谢地的。那时我也就和胡三一样就是跑腿的，老虎帮那群家伙也就看我和胡三比较，我比较机灵，有想要培养我的打算。”
司敛又吃瓜群众似得感慨了一句：“那他们人不怎么样，眼睛还不算瞎。”
“那他们其实也算瞎的。”陈零笑道：“不然怎么会被我送进监狱呢？”
“我其实不算他们的成员，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兼职的，我待在他们那儿的时间还不如胡三待得多。我也以为他们知道，毕竟平时我也不止在他们那跑腿。”陈零说：“后来，我妈死了，哦，还有那个哨兵，那群家伙以为我有什么对付污染物了不得的手段。我怎么解释我是碰运气的，当时那个污染物状态其实已经不好，他们也不信。”
如果是旁人听到陈零这番话，可能会以为陈零是在凡尔赛，拜托，一个没有觉醒哨兵向导的普通人居然自己杀死了一只D级污染物，就算是碰运气，那也是天大的荣耀了，就拿这份功劳去白塔，白塔都会在证实之后免费培养这位没有觉醒的普通人，这样人大概率将来会分化成哨兵向导，哪怕不会分化，哪白塔也会收获一个资质优秀的普通人，对白塔来说完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一份投资。
但司敛听着陈零全程没有一点炫耀成分的语气，甚至在谈及那个污染物时语气中还有压抑不住的厌弃与悲愤。
司敛沉思着，问道：“你知道只要你和白塔说你杀了那只污染物，你就能被白塔招揽，以后你就和像那群城区的同龄人一样读书上学，不用再过着这种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吗？”
陈零愣了愣，他还真不知道：“哪怕我是黑户？”
司敛肯定道：“哪怕你是黑户。”
陈零不知道心理什么滋味，可能觉得荒唐，他一直想要的目标居然能通过他那段最痛苦的经历换取，然后他又内心复杂地释然了。
“没有用，他们不会信的，而且这都过去三年了。”
司敛问：“你那个污染物的尸体不是白塔处理的吗？”
陈零默然地盯着他：“贫民窟这里白塔怎么会管？当然是被那个东角巷那些哨兵给瓜分了啊，别说处理了，白塔可能连这里出现过污染物都不知道。”
“算了，”陈零一只手盖住眼睛：“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难道还能扯着白塔那群大人的衣服说我杀了污染物吗？他们只会认为我在发疯。”
司敛想起来了，问：“那群老虎帮……”
“因为他们蠢，”陈零又将手臂移开了，冷冷地说了一句：“他们如果不蠢怎么会想出去要去城区那边入室抢劫的想法？当城里人是傻子，看女主人漂亮还想动歪心思。”
司敛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放松背靠着椅子的背部直接挺直了，气愤地骂道：“那群杂碎。”
“是啊，贫民窟这里哪来的好人。”陈零嘲讽了一句，哪怕这句话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他也没什么感觉，像是已经同意了自己也不是一个好人这个事实了。
司敛本能听到这句话心里有点不舒服，没说话。
陈零接着说道：“他们本来只是想要钱的，他们让我去把风，我也没什么感受，我也只是觉得城区的人还有钱，我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是他们在那间房里看到了女主人照片，说了一些很混蛋的话……，那副样子让我想起来了那群嫖客，实在是太恶心了。”
陈零想到自己居然之前一段时间和那群人混在一起，哪怕是回忆他也感觉恶心，胃里又开始翻天覆海的反胃。
他忍着恶心，继续说道：“他们随便在那家主人不在的卧室里……，我实在受不了。还好那群渣滓还没那么大的胆子去城区的市中心去入室盗窃，也幸运那时有一队白塔的官方哨兵压制一只污染物在不远处，我身上一直带着能够吸引低级污染物的香膏，我把香膏打开，它发挥作用得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我提前趁那群渣滓还在卧室的时候提前离开，之后，你差不多也知道，和胡三说得没错，那群渣滓勾结污染物是我陷害的。”
司敛没对陈零这幅自杀式自首发表什么意见，他握了握拳。只是问道：“你哪来的吸引那种吸引污染物的香膏？”
陈零咬牙切齿：“我从那个已经死了的哨兵身上搜到的，就是因为那个混蛋从污染区回来还带着香膏，才引来污染物的。当时那群人过来处理污染物提了一嘴，我就脑子一抽要了那个香膏，结果没想到后来居然被我用上了。”
这个临时计划真是，司敛都不知道怎么评价，最终他也只能感叹陈零胆大心细还运气好，但凡差一步他只要被那群老虎帮中一个人发现，或者没及时逃走被污染物缠上，他都不可能活到现在。
不过，司敛还是有些不解之处：
“那群老虎帮的就没有一个人没有把你供出来吗？”
不合常理啊。
果然，陈零说：“供了，但是那群白塔的人过来找我发现我才十一岁，没有信。而且我咬死了是他们胡作非为，逼迫我跑腿的，两边说辞都不一样，白塔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办，索性就没抓我。”
“啊。”司敛已经不知道怎么评价了，这是什么一会好一会坏的运气，说他运气好，
他就不会倒霉得被那群老虎帮看上，还被扯去入室偷盗了，说他运气坏，他那种漏洞百出的计划也能成功，还能躲过白塔的追问。
司敛发出疑问：“等会，你把污染物引到了受害者家？那受害者的房子怎么办？”
“那个似乎是算白塔的责任。”陈零回忆着：“我没仔细过问，但是当时似乎东区那个白塔负责人说他会重新帮那个女主人一笔赔偿费。”
司敛挑了挑眉，说：“那这么说东区那边的白塔还算挺关心平民百姓了的。”
陈零听出来了司敛对白塔……，哦不应该说是司敛那所在的白塔有挺大的不满，然后再想着司敛之前和他说得可以交换，他的事情说完了，那么接下来也可以轮到司敛交换了。
于是陈零半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司敛这边靠近了一些，小心地问道：“为什么说东区？白塔不是一个样的吗？”
好的，今天一更。[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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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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