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首尔江南区的街道被一层薄雾笼罩，路灯的光晕在湿冷的空气中晕染开来。星舰大楼顶层的灯光依然亮着，姜允书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抵着太阳穴，缓解着持续熬夜带来的尖锐疼痛。
电脑屏幕上，BLACKPINK《人气歌谣》舞台的实时数据仍在不断刷新——YouTube点击量突破800万，Melon音源榜单逆袭至第三位，推特全球趋势前五名中占了三个。一场被刻意安排在“垃圾时间”的表演，硬生生用舞台魅力撕开了舆论的封锁。
但胜利的喜悦还未沉淀，另一则消息便如冷水般浇下。
“理事，文化体育观光部的内部通报。”宋助理的声音带着紧绷的克制，递过一份刚解密的文件，“《关于规范偶像团体海外活动审批的指导意见》草案，新增了一条：‘对近期因争议事件影响行业形象的娱乐公司，其艺人海外演出、合作项目等，需进行额外审查’。”
姜允书接过文件，目光扫过那行被标红的文字，唇角扯出一抹冷笑。
“额外审查？”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刃划过冰面，“李秀满的手笔。”
“是。”宋助理点头，“根据我们在部里的消息源，这条新增条款是**法务部直接提供的草案，崔次官亲自推动的。他们不敢明着打压BLACKPINK，就用‘行业形象’和‘审查’来卡我们的海外资源。”
姜允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冰冷。
BLACKPINK的海外出道计划已经提上日程，日本、东南亚的市场布局正在推进，环球音乐的合作洽谈也到了关键阶段。如果“额外审查”条款正式生效，星舰的每一步海外拓展都将被拖入漫长的行政泥潭，而**和CJ则能趁机抢占先机。
“环球那边有反应吗？”她问。
“暂时没有正式回应，但……”宋助理顿了顿，“安德森今早联系了方PD，暗示环球高层对‘政策风险’有所顾虑，希望重新评估与星舰的合作框架。”
——果然。
姜允书闭了闭眼。环球音乐的态度摇摆早在预料之中。他们与蓝山资本的秘密勾连已被BTS的【星光】行动挖出冰山一角，如今官方再放出“审查”风声，环球自然会权衡利弊，甚至可能倒向蓝山资本一方。
“让方PD回复安德森，星舰理解环球的顾虑，但合约精神不容违背。”她的声音冷静而锋利，“如果他们单方面毁约，我们不介意把‘某些资金流向’提交给美国证监会（SEC）和韩国金融监督院（FSS）。”
宋助理瞳孔微缩，迅速记下。这是明晃晃的威胁——环球若敢背弃星舰，姜允书就会把BTS挖出的“环球-蓝山资本洗钱链”抛出去，让环球音乐在国际监管机构面前吃不了兜着走。
“另外，”姜允书继续道，“通知海外事业组，BLACKPINK的日本出道计划提前，所有物料和宣传渠道绕过环球，直接对接当地合作方。既然他们想卡审批，我们就先斩后奏。”
“是。”宋助理点头，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徐明浩的复健进展报告刚刚送来。”
姜允书的目光终于从文件上抬起。
“医生说，他的腰椎恢复比预期好，但……”宋助理的声音低了下来，“心理评估结果不乐观。他拒绝接受任何媒体探访，甚至不愿见除文俊辉以外的成员。医生担心，解约公告带来的心理创伤比身体损伤更难愈合。”
姜允书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
徐明浩是SEVENTEEN的舞蹈核心之一，他的缺席让团队不得不重新编排所有走位，而“无限期暂停活动”的公告更是让粉丝和媒体不断猜测他是否已被公司放弃。尽管真相是保护性的烟雾弹，但对一个21岁的年轻人来说，这种无形的压力足以压垮脊梁。
“安排我和他见面。”她最终说道，“不要通知媒体，不要任何记录，就我和他。”
宋助理欲言又止：“理事，您的行程已经……”
“调整。”姜允书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明天上午，康复中心。”
康复中心VIP病房，上午十点。
徐明浩靠在床头，腰间仍固定着护具，手里捏着一本翻到卷边的台本——SEVENTEEN新专辑的歌词和走位笔记。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他下意识抬头，却在看清来人时浑身一僵。
“……理事？”他的声音干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台本边缘。
姜允书没有穿标志性的西装套裙，而是一身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长裤，整个人看起来比镜头前单薄许多。她手里拎着一个纸袋，隐约飘出红豆面包的甜香——徐明浩最喜欢的点心。
“听说你最近不肯好好吃饭。”她走到床边，把纸袋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文俊辉说你连阿姨熬的参鸡汤都只喝半碗。”
徐明浩抿了抿唇，目光垂落。他没法解释那种如影随形的自我厌恶——队友们在练习室拼命填补他的空缺，而他连最基本的康复训练都进展缓慢。
“我……没胃口。”他最终低声说道。
姜允书没有接话，只是从纸袋里取出红豆面包，掰开一半递给他。徐明浩怔了怔，下意识接过。
“吃。”她简短地命令，自己也咬了一口。
两人沉默地吃着面包，病房里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窗外，初冬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舞台我看了。”姜允书突然开口，“SEVENTEEN新编排的《Fear》，十二人版本。”
徐明浩的手指猛地收紧，面包屑簌簌落下。
“权顺荣站在你的位置上。”她继续道，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他跳得不错，但眼神不对。”
徐明浩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你的眼神里有种东西，他们学不来。”姜允书看向他，目光锐利而直接，“那种……被逼到绝境后反而豁出去的狠劲。《Fear》的编舞核心是‘挣扎’，而你是唯一一个真正懂得什么叫‘恐惧’的人。”
徐明浩的呼吸滞了一瞬。
“公司没有放弃你，公告是假的。”她单刀直入，“但外界怎么想，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自己信不信？”
徐明浩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眶骤然发热。
“我……”他的声音哽住，半晌才挤出一句，“我还能回去吗？”
不是“我还能跳舞吗”，不是“粉丝还会接受我吗”，而是——“我还能回去吗？”回到那个属于他的位置，回到那群为他拼命的兄弟身边。
姜允书放下剩下的面包，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抽出一份企划书，递给他。
封面写着：《SEVENTEEN 2024 WORLD TOUR - THE RETURN》。
徐明浩颤抖着手指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巡演首尔场的舞台设计图上，十三个站位点被标得清清楚楚，而正中央的C位下方，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复健计划调整，三个月内我要看到你能完成基础舞蹈动作。”姜允书的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回归日期暂定明年三月，具体看你的恢复情况。在这之前，官方不会对‘解约公告’做任何澄清。”
徐明浩死死盯着那份企划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为什么？”他哑声问，“为什么不直接澄清？粉丝都在骂公司，成员们也……”
“因为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姜允书打断他，眼神冰冷而清醒，“你的‘解约’是烟雾弹，但也是诱饵。蓝山资本、**、甚至文化体育观光部……他们越觉得星舰内部分崩离析，越会放松警惕，而我们会趁机挖出他们的根基。”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徐明浩，你可以选择继续自怨自艾，或者——”
“——或者爬起来，把那些想毁掉我们的人全部踩下去。”徐明浩接上她的话，声音仍有些抖，眼神却一点点亮了起来，像死灰复燃的火星。
姜允书唇角微勾，转身走向门口。
“理事！”徐明浩突然叫住她，“BLACKPINK的舞台……我看了。”
她回头。
“她们很棒。”他深吸一口气，腰间的护具硌得生疼，但背脊却挺得笔直，“我不会输给妹妹们的。”
姜允书轻轻点头，推门离开。
走廊上，文俊辉靠在墙边等她，眼眶通红却带着笑：“谢谢您，理事。”
“不必。”她淡淡道，“告诉其他人，计划照旧——徐明浩的‘解约’风波继续发酵，直到我们收网的那天。”
文俊辉郑重点头。
同日下午，国会大厦。
文化体育观光委员会的听证会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金议员的席位空空如也——他因受贿和性招待丑闻被检方带走后，委员会急需一位新的掌舵人。而今天，正是新任委员长提名审议的关键时刻。
崔次官坐在证人席上，面带微笑地陈述着“韩流文化健康化发展”的宏伟蓝图，言辞间不断强调“规范行业乱象”、“引导正能量价值观”。
“近期某些娱乐公司的争议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韩国文化的国际形象。”他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们必须加强对艺人身心健康的管理，尤其是对过度商业化、压榨艺人的行为进行严厉监管……”
“崔次官。”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打断了他。
全场目光转向听证席最后一排——姜允书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她没有起身，只是微微抬高了声音：
“在讨论‘行业规范’之前，能否请您先解释一下，为何**娱乐上周提交的‘文化基金’申请，审批速度比行业平均快了三倍？而同期星舰提交的BLACKPINK海外活动备案，却被无故拖延？”
会场瞬间哗然。
崔次官脸色骤变：“姜理事，这是正式听证会，不是商业竞争的场合！”
“当然。”姜允书微笑，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身旁的议员，“所以我带来了更‘正式’的证据——崔次官与**李会长在‘云间’会所的晚餐合影，日期恰好是‘文化基金’审批前一天。”
照片在议员间传阅，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蔓延。
“这只是正常的工作交流！”崔次官厉声道。
“是吗？”姜允书又拿出一份文件，“那这份**内部邮件又作何解释？‘崔次官已同意在委员会推动新规，重点监管星舰等公司的海外活动’——这是不是意味着，您所谓的‘行业规范’，其实是针对特定企业的商业打压？”
全场死寂。
崔次官的脸色由红转白，最终定格在一种可怕的铁青。
姜允书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议员：“诸位，韩流之所以能走向世界，靠的不是官僚的指手画脚，而是无数艺人用汗水和才华拼出来的舞台。如果有人想把文化产业变成权力寻租的温床……”
她停顿一秒，声音冷得像冰：
“星舰不介意把所有的暗箱操作，全部晒在阳光下。”
听证会在一片混乱中暂停。
姜允书走出国会大厦时，首尔正飘起今冬第一场雪。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
荆棘王冠戴在头上，每一步都踩着刀尖。
但至少，她不再是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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