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乍一听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摸了一下耳朵,又多看了两眼李青柏冷漠的态度,最终不得不承认金主刚才真的说了那么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换了谁被这么揣测都会恼火,但偏偏江禾面上是个软性子,他生气归生气,不会直白地发火,况且李青柏好歹是他的金主,总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大喊大叫。
因此也只是挑起嘴角,语气不那么热络了:“我昨晚怎么了?”
李青柏听出来,也暗暗觉得自己的话说过火了,但他心里仍然觉得是自己委屈,不该跟江禾服软。只用手撑在脸上,直白地看向江禾,又说了一边:“你昨晚和别人睡了。”
江禾嗤笑一声,更淡了几分:“随便你吧,那就当是咯。”
李青柏额角突突地跳,见江禾竟然真的没有解释的意思,一面心中后悔跟他硬碰硬,刚才就该顺着台阶下来;一面又疑神疑鬼,自我说服了半晌,不情不愿地开口:“我是疑问句,并没有断定。”
江禾动作一顿,在他看不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从刚才李青柏那句话出来,他就大致能顺出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了。
大概就是金主看到衣兆白睡在他床上误会了,这种只要张嘴问一句就可以避免冲突的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江禾并不在意他相不相信自己,只是气不过李青柏轻佻的态度,还有他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好笑了,他自己第一天就看上了别人,一见钟情了,反倒回过头还想来管着自己,纯纯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做派让江禾不齿,不太想跟他解释了。
因此只是“嗯”了声,就转向床的另一边,伸手掀开窗帘往外看,用个背影对着李青柏。
李青柏被闪了一下,到此时已经有点装不下气定神闲了:“所以你只需要说一句是或者不是,就可以。”
“……不想说,”江禾仍然背对着他,从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揣着答案找糊涂,和揣着糊涂找答案一样无聊。”
“你觉得我无聊?”
“不敢,李总,”江禾身形没动,只扭头,目光微微偏过,对上了李青柏愠怒的眼睛,“你纠结这个做什么,”他加重语气,“睡了的含义很多,你想的那个不一定有没有,我想的这个是肯定没有。”
室内一片昏暗,江禾刚才随手拨开的窗帘缝隙透进来一丝光亮,又显得只是半昏半明。四目相对,江禾的眼是琉璃彩凤,李青柏是天上错落的星星,隔着银河擦肩而过。
江禾看着李青柏眼底逐渐消融的火山,他要服软了。
暗笑着悄无声息地错开视线,垂眼看向地面,羽扇似的睫毛忽闪着,忽然对拖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李青柏抿了抿嘴唇,把翘起的腿放了下来,板正得有点像小学生坐姿。
“你知道的,我不会那样想你,”李青柏话音一顿,再开口时有些别扭,“就当我说错了话,你现在忘了吧。”
江禾哼笑一声,有些不满屋内昏暗,但他也没拉开窗帘,反而转手拧开了李青柏床头的台灯,潋滟的眼珠在昏黄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的脸被照得像快玉石。
这一瞬间让李青柏觉得,他就算昨晚真的和别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江禾轻飘飘地开口:“重新说吧。”
李青柏想了想:“昨天晚上衣兆白在你床上借宿的?”
江禾挑眉:“还有呢?”
“……方初把他放错床了?”李青柏做得越发端正,“所以你在他的床上睡的。”
江禾就笑了,他转向李青柏:“你这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他的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态度终于不那么尖锐了,又恢复成平时话多的模样,“你以后对别人千万不能这样,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用难听话刺痛对方?”
李青柏不明白他还能捉谁的“奸”,但江禾说得很有道理。
刀的设计注定了是刀尖向外的,拿着刀捅自己人违背了社会规则。
他点点头,看着江禾舒了口气,在他床上伸了个懒腰,抬手拉开窗帘。
霎时间,阳光洒满了屋子,人的视野整个亮堂起来,微弱的台灯光亮在太阳光下完全看不出来,有时候太耀眼也会盖住华美袍子下的虱子。
李青柏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说:“方初和衣兆白是一对。”
“……你跟节目组说暂时不要导这个房间的画面了吗?”
李青柏:“说了。”
“音频也屏蔽了?”
见江禾不接这个话题,反而去关心节目,李青柏有点不耐烦,他还能因为一时冲动上头,把投了大把钱的节目给毁了么?江禾简直是杞人忧天。
他“嗯”了声,手指搭在一起,坐姿优雅挑不出一点错。天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态在江禾来之前把自己收拾干净的,此时换下来的健身背心还在身后的洗手间里摆着,又换上禁欲气息拉满的正装,仿佛下一秒就能拉去联合国骂街了。
然而江禾不看他,他左右环视,看房间大小,看家具摆放,甚至看枕头标签,都不看他。
活像李青柏这么个存在感极强的大活人不在似的。
要是真的对其他感兴趣,不看也就不看了,江禾偏偏眼神几次掠过都故意避开,李青柏想,这不是暗戳戳地**吗?
仗着他漂亮,仗着他躺在自己床上时露出的那一小截莹白的腰,仗着晃悠的小腿……所以不在乎也就不在乎了,谁叫他是漂亮笨蛋。
江禾在摄像头下过了一天,终于能短暂歇一歇,因此尤为放松地蹭到李青柏枕头上:“我早知道了,方初根本不藏。但我觉得他俩有点问题……暂时还说不好。”
“当然,”李青柏克制地收回自己的流氓视线,转念想这其实不是流氓,是欣赏,“他连对方会铺的床单长什么样都不清楚,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禾说:“那是你用过。人家还是暗恋对象,又不住在一起,不知道也正常。”
“风格差异那么大……你的小碎花一般人可用不来。”
江禾被他噎了一瞬,没听出来他究竟在损还是夸自己,只得顺着他说:“是是是,那还是金主大人眼光独到。”
就算他敷衍,李青柏也满意,等于这个小插曲过去了。
此时他们俩在不算大的房间内,一坐一躺,不说话也温馨安逸,但别墅内的其他嘉宾和弹幕就没这么淡定了:
“我现在百分之百肯定柏禾是一对了,谁说都不好使”
“不是,他们俩关着门干什么呢……把节目组吓得直接黑屏了??”
“江禾这算不算百米送炮”
“一定要这样吗,还在直播唉,这一会都忍不住吗”
“我们只是他们play的一环,江禾真的……他倒贴有瘾,不能看看周羡安吗……”
“柏禾超话已经快五万人咯,欢迎大家都来磕我们真情侣!”
“谁懂周羡安听说江禾去找李青柏那一瞬间的表情,我磕到真的了妈妈”
江禾从李青柏房间离开前,最后一次照了照镜子,确保自己面色不潮红,头发不凌乱,才悠哉哉地走到门口,刚要按下门把手,倏忽听见李青柏从身后传来的声音,淡然平静,带着点碎冰渣,不碍事。
他说:“江禾,老实点。”
江禾心道,他上节目又不是为了谈恋爱,欢欢喜喜赚钱,清清白白做人,能有什么不老实的。
开门的瞬间,他扭头冲着李青柏挤挤眼睛:“我你还不放心?”
李青柏的冷笑还没在他耳边响起,下一秒江禾就和隔壁同样刚刚打开门的卫琛面面相觑上了。
昨晚喝大了的卫琛,此时还没有多清醒,下意识抬手指了一下江禾,又指了指他身后的房间,闷声问:“你搬到这来住了?”
江禾说:“没有,我只是……”
“江禾,”另一道声音从楼梯方向传来,忍无可忍找上来的周羡安很快在拐角处露出头来,看到相对而站的江禾和卫琛,迟疑地皱了下眉,停下脚步,“你们这是……”
三个人罕见地在二楼半到三楼平台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
而只听见开门,没听到江禾离开声音的李青柏很快从洗手间走出来,出现在江禾身后。
江禾眨巴两下眼睛,左右看看,发现除了他之外的三个身量差不多,体型差异不大的男人都在互相打量对方,简直称得上雄性争夺配偶前的决斗名场面。
江禾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给李青柏把位置让出来。
嘤。
太刺激了吧。
卫琛和李青柏争周羡安的画面今天就可以看到了吗!
他甚至抽空瞄了眼摄像机,生怕走廊的摄像头也被李青柏强制关机了——这种修罗场不被直播出去是跟钱过不去啊!
还是卫琛最先反应过来,脸色一变:“江禾你没搬过来啊,那你怎么从……柏哥的房间里出来?”
下一秒,还在旁边美滋滋吃瓜看戏的江禾就接收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当即僵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个答案,周羡安说:“柏哥,你找江禾谈完了?下来吃饭啊。”
李青柏略一点头,算是承认了。
从卫琛和周羡安的目光中,明显能看出来他们误会了什么。这种事李青柏不削于解释,他甚至隐隐想放纵误会。
但江禾肯定不能像他一样,想想还是用了给衣兆白说过的老借口:“哈哈哈你们俩什么表情,衣兆白没说吗,我想染头发,昨天跟柏哥说了之后,他也挺感兴趣的,我就说让他帮帮我。刚才我俩挑颜色呢。”
周羡安看着他,表情是说不上来的古怪,像是不信似的。江禾下意识在后面戳了戳李青柏,示意他附和自己一下。
李青柏意味不明地挑眉:“嗯。”
周羡安就笑了,他没管其他人,眼睛里只能看到江禾,说:“下次可以找我,我专业的啊。”
江禾微怔,刚想接话,隔壁又传来卫琛不满的声音:“你黑头发多好看啊,染什么头发。”
爱只是爱,伟大的爱情到头来也只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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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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