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可能也觉得有点生硬,抬手扒拉开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毛,想起什么,拽下来一缕,往众人眼前送了送:“我这还是上节目前刚补的色,洗两遍又感觉要掉色了。”
周羡安原本还站在下方的台阶上远远看着,趁着卫琛说话的空档竟然慢慢挪了上来。
可惜三楼的空间实在逼仄,楼梯口左手边就是卫琛和张轩展房间,正对着的是一小条走廊,李青柏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头。
而江禾恰好站在了李青柏身后,被他半挡着,只能看到修长挺拔的身影,至于面上表情,隐约也看不清楚。
周羡安想再走近一点,然而还没等他动作,李青柏却忽然动了。
他向着江禾站立的方向错开一步,不多不少,正好把人整个挡在自己背后。被挡住视线,江禾没多想,他还当李青柏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略显下风的场面,偷笑两声,心道李青柏总不能把他的耳朵也堵上,勉为其难听听声音也可以。
而周羡安的大胆试探还没开始已经折戟沉沙,被李青柏平静的目光注视后,他没从对方眼中看到分毫敌意较劲的意思,但他的意图又被看穿了,这其实是很矛盾的。
只让周羡安想到唯一一种可能——李青柏甚至没有把他当成对手,就算知道他对江禾屡次示好,也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很宽容。
至于卫琛,更是不被李青柏放在眼里。或许历经千帆的人心理上总带有种居高临下的蔑视,相比较这个,周羡安觉得还是卫琛完全不在江禾的考虑范围内,才会让李青柏对他更加随和。
如果真的是小孩子玩闹,碰上李青柏这种态度,大概率会乖顺下来。
但周羡安不是小孩子,而卫琛是不服管教的熊孩子。
因此周羡安停下脚步,就站在了卫琛身边,二对一地和李青柏对峙。卫琛也没有动,似乎他们俩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阵营感。
“你自己染的吧,”在气氛逐渐冰冻起来前,周羡安笑着捻起卫琛的头发看了一眼,“要不要哥帮你返工试试?”
卫琛瞥了眼江禾的衣角:“救得回来吗?”
周羡安耸耸肩,放开他,率先往楼下走:“试试就知道了。”
直到他走回到刚才站的台阶位置,才重新看到江禾。从下往上的角度,只能看到江禾正在李青柏身后,隐蔽地玩他衣摆的扣子,见终于有人动了,才回过神,探头看了他一眼,随口说:“去吃饭啦?”
周羡安“嗯”了声:“你刚才没下来的时候衣兆白就说饿了,让我来喊你们。”
江禾惊讶地问:“他主动说饿了?”
卫琛闻言也摸了摸肚子,扭头有点可怜地看着江禾:“喝了酒起来就是会很饿,你一点都不关心室友。”
“……我出门的时候他没说,”江禾脚步一顿,越过李青柏往楼下走,示意他赶紧回去把房间收拾好,路过时顺手拍了拍卫琛的手臂,“小酒鬼,你也饿了?”
“哼,”卫琛被他拍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眼见着江禾真的只是顺手一拍,现下已经走到他前面去了,又别扭地追上去,“你怎么这么喜欢给别人取外号?”
江禾感觉有只手搭到他肩上,很快便闻到淡淡的牙膏味,扭头一看,才发现卫琛凑他很近,鼻尖距离他的脸颊不过一指宽的距离。
江禾猛地往后撤了一步,眉头微微拧起:“小子,你还没醒?”
“……早醒了,”卫琛松开他,面上有些慌乱,在心虚的时候企图用大嗓门掩盖过去,“我只是闻到你头上洗发水的味道了,你不知道染头前最好不洗头吗?”
江禾眯着眼睛打量他片刻,觉得卫琛面红耳赤的模样不像是会说谎的,很快信了,耸耸肩:“无所谓啦,我也就最近顶着不同颜色晃一晃,等到进组头发就要剃了。”
“啊……你要演秃子啊?”
“寸头,寸头!”江禾扭头嗔了卫琛一眼,有点佩服起他的脑回路,还没想完,忽然瞥见走在最前面的周羡安回头的那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江禾顿住脚步,电光石火间想反应过来他刚才的那句话。
——下次找我,是专业的。
所以自己刚刚是拒绝了很多人排队都约不上的神手化妆师吗。
而且在明明有周羡安的选择下,用这个借口找了李青柏……他和李青柏的暗恋对象关系倒是不至于暴露,江禾只是担心其他人会因此误会他对李青柏芳心暗许,看在义气的面子上不再跟李青柏接触了。
尤其是周羡安。
要是那样,他可罪过大了,挡了金主的桃花路。
江禾越琢磨越觉得这样不行,快步走到周羡安身后,踩着他的脚步,碰了碰周羡安的左臂,在他条件反射往左边扭头时,把脸伸到他的右手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周羡安心里都是事,一不小心还真被他骗到,扭头没看到人再转回来时,猛地对上江禾含笑的眸子。顶灯在他眼底映衬出明亮的金黄底色,他们离得那么近,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的身影在底色上浮现,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楚。
周羡安抽了口气。
其实他看清楚了,江禾眼底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清楚,模糊的是他心里的情愫,随着江禾清澈的眼珠越发明晰起来。
江禾一无所知地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子:“周哥,周羡安,你听到我刚才和小卫同学说的了么?”
“……听了。”
“所以啊!你懂我了吧!”江禾反手大力拍了拍他的胸口,“如果是经过你这双手染出来的头发,我怎么舍得让它被剃掉、离开我!”
周羡安:“……”
江禾真诚地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周羡安艰难地说:“感觉有点牵强。但是没关系,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预约下一次……”
江禾听到“牵强”两个字就瞪大眼睛,身体下意识地开始挤他,幸好楼梯是有扶手的,周羡安被他挤的胯碰到扶手上,发出闷响。
应该是很疼的,但是这次他不止像昨晚那样和江禾一触即分,恰恰相反,此时罪魁祸首近乎趴在他身上,让他忘了自己还能做出反应。
江禾皱起鼻子,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牵强?不,非常有道理。你想想,”
他甚至怕周羡安还不信,哥俩好似的凑到对方耳边,加重语气,“你一小时多少钱?按美金算的吧,而这么昂贵的劳动,很快就会损失在剧组造型师助理手底下,你作为……艺术家,能看着自己的作品被这样对待吗?”
周羡安被他压得微微弯下腰。
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慌乱,可以一边在江禾下楼梯没站稳时伸手扶他一下,一边听着江禾在他耳边胡说八道,还有功夫思考江禾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歪理。
即便如此,在江禾停下等待回答时,他还是坚定地说:“你说得对,不能。”
“所以啊!”江禾得意起来,又拍了下他的胸口,很快松手,率先跳到楼梯下的平地上,“李青柏帮我合情合理,反正他早上不去上班,给他找点事情做。”
他说了半天,竟然只把自己说服了,并且越想越笃定,就是这么回事。
身边的温热乍一离开,周羡安条件反射地冲江禾的方向握紧掌心,温和的瞳仁注视着江禾,笑道:“嗯,我知道的,你才是不用有负担,小事。”
江禾心道我都才刚知道,要么周羡安八面玲珑,要么他也是个实心人,还帮自己找借口。
无论哪个,他都感谢周羡安的体面,真心实意地冲着他笑起来,“那我们俩算得上soulmate了,周羡安,你人很好嘛。”
“……谢谢,当你夸我的了。”
从后面赶来的卫琛刚好听到这句话,指着自己问:“我呢?我人不好吗?”
“当然也好,”江禾笑嘻嘻地往后退着走,“但你是爱凑热闹的小鬼。”
他冲着卫琛做了个鬼脸,后背忽然撞上什么东西,回头一看,衣兆白正抱着手臂,表情称不上多好看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江禾当即忘了卫琛和周羡安,亲亲热热地搂住衣兆白:“听说你主动说饿了?”
衣兆白瞥了他一眼,沉默地转身往餐厅方向走。
江禾跟在后面,叽叽喳喳想逗他说话。
卫琛并排和周羡安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倏忽说:“安哥,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吵。”
周羡安说:“有一点。”
“是吧,他还喜欢给别人取外号,一点不尊重我的名字,”卫琛挠挠脸颊,“而且他的嘴还很碎,说起话来别人都插不上嘴。”
周羡安奇怪地看着他。
“他挺自来熟的,刚才还抱你……哥,你是不是撞栏杆上了?他竟然也不说关心你一下。”
周羡安似笑非笑地拍了下卫琛的肩:“需不需要我给你补充一点?”
卫琛问:“什么?”
周羡安挑眉:“他撒娇确实挺腻歪的。”
说完,周羡安果然欣赏到卫琛呆滞的神情,舒坦了,甩甩衣袖,深藏功与名,跟着江禾走进餐厅,留卫琛一个人站在原地,好半晌看到刚下来的李青柏,忿忿皱起脸。
李青柏:“?”
卫琛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句:“柏哥,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转身也走了。
弹幕笑疯了:
“卫小狗还在李青柏面前显摆呢,我笑得不行了”
“什么显摆啊,他显然是被周羡安激得不知道咋办了,结果李青柏还不接招”
“笑死我了,李青柏根本没必要跟他们争啊,江禾喜欢他还不够明显吗”
“打起来打起来!几男争一的戏码最爱看了!”
直到开始吃早饭,江禾才放过锯嘴葫芦衣兆白,觊觎着他略显憔悴的脸色,又看了看坐在最远处面无表情的方初,什么都没说,只在心底记下了。
“江禾想染什么颜色啊?”周羡安在餐桌上挑起话题,“染发膏买了吗?”
没有,江禾心说,但面上点头:“嗯嗯。”
姜阔闻言瞪大眼睛看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不惊讶,只有他是最后一个知道江禾想要染头发的,有些无措地握紧勺子:“那我们今天还是自由活动吗?”
卫琛嘟囔:“也可以去节目组安排的那个陶艺店。”
“啊,”姜阔低下头,他看出来没人有要去的意思,“我们还是在别墅玩吧。”
李青柏罕见地在吃饭时分心,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江禾:“染这个颜色怎么样?”
江禾接过来一看,橘黄色,非常漂亮明艳的落日余晖色。
他挑眉,就听李青柏说:“染了之后你就变成小南瓜猫。”
小南瓜猫。
这个词可爱得和李青柏格格不入。
衣兆白闻言也看了一眼,拧眉低声问江禾:“你不是要染成绿的吗?”
李青柏当即手一顿,审视的目光钉向江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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