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听到自己进入A班的消息，曲川澜完全被惊到了，更确切地说，是被吓到了。
这个评级同她的实际情况太不符了！
电光火石之间，曲川澜甚至觉得自己悟到了节目组的险恶用心——
说是初舞台时间紧，只展现最佳的自己即可，但这同时不也是尽可能在地制造反转、牵引观众的情绪吗？
虽然这个念头一出，曲川澜就因为它过于负面，赶紧把它赶跑了。
但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瞬间，她也确实是后悔了——
当初就不应该，因为怕在林商羽面前表现得太烂，过于丢脸，拿这首她最熟悉的歌出来表演。
这下可倒好了，搞了这么个离谱的长板出来，回头短板暴露的时候，大家——尤其是林商羽，一定会很失望的吧。
“怎么了，对这个评级不太满意？”林商羽看她神色有些异样，又问道，“那你要是想冲击S班的话，也可以选择跟S班的选手再battle一下？”
曲川澜赶紧摇头否认，回答道：“不是，不是。我是没有想到评级会这么高，有点吓到了。我本来还以为自己今天就会被淘汰的。”
林商羽听完微微抬了一下眉，温声道：“那行，那就快去落座吧。”
说完，正要准备看下一位选手的资料的时候，林商羽又突然抬起低到一半的头，补了一句：“你可以对自己多一点自信。”
虽然曲川澜内心真的很想冲上去把所有人，尤其林商羽，都摇醒——
这真的不是我的真实水平啊啊啊啊啊！
我可就会唱这一首歌啊啊啊啊啊啊！
还有，我完全不会跳舞啊啊啊啊啊啊！
知道我大学健美操是怎么过的吗，就敢给我A班？
这是自信不自信的事吗？
这明明是有没有自知之明的事！
苍天啊，要不要这么离谱？
……
然而看着林商羽，曲川澜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只会甜甜地回道：“好的，谢谢各位老师。”再辅以一个大大的微笑。
然后鞠了一躬，逃也似的下了舞台，生无可恋地在A班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与此同时，弹幕上倒很是热闹：
【刚才林商羽是不是没说但是？不是我听落下了吧？】
【干，真赌输了，“但是哥”你就这么想看我撸铁吗？我撸还不行吗我撸】
【认赌服输，明天直播学习12小时，有一起的吗？】
【“但是哥”都不说“但是”了，小姐姐我记住你了】
【不会是剧本吧……我还是觉得这位有点皇……】
【 1】
【前面的可真逗，林商羽只不过没说“但是”，就成剧本了】
【粉丝可别太敏感肌了，剧本又不是什么贬义词，本来就存在的，谁也没说林商羽怎么怎么的了】
【林商羽明明就是在实心实意地点评，结果莫名其妙就说是剧本，还要说粉丝敏感肌，到底谁敏感肌啊】
……
曲川澜坐定之后，谢诗瑶已经在台上了。
把内心那一堆长吁短叹先丢在一边，曲川澜侧头找了个能兼顾谢诗瑶和林商羽的角度，遥遥给谢诗瑶加起油、助起威来。
谢诗瑶表演的是一支超高难度的朝鲜舞。
这还是曲川澜第一次看朝鲜舞。
力量作骨，风韵为气，如此的飘逸又潇洒，完全是具象的“鹤步柳手”。
而舞蹈中的谢诗瑶，也再难让曲川澜像之前一样，把她完全当成一个冒失的小孩子，而是由衷地起了敬佩之意。
一曲舞毕，曲川澜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一边高举手臂比着大拇指，一边喊起了“bravo！”
而谢诗瑶的评级结果最终也正如曲川澜的期待。在与一位S级选手battle过后，顺利地拿到了S班席位。
大概是曲川澜表现得过于兴奋，导播都忍不住给了切了她的反应。
【我怎么看着有种比她自己拿S班都高兴的感觉呢？】
【因为她没拿S班啊，可算抱到大腿，还不得多蹭蹭？】
【我看是在故意抢镜头吧……建议各位选手都小心了，别被演员忽悠着姐妹情深，回头一看镜头都被抢完了。】
【这也有点太爱表现了吧……】
【我看着也觉得不怎么真实。】
【前面的恶意怎么这么大呢？人家小姑娘找你惹你了？】
【就是，就是。我看你就是那种，人家表现得高兴就说演员，表现得不高兴就说嫉妒的人吧。】
【怜爱了】
【本来还在买股的边缘犹豫，一看弹幕，有腥风血雨的潜质啊，入了入了。】
……
曲川澜和谢诗瑶基本就是最后一批表演的选手了，也就是说，在他们之后不久，所有选手的初舞台评级就都完成了。
今天一天下来，一共淘汰了3名选手。最终结果，S班9人，A班28人，B班30人，C班29人。
等导师们总结完分班情况，又宣布了接下来的任务之后，今天的舞台直播也终于结束了。
鉴于时间太晚了，所以相对有看头的宿舍入住将在明天下午才开始直播，在那之前选手们还是要回到之前的酒店休息。
目送完林商羽回后台之后，选手们也解散离场了。
曲川澜跟谢诗瑶很自然地又凑到了一起。
“你也太厉害了吧！舞蹈真的太美了，我真的都看傻了！”曲川澜一见谢诗瑶就猛地赞叹起来。
谢诗瑶得意得扬了扬头，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曲川澜忍不住摸了摸谢诗瑶的头，夸道：“就是，我家瑶瑶最牛了。”
“什么嘛，搞得跟你家小狗似的……”谢诗瑶偏了偏头，边说边往外走去。
正走着，谢诗瑶又突然停住脚，转头朝曲川澜控诉道，“你明明唱得超好！还说是来凑分母，净骗人！”
“哎呀，你怎么也这么说啊……”曲川澜是真的觉得自己冤大了，“我就会这一首歌，真的，练了八百遍那种。本来想着别太丢人吧，结果好像有点过头了。天呐，之后可怎么办啊。”
曲川澜真是越说越觉得愁，不禁捂住脑门摇了摇头：“可别提了。”
谢诗瑶听完揶揄了几句才又走了起来。
曲川澜看着谢诗瑶一副此人不可相信、有待进一步观察的傲娇样子，在内心小小叹了口气，然后跟了上去。
四月初的北京，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出了演播室，被冷风一吹，曲川澜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看到演播厅外导师们的应援易拉宝，曲川澜突然又想起了卓丹宁的表情。
确实是哭过的样子没错。
不过相比于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的震惊，现在的曲川澜更添了一份关心。
或许是因为这是第一个被她唱哭的观众，或许是因为一些可能的同病相怜？
曲川澜突然有了想跟卓丹宁当面说几句话的冲动。
于是，匆匆跟谢诗瑶打完招呼，嘱咐她跟紧大部队坐大巴好好回酒店不要乱跑之后，就再次往演播厅跑了回去。
然而等她到后台，找到贴着卓丹宁名字的休息室的时候，却发现人早已走空了。
曲川澜只好遗憾地离开。
没想到，走到一个转角的时候，碰巧就听到了卓丹宁的声音：“早上谢了。”
曲川澜正要找上去，结果一过转角就瞥见了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林商羽！
身体比意识快，在曲川澜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的时候，人已经“嗖”的一下就回到了转角后面。
但躲起来之后，曲川澜又觉得这样躲着反倒奇怪，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打个招呼。
结果正要往外站的时候，前方传来了林商羽的声音：
“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谢的。”
“知道现在大家抢压轴抢得都多凶嘛，也就你能说这是小事了。”卓丹宁说完话音一转，揶揄道，“少装点吧。”
“这怎么就装了？”林商羽反驳道，“凭我们的关系，这还不是小事吗？”
曲川澜突然就觉得还是躲起来比较好了。
原来早上的开场表演是林商羽把压轴换给了卓丹宁。
他们……是在谈恋爱吗？
或者，暧昧中？
曲川澜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悄悄掉头离开了。
而这边卓丹宁听到林商羽提到他们的关系，也一瞬间泄了气似的，有些落寞地道了别，就匆匆走了。
林商羽见状哑然。把后背靠向走廊的墙壁，心不在焉地盯了一会儿对面墙上挂的海报。
海报里，卓丹宁笑靥如花，与两年前没什么不同。
春风依旧，可是，怎么就物是人非了呢？
林商羽一想到他可能这辈子都搞不清该如何同卓丹宁相处了，忍不住狠狠叹了口气。随即摇了摇头，决定把这些烦恼都先抛诸脑后，然后朝着与卓丹宁相反的方向也离开了。
走到转角的时候，林商羽突然想起刚才这里好像冒了个头？
谁来着？是刚才表演的时候吉他弹得很好的那个选手？叫什么来着？……
抬起眼眸，林商羽远远望见几乎跑到长长的走廊尽头的背影。
在那抹白裙即将消失在下一个转角的瞬间，突然挑了挑眉，唇语道——“曲川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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