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薇的休息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雪松味香薰——是她特意选的舒缓款，想压一压连日练歌的疲惫，却压不住茶几旁骤然紧绷的气氛。江明哲把春晚联排日程表“啪”地拍在玻璃桌面上，力道重得让杯里的柠檬水晃出一圈圈涟漪，指尖用力划过“第三次联排需全程浓妆”的加粗字样，指甲在纸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曦薇，你皮肤刚好了六成，现在咬牙恢复浓妆赶联排，就能保住春晚压轴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顶流的价值全靠这些舞台撑着，去年李姐丢了春晚，三个月丢了五个代言，商务报价直接砍半，你想走她的老路？”
他话里的焦虑像带着刺，扎得林曦薇指尖无意识攥紧了米白色裙摆，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她看着日程表上刺眼的加粗字，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早上洗脸时还能感觉到颧骨处的轻微泛红，沈亦舟反复叮嘱过“绝对不能碰含酒精和重金属的浓妆”，可江明哲说的也是事实，春晚压轴的机会，她等了整整三年。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节奏均匀，带着几分礼貌的克制。沈亦舟提着银灰色医疗箱走进来，白大褂领口还沾着外面的寒气，耳尖冻得微红，发梢上甚至还挂着一点没化的雪粒。他原本是按约定来给林曦薇做皮肤复查，目光却先扫过桌上的日程表，再落在林曦薇略显苍白的脸上——她眼底藏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连嘴角都绷得紧紧的，显然正陷在纠结里。沈亦舟的眉头瞬间蹙起，原本温和的眼神多了几分锐利，声音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不能用浓妆。”
江明哲猛地转头，看向沈亦舟的眼神像燃着火星，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沈医生，这是我们团队的工作安排，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曦薇的事业规划、商务价值，轮得到你一个医生指手画脚吗？你知道她为了这个压轴位，推了多少商演、熬了多少个通宵练歌吗？”
“我插手，是因为她的皮肤还没到能承受浓妆的程度，这不是‘指手画脚’，是基于医学判断的提醒。”沈亦舟把医疗箱放在桌上，打开时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皮肤检测仪、生理盐水和医用棉片，每一样都摆得一丝不苟。他拿出检测仪，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时映出林曦薇的脸，数据条上的角质层厚度数值格外醒目：“她现在的角质层厚度只有0.02毫米，是正常水平的一半，相当于皮肤屏障开了道‘缺口’。浓妆里的铅汞、防腐剂会直接刺激毛细血管，一旦引发二次过敏，轻则红肿脱皮，重则可能留下永久性色素沉淀——到时候别说春晚，她半年内都别想上镜，甚至可能因为反复过敏断送演唱生涯，这就是你所谓的‘保住事业’？”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江明哲的火气消了大半，却依旧不服气地攥着拳头：“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节目组昨天发通知，第三次联排必须带完整妆效，不然就替换候补歌手。曦薇，你再想想，就这一次，联排结束我立刻带你去做顶级护理，肯定能把皮肤养回来！”
林曦薇的指尖微微发抖，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拉扯——一边是梦寐以求的春晚舞台，一边是沈亦舟字字恳切的提醒。她抬头看向沈亦舟，正好对上他坚定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催促，只有担忧，像在说“别怕，我会帮你”。林曦薇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江哥，沈医生说得对，我不能用浓妆。”她站起身，走到沈亦舟身边，伸手拿起桌上的检测仪，指尖碰到冰凉的机身时，眼神变得格外坚定，“春晚我想上，但我不想用毁掉皮肤的方式。如果一定要浓妆，那这个机会我可以放弃。”
江明哲愣住了，他看着林曦薇——这个以前总对他言听计从，哪怕嗓子唱哑也会笑着说“我能行”的女孩，此刻眼神里满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决。他张了张嘴，想说“你再想想”，最终却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抓起日程表狠狠摔在地上，纸张落地时发出“哗啦”一声响，摔门而去时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晃了晃，里面她去年的演唱会照片，笑容都仿佛跟着失了色。
休息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细微声响。沈亦舟看着林曦薇紧绷的侧脸，她还在盯着地上的日程表，眼眶微微泛红，却没掉眼泪。他放柔声音，伸手把医疗箱里的暖手宝递过去——是早上特意充电带过来的，还带着温度：“不用勉强自己，你的健康比任何舞台都重要。如果真的喜欢唱歌，就算这次错过了春晚，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林曦薇接过暖手宝，暖意顺着掌心蔓延开来，心里却依旧空落落的。她摇摇头，转身看向沈亦舟，眼底带着一丝期待，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沈医生，我不想放弃春晚，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我小时候在电视上看春晚，就对着屏幕说‘以后我也要站在那个舞台上唱歌’，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比如……用轻透点的妆？只要能达到节目组的上镜要求就行，哪怕遮瑕差一点也没关系。”
沈亦舟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医疗箱的边缘，忽然眼前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医院有间模拟诊室，是和影视学院合作建的，里面的灯光和春晚演播厅的色温完全一致，都是3200K暖白光，连摄像机的参数都能同步调整。我们可以去试试——用专业仪器测轻透妆效的皮肤耐受度，既能通过镜头测试看看上镜效果，又能实时监测皮肤是否有刺激反应，说不定能找到平衡点。”
林曦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蒙尘的星星突然被点亮：“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正好那间诊室今天没人用。”沈亦舟收拾好医疗箱，语气里带着让人安心的笃定，“我们现在就去，早试早放心。”
第二天下午，林曦薇跟着沈亦舟走进医院的模拟诊室。房间和普通诊室截然不同，没有常规诊疗床，取而代之的是多组可调光的专业影视灯，墙上挂着4K显示屏，屏幕下方排列着一排按钮，能实时显示皮肤泛红指数、水分含量、油脂分泌等数据。沈亦舟从医疗箱里拿出一套米白色包装的护肤品，包装上印着“医用级底妆”的字样，递到她手里：“这是我们科和美妆品牌合作研发的，专门给敏感肌人群用的，成分表只有玻尿酸、维生素E和天然植物提取物，没有任何防腐剂和香精，遮瑕力能达到七成，刚好能遮住你脸颊的淡红。我们先从基础隔离开始试，一步一步测。”
林曦薇坐在化妆镜前，镜子周围绕着环形补光灯，灯光的亮度、角度和春晚后台的化妆镜一模一样，连镜面上的防眩光涂层都分毫不差。沈亦舟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皮肤检测仪，探头悬在她脸颊上方一厘米处，没有碰到皮肤，生怕破坏她脸上的皮肤状态：“先取黄豆大小的隔离霜，放在指腹上揉开，用打圈的方式轻轻推开，别用力按压，尤其是颧骨的敏感区，只需要薄薄带一层就好。”
林曦薇按照他的话做，指尖刚把隔离霜在脸颊上晕开，墙上的屏幕就立刻跳出数据——泛红指数12，远低于“刺激预警线”20，水分含量甚至比涂抹前还高了5%。沈亦舟松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很好，隔离霜的耐受度没问题。再取一点散粉，用粉扑轻轻按压，注意鼻翼、嘴角这些容易卡粉的地方，少蘸一点，避免反复摩擦皮肤。”
整个试妆过程里，沈亦舟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从不用手直接触碰她的脸，只通过镜子指导她调整手法，偶尔会弯腰凑近一点，仔细观察她皮肤的状态，语气耐心得像在教学生：“这里可以再薄一点，镜头里的景深会弱化小瑕疵，太厚反而会显得不自然。”“定妆的时候别用扫的，用粉扑轻轻按，减少对皮肤的拉扯。”
等最后一层定妆完成，林曦薇看着镜中的自己——妆容轻透得像没涂东西，却恰好遮住了脸颊的淡红，肤色均匀又自然，连毛孔都显得细腻了些。她忍不住拿起手机，打开原相机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照片里的妆容和平时浓妆的精致感不同，多了几分清透的灵气，完全能满足上镜需求。
“怎么样？是不是比想象中好？”她转头看向沈亦舟，眼里满是惊喜，像个找到糖果的孩子，连声音都带着雀跃。
沈亦舟看着屏幕上最终的检测报告，泛红指数15，水分含量保持在45%，油脂分泌稳定，各项数据都在安全范围内，耐受度良好。他嘴角扬起浅淡的笑意，从医疗箱里拿出一支小巧的喷雾，递给林曦薇：“效果很好，这个妆效既能满足春晚的上镜需求，又不会刺激皮肤。这是我给你开的舒缓喷雾，里面有洋甘菊和积雪草提取物，彩排间隙每隔两小时喷一次，能及时舒缓皮肤，减少妆容对皮肤的负担。喷的时候记得离脸远一点，呈雾状喷洒，避免水流冲花妆容。”
林曦薇接过他递来的喷雾，瓶身是磨砂的白色，小巧便携，刚好能放进她的化妆包。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喷雾，又抬头看向沈亦舟——他正认真地在检测报告上补充补妆注意事项，比如“补妆前先用吸油纸轻轻按压T区，再补散粉”“避免使用含酒精的卸妆产品，推荐用橄榄油乳化卸妆”，每一条都写得详细又具体。
“沈医生，”林曦薇轻声说，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感激，“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被江哥说动，用浓妆去赌了，到时候说不定真的会像你说的那样，连唱歌的机会都没了。”
沈亦舟摇摇头，把打印好的检测报告折好，放进一个透明文件袋里递给她：“不用谢，这是我作为医生该做的。而且，”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眼神真诚得能映出房间里的灯光，“我相信你值得更好的——不只是春晚的舞台，还有不被健康拖累、能安心站在聚光灯下唱歌的未来。你的声音很好听，不该被皮肤问题困住。”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之间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检测报告上，把那些冰冷的数据都染得温暖了些。化妆镜里映出的两张笑脸，一个温柔，一个明亮，都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林曦薇紧紧攥着手里的文件袋，里面的检测报告不仅是皮肤安全的证明，更是她与沈亦舟之间信任的证明——这份信任，比任何聚光灯都更让她安心，也让她对即将到来的春晚，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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