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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鹿晞盈的问题如同冰冷的投枪,直刺沈云澹心湖。雅间内空气瞬间凝滞,只有洛水潺潺的水声透过半卷的竹帘隐约传来。

沈云澹神色未变,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地看着鹿晞盈,唇微启,似乎正要回答。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

雅间门口垂落的竹帘被一只纤白如玉的手猛地掀起!

一道隽逸脱俗的身影,骤然闯入这方凝滞的空间!来人身姿高挑,清澈明眸,远山峨黛,神情疏朗洒脱如林间风,正是晏芷兰!

“公子!”守在门外的影七脸色剧变,低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身为沈云澹的贴身暗卫,感知力何等敏锐,竟完全没有察觉到晏芷兰是何时靠近、如何进入茶馆、甚至是如何无声无息地走到这雅间门口的!

晏女公子的武功修为……竟已深不可测到如此地步?!

沈云澹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晏芷兰的出现如同窗外飘过的一片落叶般自然。他甚至没有看鹿晞盈瞬间错愕、震惊到失语的脸,只是极其自然地拿起手边一个干净的青瓷茶杯,提起温在小炉上的紫砂壶,动作行云流水,优雅闲适地为晏芷兰斟了一杯热气氤氲的香茗。

茶水注入杯中的声音,清脆悦耳,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晏芷兰看也没看沈云澹,径直走到桌边,在沈云澹身侧的座位上翩然落座。她端起那杯刚倒好的茶,姿态慵懒地送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浮沫,然后浅浅啜饮了一口。

整个过程,她的目光都落在对面脸色煞白、瞳孔紧缩的鹿晞盈身上。

鹿晞盈的呼吸都停滞了。

她认得晏芷兰,从松山书院起就认得。晏芷兰与沈棠络、苏晴飔并称京城三姝,都是耀眼得如同灼灼烈日。

晏芷兰,曾经也是赵嵇少年目光追随的其中之一,虽然她现在……毫不在意。

她更记得,小时候赵嵇总是追在沈棠络跑身后跑,但目光偶尔会若有若无的,会落在苏晴飔和晏芷兰的身上……

而此刻,晏芷兰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和沈云澹之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鹿晞盈抿紧了唇,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和翻涌的屈辱感,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带着倔强与迷茫的眼睛,死死盯着晏芷兰,等着她的下文。

晏芷兰放下茶杯,瓷器与木桌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刚饮过茶的温润,然而吐出的字句,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精准无比地刺向鹿晞盈最深的困惑:

“算他回敬我帮他砍掉沈氏二房的回礼吧。”

鹿晞盈一怔,没明白这突兀的一句是何意。

晏芷兰的目光掠过鹿晞盈茫然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极其浅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弧度,继续道,语速平稳,字字清晰,如同冰冷的珠玉砸落金盘:

“沈氏二房,土地兼并,积怨已久,民怨沸腾。陛下想动沈氏根基,最有可能从这里开刀。然而……”

她微微侧头,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旁边依旧垂眸品茶,仿佛事不关己的沈云澹,“这些积弊,若由沈世子亲自操刀清理,固然能大义灭亲,却也必然伤及他在宗族中的威信,动摇他在沈家内部本就微妙的位置。弊政需除,然操刀者,不能是他。”

她的目光重新锁定鹿晞盈,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于是,晏家帮了这个忙。借陛下之刀,狠狠砍向了沈氏二房。快刀斩乱麻,既遂了陛下的意,又替沈世子免去了‘不孝不悌’的骂名与掣肘。”

鹿晞盈身形晃了晃,脸色煞白:“你……”

晏芷兰却淡淡地比了个“嘘”的手势,轻轻摇了摇头,“靖王府听涛阁这一局,牌桌上一共站着五个人,背后暗涌着三股势。太后、陛下、沈家、晏家,还有……寒门苏相。”

“鹿家才刚入京没几日,太后为何如此匆忙将鹿娘子召去永安宫?当真如外界传言那般,做主儿女婚事?”

她勾唇,看着鹿晞盈瞳孔骤缩得眼瞳,眼神天真又残忍,一字一句提醒道:“不过是……逼迫陛下匆忙亮出鹿家这把未磨好的新刀,窥探虚实,从而早做打算而已。”

鹿晞盈脑袋轰鸣一声,原来……原来如此!太后的目的,从来不是争夺鹿家的女儿,得虎豹营兵权!她只是,借机试探陛下态度,却没想到,陛下反手一张圣旨赐婚,出手又快又狠,以宣告其态度坚决!

这场局里,所有人,是棋手,而她,不过一颗盘中棋子!

晏芷兰“哐当”一声放下青瓷茶杯,似敲打在鹿晞盈的心尖上,让她抑制不住微不可闻震了震。

“鹿娘子和靖王殿下的赐婚圣旨,是开局宣告,之后,便是一场背后牌手的厮杀……”

“为何沈家反应如此迅速,用雷霆之势与二房做了切割?”

“为何靖王当夜急匆匆进宫,和陛下联手宣告赵嵇是皇嗣?”

“为何陛下雷霆之威,皆沈氏大火的由头整饬京畿巡防?”

“所有的一切,似乎来得如此突然,又像早就预料好的一样?因为,所有人都提前筹谋好了一切,坐等开局,就能看到对方的亮牌,鹿死谁手皆见分晓!而我晏家,只是帮忙把鹿家娘子这个变数,提前藏了起来,仅此而已……”

轰!

鹿晞盈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京城是个泥潭,无论何时,都干净不了……”

祖公的告诫在耳畔清晰响起……

京城的水究竟有多深?

她阿父引以为傲的“京畿整饬”,那些查抄勋贵庄子、革除冗员、追缴亏空……

原来……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被沈晏两家联手利用,成了晏家内部倾轧、清理门户的工具?!

她阿父豁出性命去做的“忠君之事”,竟只是别人棋局里早已算计好的一步?!

晏芷兰仿佛没看到她摇摇欲坠的神情,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继续着那冷酷的剖析:

“同样,我晏家立世百年,树大根深,依附其上的蛀虫、尾大不掉的旁支、积重难返的弊端,难道就少吗?城门营和五校尉营的烂摊子,你们父女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

她微微前倾,那迫人的气势让鹿晞盈几乎喘不过气:“这些脓疮毒瘤,若由我晏家自己动手清理,阻力何其巨大?牵扯何其深远?得罪的人何其之多?一个不慎,便是引火烧身,自毁根基,甚至可能被陛下抓住把柄,成为下一个被清算的对象!”

“所以。”晏芷兰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毒的冰凌,“他沈云澹若不帮我晏家刀掉这些腐朽的枝蔓,不借陛下和你阿父之手,将这些注定会反噬我晏家的隐患彻底引爆、清除干净……那么,最终被这些沉疴拖累、被陛下抓住机会连根拔起的,就会是我们晏家!”

鹿晞盈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扶住了桌沿才勉强站稳。她感觉自己的信念正在寸寸崩塌。

晏芷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俯瞰棋局的冷漠:“鹿家娘子,你是否一直以为,令尊效忠的陛下忠心,便是爱国利民?便是匡扶社稷?”

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雅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错了!陛下他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犯糊涂,就会有私心,就会有被蒙蔽、被蛊惑、被权势**冲昏头脑的时候!所以他需要臣!不是只会唯唯诺诺、歌功颂德的应声虫!而是能在他犯错时,敢于直谏、敢于纠偏、甚至敢于……在必要时替他做出正确抉择的臣!”

晏芷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鹿晞盈心上:

“比起忠言逆耳,他当然更喜欢听话的人!可古往今来,有能者多不听话,听话者往往无能!只会听皇帝命令行事,唯命是从、不敢越雷池半步的,那不是臣!”

她目光如电,字字诛心:

“那是奴!是宦官!是断了脊梁、只知摇尾乞怜的走狗!”

“臣是什么?”晏芷兰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庄严与凛然,“臣,是与君共治天下!是辅佐君王,匡扶社稷,泽被苍生!是要让君王听到不同的声音,是要在君王行差踏错时,敢于站出来力挽狂澜!是要有担当,有风骨,有为了天下大义不惜触怒龙颜的胆魄!”

她看着鹿晞盈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毫不留情地给出了最后的判决:

“令尊鹿鸣山的下场,错就错在——愚忠!”

“他以为陛下重用他,是想重整吏治,廓清朝堂,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呵,太天真了!”

晏芷兰的声音冰冷刺骨,揭开了那层最残酷的真相:

“陛下只不过是想借他这把出身寒门的利刃,去砍一砍那些不听话的士族!砍得动,他正好坐收渔利,拿走士族累积数百年的兵权、土地、人脉!砍不动,你们父女,就是平息士族怒火、承担所有骂名、替陛下背下这口失败黑锅的——替罪羊!”

“刀钝了,或者用起来扎手了,自然是要丢弃的。谁会怜惜一把已经无用的刀呢?”

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通!

鹿晞盈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她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曾经闪烁着侠义光芒,充满自信与野心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死寂和无边的绝望。

晏芷兰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将她过去所有的信念、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努力,都灼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原来,她和阿父,从来不是什么破开黑暗的利刃。

只是一块用完即弃的磨刀石……

一块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垫脚石!

雅间内死一般的寂静,清溪河的流水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晏芷兰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足以颠覆一个年轻女子全部世界观的话语,不过是闲谈天气。

沈云澹依旧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神色平静无波,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又仿佛这一切,本就理所当然。

鹿晞盈失魂落魄地站起身,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魂魄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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