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窗帘很遮光,画中人躺下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薛清在办公桌前不可置信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
薛清:“……”
画中人没睡多久就被薛清拽了起来,对方背着包,推了推脸上那个奇怪的东西,声音是漠然且没有情绪的:“走了。”
画中人“哦”了一声,乖乖跟着走了。
出了酒店,远方的大部队早在巴士前等着了。
画中人看了看那群穿着打扮和薛清一样奇怪的人,好奇道:“你们怎么都是这般打扮?”
薛清没回答她的问题,不轻不重瞟了她一眼道:“你还没想起来你是谁吗?”
画中人诚实摇了摇头:“我好像睡了很久很久,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很快走到了人群,林楠教授瞅着薛清眼下的黑眼圈,问道:“昨晚没睡好?”
薛清点点头:“有点认床。”
林楠点头没说话。
上了车后,画中人亦步亦趋跟着薛清,见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人,就落座在了她后方,薛清瞅了一眼跟上来了,便没再理会。
林楠自然地坐到薛清旁边,毕竟薛清也是她带来的人。
林楠:“这次调研学到什么了?”
薛清余光瞥见身后的人拄着胳膊直直盯着她,头疼想:大概是不要乱跑吧。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认真地思考道:“晏朝作为千年前的朝代,王宫遗址距今千年仍能完整保存,可见其繁荣辉煌。”
林楠点头,没做评价。
于是薛清就继续道:“可是史书上对于晏朝的记录只是寥寥几笔,这个我国历史上伟大的朝代不应该就这样被淹没在历史的尘沙里。”
薛清转了个身,微微侧身面对着这位头发已经有些变白的老教授,对方依旧优雅,可是眼尾却出现了缕缕细纹。
薛清有些郑重道:“老师,我想投入到对于晏朝的研究事业中,弥补史书缺憾的文字。”
林楠的眼睛被挡在厚厚的镜片后,眼神模糊不清,沉默良久后,这位优雅的女人笑了:“薛清,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想要跟随我研究的人中,我只选择了你吗?”
薛清若有所思,随即真诚道:“因为我是系里成绩最好的?”
林楠摇了摇头,笑得很慈祥:“因为你很像我,像年轻时候的我。”
薛清说不上来那一刻的感觉,责任带来的沉重感,被信任认可带来的喜悦感,压在心头,五味杂陈。
身后那抹红色的身影不再是那副掉二两当的样子,她端坐在座椅上,若有所思,似乎在认真欣赏着这位勇敢诉说梦想的年轻人,哪怕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她依然为其折服。
回了学校后,薛清终于可以放任疲惫的身躯休息片刻了。
临近毕业,很多人都不住在寝室里了,所以薛清的寝室就变成了“单人间”只住她一个人
她径直爬上床,一觉睡到了天色将黑。
醒来后,薛清才抽空想起了那位画中人,她瞅了眼下面的桌子,对方见她醒了,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薛清并不是很想理她,但是出于涵养还是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爬下床简单洗了把脸,薛清才注意到画中人翻看的那本书《五代朝记》,就是她翻看到对于晏朝只有寥寥几笔记载的那本书。
好巧不巧,对方正正好好翻看到她圈画的那一页,见她来了,指着那页中的“薛清”二字,询问:“你竟是御史之女吗?”
薛清满脸黑线,从她手中拿走书放回了一旁的单层书架上,回答:“不是。”
画中人道:“可是我却记得你的名字和容貌,你怎会……”
薛清拿起放在桌上的无框眼睛,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打断了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说是认识我,可是这都不重要。”
画中人:“怎么不重要?”
薛清认真盯着她在灯下微微泛着深绿的眸子,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又被她生生压下,她真诚道:“因为我不认识你,而且我也没有义务一直带着你,照顾着你,我有很多事要做,研究、考试、上课、论文……这些东西已经填满了我的生活,我想我没有能力照顾你。”
画中人听明白了她这意思,有些怔愣,片刻,她垂下了头,只给薛清看她的发髻,闷闷道:“你是在赶我走吗?”
薛清叹了口气,道:“嗯。”
画中人没说话,起身开门离开了薛清的寝室。
关门的声音很轻,但在空荡的寝室又显得很重,薛清有些脱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重重叹了口气。
薛清倒是没有说谎,她这一年是真的很忙,家里催促着她找一份工作,可是林楠却建议她跟着自己做研究。
虽然说研究员也有一定的工资,可那连房租都付不了,在这座一线大城市里,若是考虑生计,也就只剩下生计了。
于是薛清也只好抽空去做家教,虽然有些自私,可她放不下梦想。
画中人和古殿在她忙碌的生活中渐渐有些模糊,仿佛一场梦,偶尔薛清想起也只是顿了下敲起键盘的手指,随后又若无其实地继续打字。
直到这事过了整整两周,薛清在课上回头发现一抹红色身影坐在角落里,对方睡着了,依靠在窗台上。
下课后,人都走光了,薛清依然在桌上认真地敲着电脑,直到这里最后一个学生离开,她才终于收起笔电,走到最后排那抹身影边。
对方在她靠近时就已经醒了,看见她眼神有点飘忽,道:“抱歉,我不知道要去哪。”
薛清的一簇头发温柔地搭在脸侧,她朝画中人伸出手:“供吃供住,不用干活,走吗?”
画中人怔愣片刻,便握住了那双唯一递来的手。
薛清和她并肩走在校园里,其实薛清早就发现旁人似乎都看不见她,好像只有自己能看见,这种想法让她更没有办法心安理得丢下对方了。
因为这似乎有些残忍。
回了寝室后,薛清拿了床多的被子给她铺在一边空着的床上,道:“你先睡在这儿。”
画中人乖乖点头,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
随后薛清想起些什么,问:“你这几天吃饭了吗?”
画中人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摇摇头:“我不饿。”
薛清点头,但还是从一旁给她拿了包小面包。
见画中人乖巧结果后,只是瞅了几秒钟就撕开了包装,她若有所思:“你会开吗?”
画中人将面包塞到嘴里,香甜在口中化开,她叼着面包呆呆瞅着薛清,口齿不清道:“为何不会?”
薛清心想:你不是古人吗?
但她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坐在桌前写论文去了。
画中人吃完了面包就安静坐在她身后瞅着她,薛清被瞅地后背直冒冷汗,有些无奈地回头:“你能别一直看着我吗?”
画中人:“抱歉。”连忙慌乱移开视线。
论文也是没什么心思写了,薛清干脆转过身和她聊天。
薛清:“你还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吗?”
画中人摇头。
薛清若有所思:“那你说记得我,你都记得我什么?”
画中人闻言沉思片刻,道:“我只记得你的名字,还有你是值得信任的人。”
薛清:“……”
薛清:“若你是从那幅画中走出的人,想必你就是晏朝人。”
画中人认真听着。
薛清思考道:“能将人像画挂在那么重要的位置,想必你定然身份尊贵。”
身份尊贵的晏朝女子。
薛清恍然大悟:“莫非你便是那位玉阳长公主?”
画中人也跟着她思考,似乎在认真回想什么,不过无果,她只好道:“可能吧。”
薛清随即又有些疑惑:“可你不是已与承化三年殒命?怎么会出现在千年后呢。”
画中人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知道你出现了,我感觉到自己被人召唤,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薛清不做评价,道:“算了,反正也想不起来,顺其自然吧。不过你别再盯着我了,怪渗人的。”
画中人乖巧点头。
寝室里安静了片刻,倏地想起几声敲门声,估计是查寝来了,薛清走去开了门。
宿管查她这屋向来敷衍,毕竟只住一个人还爱干净,基本就是走个过场。
但要走时,宿管余光瞥见多了一床被子,便顿下步子,道:“怎么多了一床被子?”
宿管的目光直直瞅向画中人那,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她,但薛清还是有些心虚地侧身阻隔住了宿管的视线,解释道:“我那床被子洒了水还没干,就又铺了一床。”
宿管半信半疑觑着她,道:“自己睡可以,不许带人回来啊。”
薛清点点头表示绝对不会。
回头一看,画中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了,薛清被吓得后退半步,差点栽倒。
还好画中人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道:“没事吧?”
薛清心脏被吓地一阵狂跳,有些生气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话音一落,扶住她的手倏地抖了一下,画中人一副头痛难忍的样子扶住了额头,晃了晃脑袋。
薛清表情顿时有些严肃:“没事吧?我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我只是……”
画中人却少见打断了她:“我想起来了。”
薛清顿时有些激动地握住对方放下的手,急迫问道:“都想起来了?”
画中人却摇头:“我只想起来了自己的名字——李玉楼。”
一根根状似无关的线索在脑海里连接起来,姓李的年轻女子,身份尊贵,眼前这人定是那位本应薨于承化三年的玉阳长公主——李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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