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求见飞羽大人!”
沈芷突然推门而出,手里提着饭盒,神色焦急。
小福子听见隔壁的声响,赶紧出来,“沈姑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菜里有毒,有珍珠金银和一些奇怪的东西!”沈芷语气惊慌,“既然这人能在饭菜里放这些东西,也能在饭菜里投毒,事关督公大人安危,快向飞羽大人禀报此事。”
小福子不敢耽搁,撒腿就跑。
在树上观望的飞羽皱眉,事情的发展已经与计划相差十万八千里了,督公不在,不能让事情闹大。
权衡好利弊,飞羽从树上闪身消失。
隔了一会儿,飞羽和小福子脚步匆匆,从外面进来。
“沈姑娘,此事小福子路上已经和我说了,我会禀告督公并彻查到底,给你一个交代。此事先不要打草惊蛇。”
一进门,飞羽就先声夺人,将事情拍板。
沈芷心中已有答案,自是没有再揪着不放,反而善解人意道,“大人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不对外声张,配合大人处理此事。”
飞羽定定看着眼前都女子,没有说什么,提上“证物”,朝两人颔首后转身路开。
三人中,只有小福子一脸担忧,在飞羽走后,他后怕道,“姑娘吉人自有天福,这次能躲开这些腌臜,下次却不一定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这个小院子早些时候开了个小厨房,可以简单做些吃食,姑娘若不嫌弃,以后可以在院子里煮了吃。”
沈芷:啊!我吗?我自己煮?
自己开火,一来开销不小,二来……
似乎是看出她的犹豫,小福子赶紧安慰,说生食可以在飞羽这里领,免费领。
最后,小福子热情表示,他就住隔壁,可以每日帮她捎带,一起开火吃。
虽然知道东厂督公权势滔天,但是,这么活靶子式的招摇行事,还是超出了她的心理预期。
次日,沈芷跟小福子蹭了个馒头,就去马场看马。
因为担心马对白虎的气息敏感,过度应激吓成“废马”,沈芷昨日用草木灰水清洗后,又点了艾草把自己熏入味。
沈芷对驯马没什么技巧,就是和倔马比谁更倔。
第一次接触,沈芷没有像喂白虎一样急,而是拿着草料把马厩里温顺的马撸了个遍,再找了个不像刺头的烈马,避开敏感区,给它喂食后来了个浑身上下的顺毛。
小福子不懂驯马,虽然不知道沈芷这样做是为什么,但是看马儿们在她手下乖巧温顺的模样,眼里都是钦佩和崇拜,在旁边不带重样儿的夸她。
沈芷在一声声“沈姑娘好厉害!”的夸赞中,嘴角不自觉翘起,当即也将自己驯兽“秘诀”分享给了小福子。
两人正聊的不亦乐乎,一旁路过的短须中人年冷声嘲讽,“不知从哪里学了一点皮毛,也敢班门弄斧,简直是不知所谓!”
沈芷瞥了一眼这个晦气糟老头子,准备看情况反刺回去,她就是个编外,又不是受气包,现在明面上是给督公做事,借一下他的势,左右不会有人计较这些。
不等她毒舌轻展,看着清秀斯文的小福子就叉腰上前挡在她前面,化身成雄赳赳的护崽母鸡,骂人如呼吸,各种犀利扎心的话信手拈来,小嘴仿佛淬了毒,把对面骂的脸色铁青。
宫里的人就是厉害,说话又好听,做事又利落!
陈工没想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话,这个小阉狗反应这么大,气的嘴唇直哆嗦,连着下半张脸也抽搐起来,怒火攻心,烧断了脑中理智的弦,口不择言起来,“竖子怎敢,一只阉狗也敢上窜下跳,以为这宫里出了程贼和沈贼,就都敢效仿他们无法无天,瞒上欺下为非作歹……”
沈芷抓到关键词,当即果断出手,大声呵斥,“大胆!我们督公尽心竭力为圣上做事,秉承圣意为万民谋福祉!你这鼠目寸光之辈,胆敢用荒谬之言、诋毁之词,污蔑圣上与督公……你这跳梁小丑的嫉妒之言,简直就是蜉蝣撼树!”
小福子眼里的崇拜之色愈发浓烈,像是信徒找到了信仰,只觉一道金光闪笼罩下来,眼前人身姿伟岸,在光芒万丈中犹如一尊战神。
不禁彻底沦陷,沈姑娘不仅人长得好看,驯马厉害,说话也是一等一的讲究,朝堂上那些口吐华章、针砭时弊的大人们说话也不过如此了吧!
小福子没读过书,也不知道那些文绉绉的词什么意思,只是向往读书人的文气,悄着学,觉得合适就拿来用。
虽然他身边也有读过书的人,可是读书人都心高气傲,哪怕跟他一起做事,也趾高气扬,自觉高人一等。
不等他想办法从对方口中学到东西,那些人都先把自己作死了,真是让人遗憾。
陈工被这顶大帽子扣的脸色惨白,赶紧反驳,可是他翻来覆去也只会说“我不是,我没有,你血口喷人!你污人清白!”
小福子叉腰,有了战斗力强悍的同盟,话锋愈发犀利刻薄,把陈工激的嘴里来回恨骂“阉党”。
沈芷看差不多了,用手拍了拍小福子,然后言简意赅,对今日的骂战做了收尾,坚定的指责了对方的错处,并着重恭维了新上峰东厂督公程栖止,最后顺带升华了主题。
马也看了,架也完赢了,两人乘兴而归。
回去的路上,沈芷腹中打草稿,寻思这状要怎么告,才能损人利己,收割多方。
程栖止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离十会落入他耳中。
作为有素养的潜伏者,她越早完成任务,就越安全。
眼下董贵妃、淑妃和五皇子显然没打算拿她当长期暗子,而是要祭棋谋利。
风险越大,收益就越大。
小福子一路上都很开心,眼睛闪闪亮,不住的瞟身边的人。
沈芷注意到了小福子的动作,以为他被自己的口才折服,没有在意,一边心中暗自思量,一边接小福子的话茬跟他探讨交流心得。
陈工心里又气又怕,踢到铁板挨了顿骂,看四周没人,心中暗自庆辛,也赶紧灰头土脸离开。
“恭喜督公,手底下人才辈出,又如此忠诚,不像我们锦衣卫,”沈谙叹了口气,不辨真假道,“真是羡煞死我。”
程栖止管着东厂,沈谙管着西厂锦衣卫,说是死敌也不为过。
程栖止明着坏,沈谙阴着坏,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经常说不到两句话,就不欢而散。
这次也不例外。
程栖止前几日因为手底下人背叛,吃了不小亏,沈谙好不容易碰上死对头,赶紧凑上来,乐颠颠来戳他肺管子。
程栖止不怒反笑,“说来,是我该羡慕沈指挥使才是,你即将抱得美人归,我们东厂却还是冷冷清清的。只是,到手的姻缘,可要仔细着别被人截胡了。”
他叹了口气,话茬一改,“不过,这些事说不准,说不定人家姑娘就是喜欢沈指挥使这样温润如玉的,家里的长辈也喜欢沈指挥使这样一表人才、前途无量的,根本不把尚书家顶着神童之名的小公子放在眼里。毕竟那人除了模样好些、气质好些、家世好些、仕途顺些,爱林姑娘爱的无法自拔……好像也没有什么优点。”
沈谙冷哼一声,真是难为他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今天说了这么多,“我竟不知,督公还有闲心管我的家事。”
“此言差矣,我聊的是林侍郎的家事,聊的是尚书家的神童公子。你家就你一个人,孤家寡人的没什么好聊。”
聊出火气后,两人撕下和善假面,窝着一肚子火,一人朝东走,一人朝西走。
“督公,这个陈工要属下去处理了吗?”飞羽低头小声请示。
“不必,沈谙不是个大度的,这等污臭之物我们不必粘手。”程栖止收起脸上的怒容,眼中晦涩不明。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查查他是谁的人,给对面一点教训,好让他们知道不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
飞羽心中了然,深谙不是大度的人,他们家督公更不是什么良善任人揉搓之辈。
这陈工既然口出狂言,就要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他付不起的,自然就由他身后的人,代为偿还。
“这两人要如何处置,需要我去‘敲打’一番吗?”
小福子擅口舌,是他拎回来的,那沈姑娘瞧着名不经传,居然敢拿圣上和督公做筏子,胆量倒也不小。
“倒是个伶牙俐齿的。”绯色的衣摆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男人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罢了,我的马还没驯好,先放着不管。”
飞羽一愣,没想到督公居然不计较,他可不信自己主子会因为几匹马有所顾虑,难道是沈姑娘夸的好听,顺毛顺对了?
还是,见沈指挥使要抱得美人归,也起了比较的意思。
“是。”
……
小厨房里,沈芷和小福子面面相觑,在生食面前僵持了下来。
“要不,我试试?”小福子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虽然他没煮过饭,但是他在御膳房当跑腿时看别人做过,四舍五入等于他也会做饭。
沈芷如释重负,在一旁观摩打下手,瞧见小福子精湛的刀工,心中大安,不禁期待起来。
小厨房里炊具齐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染上烟火也有几分家的意味。
飞羽拎了个食盒过来,路过小厨房,恰好看见他们烧的热火朝天的画面,犹豫一瞬,又将食盒拎走了。
御膳房的菜虽然不错,但是天天吃,也腻歪的很,飞羽想明白后,很贴心的将他们的生食多拨了一些。
“烧好了!快来尝尝吧!”
两人抱着碗,围在桌旁,满含期待的夹了一大口菜。
沈芷嚼了嚼,笑容凝滞,如果不是她在一边看着,她都怀疑小福子在菜里投毒了,鱼肉怎么会是苦的呢?
她不信邪,又夹了一块猪肉,很好,一股子猪味儿,和她平时吃的菜味道都不同。
鸭肉就更离谱了,像是追在活鸭子身后连毛带肉生啃,咬不动且带着骚味。
小福子也意识到问题,试了几道菜,小脸憋的通红,“沈姑娘,还是别吃了吧,我……我认识一个御膳房的朋友,我再去她拿看看有没有菜……”
今天中午煮的都是荤菜,没有一道能吃,米饭倒是没问题,但是对着一桌子卖相极好的菜啃白米饭吃,也着实为难人。
沈芷舌尖绕了一圈,最终决定同意他的办法,去投奔那位朋友蹭点吃的。
对方很好说话,当即把没人领的菜悄悄拿了一些给他们,温柔道,“你们来的正好,这还有道八宝鸭和香煎鱼。”
沈芷和小福子脸色一绿。
“怎么了?”对方只以为他们不好意思,把菜塞给他们转身就走,“我还有点事没忙完,你们也快回去吃吧。”
虽然都是一样的食材,但是,有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两人拿着菜回来,抗拒了几秒,很快在美食下屈服了。
下午,两人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都跑肚了,凄凄惨惨。
小福气若悬丝,却十分自责,“沈姑娘,都怪我,一定是我的菜没有烧好,连累的你和我一起遭这罪。”
沈芷惨白着一张脸,笑了笑,傻点好啊,傻人有傻福,死了都不知道为什么。放了解毒丹的水他眼睛不眨就喝了,咋吧出味儿,也没有怀疑水有问题。
大意了,她竟然也会阴沟里翻船顺,以往可都是她药别人。
飞羽下午过来时,看见他们两人的异常,赶忙找人给他们开了点药吃,欲言又止,一张木头脸皱巴巴的。
“昨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御膳房有人收了好处,在饭里动了手脚,我已刚将人处理好。”
沈芷心中嗤笑一声,不以为然,不过是自导自演。
“最近是多事之秋,你们两个不要贪嘴,吃些清淡的,御膳房的菜先不要去吃了,我会给你们多送些生食。”
后宫中有美人争宠,使些下作手段,也是常见的。飞羽早已知道此事,只是这和督公无关,他就没管。
没想到,后院里有人上赶着撞枪口,赶着趟儿当了回替死羊。
飞羽见两人脸如菜色,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两个倒霉蛋儿,提醒完后,就准备走。
见小福子趴在桌子上,没有要走的意思,飞羽皱眉,伸手把小福子拎起来,朝桌子另一边的沈芷颔首,转身离开,顺手把门带上。
小福子惨着脸,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飞羽拎回隔壁。
药效已经上来,腹痛已经止住,只是浑身发抖发冷,沈芷从桌子上挪回床上,缩着裹紧被子。
今天中午菜一入口,沈芷就察觉到异样,只是不知道是谁下的,加上对自己的解毒丸太自负,她就顺势吃了。
没想到,那人下药太阴损,不要命但是致命。窜死又何尝不是一种恶毒死法。
如果不是她及时止损,故意不小心打翻了菜,还拿出了解毒丹,怕是他们两个就要臭在茅坑了。
(沈芷窝在小被子里,咬着被角,凄凄惨惨:咕噜肉我的亲妈,我要工伤!工伤!我要大猪肘子醉鹅卤鸭烤鸡……
咕噜肉:乖,咱病了不能吃大荤大腥。
程栖止单手捻起柠檬片蘸醋吃:哼,我可不会让我手底下的人遭这般罪!
沈芷一手捂紧身上的马甲,一手拿着大麻袋窜到程栖止面前,“老板!我是你的人!工伤!”)
某人:??(?? ??????ω??????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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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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