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温斯和在半岛旧街巷的葡式餐厅等得焦躁。烛光映照着她面前两份未动的马介休炒饭,手机里最新的新闻推送刺痛双眼:陈氏集团董事长陈志豪将收购南非钻石矿,配图里还有陈司柏的身影,她站在一群男人的旁边,西装革履地微笑,胸前的戴着她上次圣诞送的定制银莲花袖扣。
假期快结束,她要回学校了,这是打卡清单里最后的餐厅地点,她不确定陈司柏到底会不会来。等了许久,陈司柏从门口缓缓走进,黑色风衣下摆沾着雨水。她指间夹着支细烟,火光明灭间,眼底的阴霾比夜色更深。
服务员看到时陈司柏进来时,不动声色和她打了个招呼,陈司柏点头:“把我们的位置换到4楼私人包间。”
“好的,二小姐。”
随后有人主动送来了两份和牛,银质刀叉在骨瓷盘上磕出细碎声响,两个人谁都没先开口说话,温斯和盯着面前三分熟的和牛,血色顺着纹理渗进酱汁。
“想说什么说吧。”
“你...”喉间发紧,温斯和捏紧亚麻餐巾,“有没有爱过我?”她想问的是在意,然后再引申到陈司柏的状态,她们之间出现的问题,那些没解决的矛盾,或者是误会,都需要找一个切口打开。温斯和选了最原本的情感,就是爱,一切的根源,这样即使后面聊崩,只要她确认彼此还爱着,也有机会重头开始。如果沟通的很好,她想她能理解陈司柏,会和她去做公证,甚至已经提前把镯子戴在了手上,在她的袖子下安安静静戴的好好的。
刀叉碰撞的脆响中陈司柏抬起头来,她擦拭唇角的动作顿在半空,迷惑不解的表情显得整个人有点呆滞,骨瓷碟上倒映着温斯和收缩的瞳孔和泛红的耳尖。
一年前,她们还没在一起时,温斯和被小红书上一家香水自制店铺营销吸引,拉着她去打卡,里面还有实验室,当时的场景里温斯和穿着白色大褂,专注调配试剂,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她睫毛上织出金网,那一刻她想把人按在操作台上,用唇齿碾磨对方,侵略占有她的所有,那是她第一次对温斯和有了作为人最原始的本能**和生理冲动。
“爱?”陈司柏指腹摩挲着酒杯柄,“你该问我有多想要你。”话出口时,她清楚看见温斯和眼中的光突然暗下去,像被掐灭的烛火,陈司柏的舌尖尝到血腥味,才惊觉咬破了舌头。
陈司柏的反应完全出乎温斯和的意料,她想起无数个深夜,陈司柏趴在她颈间喘息时,从不说“爱”,只低哑地重复“别动”“是我的”,那些带着占有欲的吻落在皮肤上时,她总以为是爱的另一种表达。
“我要听你说。”温斯和越过餐桌,伸手按住陈司柏正在切牛排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传来,“那不说爱,说你喜欢我,哪怕一次。”
陈司柏双手一松,牛排刀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声音冷淡:“你知道我妈妈跳楼前,最后对我说的话是什么吗?”她反手掐住温斯和的手腕,带着惩罚的力道,“她说不要爱任何人。”陈司柏别开脸,温斯和的声音发颤:“我...你...”
两个人都陷入死寂。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妈妈的事。”温斯和之前有过上网查陈司柏的资料,可是简介很少,基本都是陈志豪的新闻,司菁蓓坠楼的消息在内地被封锁的很死,几乎没有多少,少数几篇小道消息写的均是意外坠落而不是自杀。
“我没有别的话要说的了,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明天你不是正好要回学校,你走吧。”陈司柏说完站起身,餐椅在地面拖出尖锐的声响。她盯着温斯和眼中打转的泪水,司菁蓓之前留给她的翡翠镯子,现在正戴在温斯和的腕上,被她的指腹碾出红痕。
沉默几秒,她终于低头,走过去,用指腹擦去温斯和眼角的泪,听见自己说,“我这样的人,连喜欢都是带刺的,但你是唯一让我想拔掉所有刺的人。”
温斯和的泪水终于决堤,“那你以后能不能别推开我,我不想要你的保护或者隐瞒,我和你一起面对,可你从来都不肯让我靠近真正的你。我心中有一百个疑惑,你解答过我一个吗,每次我问你什么,你不是沉默就是回避。那我该怎么办?”
“我不对你说喜欢是因为这个词对我来说很浅薄,我不觉得喜欢是什么很高度的评价或者认可,这些都只是自我投射,我从来没觉得喜欢有多重要,只是人类天然存在的一种情感状态,本质只是自恋而不是喜欢这个人本身。”
“但你在我这里是特别的,我想要你成为特殊的存在就不想对你说喜欢了。斯和,就像一件事不和谁做两遍,一张照片不发谁两次,我想要你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是那个唯一,你一直都是我的唯一,难道还不明白吗。”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她只能把喜欢这个词替换成唯一,她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爱,爱这个字眼太沉重,她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不是爱。
陈司柏没撒谎,她真诚,温斯和想知道的问她的,她都会说,只要她开口说的都是真的,但不代表她必须坦诚,有很多东西她无法开口,这种回避的述情障碍让陈司柏只能隐瞒,然后冠上“善意的谎言”。
“我之前认为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
“你...”温斯和没忍住打断。
“听我说完,斯和。”
“我很独立,我也始终只忠于自己的感受,你可以说自我,因为性格是有多面性的,你既然欣赏我的独立也势必要接受另一面,就是我的自我,绝大部分的时候我只以我自己为主,感情对我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毕竟得到爱情的终究只有极少数人。我之前将工作生活朋友家庭之类的都排在我的感情前面,但现在如果一定要我选,我会重新考虑,我并不是那种非要证明自己的独立性而放弃感情的人。”
“如果错过一个人是错过另一种人生的话,我不想错过你,斯和,我….”陈司柏有一股冲动想要坦白自己恢复了记忆的事,可她说了的话温斯和会原谅她吗,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被骗了这么久,陈司柏不敢赌。
“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你想好了再回答,如果不是很确定的答案,我不想要,不是很肯定的回答,我也不要。”
陈司柏说完这些话差点对自己虚伪的表演笑场,这段感情里她一直处于高位,严格来说她是在pua温斯和,看似妥协实则是某种情感操纵,试图装出弱势的一方打动温斯和。她自私地把选择权交给温斯和,因为她笃定温斯和不会拒绝自己,那么她就能理所当然接受这份感情。
“我想,从今天开始,我已经做好准备和你的人生再次高度重叠了。”温斯和说完低下了头,亲吻陈司柏的额头。
像陈司柏这种人,连看小说看剧都喜欢提前知道大结局,喜欢被剧透,完全不接受任何惊喜,对她来说不在预知的范围内的事都是惊吓,脱离掌控只会让她不安,因此,她必须反复确认温斯和对她的感情。
她突然问了一句“那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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