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药是这么多种颜色的吗？
楚柠怀疑了一下，但又不太记得以前江明川吃的药是什么样子的了。
转头看了眼玻璃窗外，楚柠拿走被放回在桌面上的玻璃杯。
“要打烊了，你还不走吗？”
楚柠已经脱下身上的围裙，可江明川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趴着。
“没有回香港的车了。”
江明川侧压着自己的脸，吃过药后的眼角怎么还想更湿润了？
楚柠狐疑看向他，但还是好心提醒他：“江少爷，现在有种住所叫酒店，只要有钱就能住了。”
“我没带身份证，只有我一个人，万一半夜痛到连救护车都叫不来，那我可能就……”
好了，楚柠现在百分之两百确定了，江明川这厮就是在卖惨。
“江明川，我现在怀疑你不仅身体有问题，估计脑子也被人换了。”
楚柠将现实情况告诉他，“你又不是没去过我的出租屋，那真的没有地方可以给你睡，如果你真的怕自己叫不来救护车，以你现在这副惨白的脸色去医院，他们绝对是会让你住院的。”
楚柠才回到家，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她皱着眉去看猫眼，正好又和外面敲门的频率对上，门的质量确实不怎么样，楚柠差点就被门的震动撞到了眼睛。
门打开时，江明川就半靠着墙面，是反手在敲门的。
“江明川！”楚柠眼看着他腿部支撑不了而贴着墙往下滑坐下去。
楚柠的力气太小，根本撑不住他，只能跟着一起蹲下。
看的出来江明川就是非要在她这赖一晚了，楚柠叹过气后，直接扶着人进门。
那张零点九米宽的床被江明川霸占了，长度上是勉强够用。
江明川起了心思想做的事，最好就是顺应他，让他如意，不然结果就会是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好受的结果。
虽然现在的江明川看起来已经很虚弱了，活脱脱一个落魄的老虎。
单人小沙发上，楚柠只能用薄被裹住自己半靠坐着进入睡眠。
对江明川，楚柠从内心深处就是放心和他独处的，毕竟她从小的安全感就是江明川给的。
这几天里难得没有下雨的夜晚，屋内风扇的转动的声音倒是成了一种白噪音，让楚柠很快就被抚平心中的燥热，进入梦乡。
“砰！”
床板被捶响的声音，让楚柠惊醒，没有任何的过渡，她是直接从熟睡到睁眼的。
可江明川并没有醒着，只是放在一旁的手紧紧握着拳。
楚柠担心他是不是很难受，才想着过去摸摸他的额头。
“阿柠——”江明川没有睁眼，更像是无意识地喊楚柠，“酸的……苦的……”
断断续续的，楚柠都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就这样被江明川拉着，稍微一用力，楚柠整个人就被他抱进了怀里。
力气很大，楚柠双手起初还能撑在她和江明川之间，流出一点呼吸的空间。
可江明川的手越发收紧，楚柠的那点力气成了杯水车薪。
“哈啊……江明川，你醒醒！”
楚柠被他双手完完全全锁住，从双手的手臂以及后背的骨头都已经是生疼的了她只能拼劲最后的一点点力气大声喊着，企图能让他听到。
江明川的力气就像是帮楚柠把她肺里的氧气都挤出来，活生生地被两条手臂紧紧抱住。
声音都喊不醒他，楚柠调整了一下下半身，直接是一节膝盖往上。
“呼……”疼痛起了作用，楚柠才终于被松开了，她直接就往后撤离，瘫倒在地上大喘气。
而被疼痛唤回清醒的江明川似乎也不是那么的正常，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爬到地上来的。
可他想要触碰但又不敢触碰的手，被楚柠看在眼里。
“药，我的药，我要吃药……”
江明川在楚柠看过去的时候，他有突然开始翻找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
他的状态很不对，楚柠大脑里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判断，而她已经伸手过去想要制止江明川在漫无目的地翻找。
“江明川，你为什么要找药？”
楚柠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柔缓一点。
“你看看我，江明川，看看我，我是阿柠啊。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找药吗？”
江明川却甩开了楚柠的手，但没有应和她的要求，虽然没有再暴力翻找了，可他却蜷起自己的双腿，用手环抱着，还要把脸埋进去。
“阿柠，阿柠，要去找阿柠……”
“不行，不行，这样会伤到她的……”
楚柠靠近，能清楚听到他在和自己说话，说出的话又被自己反驳，如此往往复复都是同样的话。
楚柠去把灯打开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地蹲在江明川的面前。
伸在半空的手是微微握着拳的，楚柠在犹豫要不要去拍拍他。
“江明川，不用去找了，阿柠就在这。在你面前。”
楚柠还是轻轻拍着他的右肩膀，缓声重复着同样的话。
她想打断江明川自己和自己的对话，想告诉他，他反驳的不对。
两人就这样各说各的，没拉窗帘的窗户上能看到外面已经开始泛鱼白了。
江明川的声音才逐渐没听见。
楚柠停下了拍拍的动作，耳朵贴近了不少，没再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可呼吸的频率还是有点混乱。
现在都平静下来后，楚柠才有时间有精力去回想半夜江明川的异常。
从要将自己紧抱到能勒死的程度，再到发疯式的暴力翻找，最后将自己围起来，躲进自己的世界不肯出来。
楚柠被折腾了一夜也确实是双眼都有点疼了，可江明川还坐在床边，她又不放心。
撑着小桌子和床边，她才能勉强站起来，毕竟屈着腿半个晚上，她都快血液不流通了。
“吱呀——”
床的木板确实是有些年头了，楚柠不过是才向它接了一点力，它就开始抗议了。
“你，还好吗？”
江明川被这床的声音吵醒，他双眼里也是能看到不少的红血丝，脸色看起来比昨天胃疼发作时更憔悴了。
“我昨晚……你还疼吗？”
看来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做什么，楚柠用手捏了捏两边的手臂位置，再朝他摊手，一脸平静道：“能有什么事，这不，都挺好的。”
“我，我先回去了。”
江明川看了眼楚柠后，迅速移开了视线，他又握紧了拳头。
楚柠的眉头跟着他那紧握的拳头而皱眉。
“江明川，你昨晚找药是在找什么药？找胃药，还是其他的药？”
楚柠其实心里也有答案了。
可也许就是像江明川说的那样，她明明有答案了，却还是喜欢问当事人。
“我回去了。”
江明川起身后，应该是腿麻了，他站着好一会没动，等要迈开腿往外走的时候，他才又重复了一次。
楚柠跟着送他，虽然也才十步不到就能出门了。
“江明川，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我可以帮你的。”
不是楚柠高估了自己，而是细细回想昨晚的情况，楚柠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而导致江明川变成现在这样子。
楚柠想，她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了。
她似乎也成了那些传统的典型父母，打着为他好的旗帜，在没有他参与的前提下，做了一个自认为对他好的决定。
“不会再有下次了。”
江明川在门口转身时，停顿了脚步，只是垂眸看了一眼楚柠，就迅速移开了。
“什么的下次？”
楚柠主动拉住了江明川的外套下摆。
“伤害你的任何动作。”
江明川的自责快要写满在脸上了，楚柠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江明川。
“你没有伤害到我。”
“我有！”江明川的声音却突然拔高了不少，接着垂放在大腿边上的手又再一次紧紧握拳了。
楚柠想伸手过去让他别总是这样，可江明川却比楚柠快一步朝楼梯往下走了。
“噔噔噔——”江明川走的步伐很快，三两步阶梯当做一步往下走的。
连着一周过去了，江明川都没有再出现过，只是楚柠这这两日放在后门连通到前台小仓库的青柠檬都被换成了黄柠檬。
虽然知道很有可能就是江明川弄的。
可江明川本人又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楚柠今日特意买了一个监控安装在小仓库里。
当晚打烊后，楚柠在出租屋的小沙发上捧着手机看那个新安装的监控画面。
一直到凌晨一点，都没有任何异常，可今天她刚买了一筐青柠放到小仓库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明日她到店，看到肯定就不再是一筐青柠了。
这种只针对柠檬而对其他钱财没有偷窃的情况，除了江明川，楚柠再也想不到能比他更执着更无聊的人了。
眼皮已经在本能地往下了，可楚柠还有一丝丝坚持的意志，想要继续看下去，造成了本能和意志的打架。
“嗡嗡嗡——”
楚柠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声响起，让她立马强制性让大脑清醒。
手机屏幕里，一个带着棒球帽的人扛着一箱黄柠檬进来，从监控看来，后门并不像是被撬开的，反而更像是直接用钥匙打开的。
小仓库是被楚柠隔成了上下两层，所以下面那层估计也就一米八的层高，而屏幕里能看到扛着黄柠檬的人是要微微侧头，站不直的。
那运动服上的logo，楚柠没有看错，虽然颜色看不清。
果然是江明川。
只是略微思索，楚柠就抓起桌面上的钥匙往外跑。
从出租屋到店里，正常走路就是十二十三分钟，跑的话估计就七八分钟。
楚柠一口气跑到店里的后门，期间她也还会去留意手机屏幕里的情况。
“呼——呼——”
楚柠依靠在半开着的后门那喘气，从店铺前头出来的江明川显然是愣怔了一下。
他抬手往下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檐。
“江明川，你是不是有病？”
大半夜跑来她这换掉青柠檬，除了有病，楚柠找不出别的解释。
江明川似乎一直没有直视过她，靠着棒球帽的帽檐，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又要换我的青柠？”明明上一次楚柠已经和他因为送货的问题说过一次了，后来也确实没有黄柠檬再送过来了的。
可现在不仅要送黄柠檬，还变本加厉地带走了她自己买的青柠檬。
“青柠太酸太涩了，重新喜欢黄柠檬不好吗？”
两人沉默对峙许久，江明川才有声音传来，只是说到后面已经有些乞求的口吻了。
楚柠已经没有再喘气了，可她真的有些跟不上江明川的思维了。
“江明川，可我从来就没喜欢过黄柠檬，怎么能重新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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