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两人成为同桌一周过去了,曲述开始主动向季允璟抛出话题。
又是一个中午,不过阳光没有那么强烈,家乡渐入寒露,气温骤降。
“你知道皇后乐队吗?”
“知道啊,怎么了?”季允璟漫不经心的回答。
“是我这周看到个世界摇滚乐队排名,里面就有皇后。”
他一听瞬间来了兴趣,因为只是略看那个讲解视频,所以我几乎把自己记得的所有都说了出来。其中印象最深的是披头士和皇后,都是老牌乐队了。
“那你有没有听过披头士的歌,真的……nice!”
我尴尬地摇摇头,说自己听抒情乐曲多点。
听到我这话他马上拿出张便签在上面潦潦写了几字。
入目是几个英文曲目,他又开口:
“你可以回去听下这两首,是他们特别有名的。”
人遇到感兴趣的话题总会变得很健谈,他也不例外。
淡红色的便签上是男孩潦草的字迹,季允璟的字实在算不上好看,但胜在工整简洁。很多老师都说过他这个问题,但他依旧不改,或是说改不过?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或许这张纸代表着我俩的关系不只是普通同学不是吗?至少算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啦!
晚上回去听了《Yesterday》旋律简单却特别动人,吉他的伴奏像是轻轻拨动心弦,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保罗·麦卡特尼的声音像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耳边,带着一点点怀念和遗憾,仿佛在讲述一个关于过去的、无法挽回的故事。
是一首让人回忆,感受过去的歌,尤其温柔又忧伤治愈。
曲述把那张淡红色便签夹在英语课本里,第二天清晨特意提前二十分钟到校。秋霜在走廊玻璃上凝成羽毛状花纹,她呵着白气搓手时,抬眼正见少年信步从门外走进。
出乎意料地,季允璟的身影向自己压近。少年笔挺的身躯微微弯曲,含笑着问曲述:
“歌听了吗?怎么样,喜不喜欢?”
曲述像只受惊的小鹿,她点点头有些慌张的回答:“听…听了,很不错。”
“哦?那快评价一下。”男孩似乎觉得曲述的表情有些心虚,他把书包放回座位侧过身子认真看着女孩。
曲述回了回心神:
“我感觉《Yesterday》是一首充满遗憾的歌,不知道你了不了解奥菲斯和欧律狄刻的神话,同样的明知回头会导致毁灭,仍无法抑制对“已逝美好”的确认冲动和那句歌词‘Why she had to go i don't know.’有呼应。”
季允璟看着侃侃而谈的女孩,内心有些触动,他对曲述解释的角度很感兴趣,也觉得发现了个认真的人。
此后一段时间,季允璟经常向她推荐一些大众或小众的英文歌,她也因此领略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当耳机里爆炸的鼓点击碎试卷上的几何图形,那些规整的笔记也变成飘动的音符。未写的作业化作一只又一只纸飞机飞向嘶吼的聚光灯,世界在耳膜里绽放千万个未曾见过的太阳,涌入脑海的是一万种我不曾听过的声音。
但是后来的一首歌改变了很多,一天晚上当曲述搜好歌目点击顺序播放时,她正在画画,听着听着,一股熟悉却又独特的声音闯入脑海。
她身躯一怔,猛然拿起手机,是摇滚乐没错啊。但她确实听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长笛声,手腕处的疤痕已经淡去,但隐隐有道红痕,瞬间没了听下去的动力。
曲述关了音乐,看着窗外想到了一些很不好的记忆。
上学时,坐在一旁的季允璟还是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问她:
“怎么样啊?品鉴家,这周给你推荐的这首可是前卫摇滚的创新,有古典诗意的色彩,你应该会喜欢。”
见女孩没有回答,他拍拍曲述的桌子对方这才回神,她慢吞吞的回答:
“我第一次知道摇滚里也能有长笛的配合。”
季允璟一脸欣赏:“还以为你听不出来呢,这是Jethro Tull的主唱,他们打破了传统的前卫摇滚,加入长笛的古典风格,热烈又唯美不是吗?”
女孩没有表情变化,季允璟以为她不喜欢便不再勉强,偏过头开始做自己的事。
曲述还沉思在那首歌时被人拍拍背:
“曲述,广播里通知你去办公室。”
她这回才是彻底回神了,刚刚隐约确实听见广播里:——请二班曲述同学到一楼大办公室!
季允璟也在一旁调侃她:
“怎么回事啊今天,呆子还不快去。”
女孩有些恼怒,她没有看季允璟径直走出教室。
大办公室里,几个老师聚在一块,曲述敲了敲门:“——报告”
老师们转头看到来人,其中一个女老师很着急的走过去拉着曲述的手:
“太好了宝贝,过来。”
“黎老师,这……是?”曲述疑惑开口。
女人眉眼精致但妆化的很浓,又不显夸张,恰恰完美张扬的女王脸。
“曲述同学,今年元旦晚会的开场我们打算用古典演奏合奏暖场,但是校领导要求今年初三要出节目……”话没说完,一旁的班主任不耐烦的瞪了一眼这些音乐老师。
黎棠尴尬笑了笑:“其实老师想邀请你出演,作为木管乐长笛手出场,和其他同学配合。”
听到长笛两个字曲述恍惚了一瞬,她没有想太多就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一步道:
“不了谢谢老师,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但我已经很久没有吹过长笛了,您找别人吧。”女孩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目光炯炯。
黎棠和一旁的徐老师听见有些失落,但还是厚着脸皮开口:
“小阿述拜托你了好不好,老师也知道你学习压力大,但这回是首次露天晚会学校很重视,了解过你们年级所有同学的乐器学习情况,学习钢琴的多但能和钢琴搭配的只有你的长笛……”
“恕我不能黎老师,您找别人吧。”第二次拒绝,这回黎棠的脸色沉下来,她轻轻地点点头让曲述离开。
曲述微微弯腰:“谢谢老师。”然后逃似的跑出办公室。长笛出现的次数不断增加,她的心绪不断被打乱,曾经的很多事情再一次充斥在脑海。
女孩蹲坐在球场旁的石坎上,头埋在□□,手搭在右手手腕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她右手手腕上有一条深长狭恐的疤痕,但颜色不深,不细看难以发现。
十一月的风很冷很干,如风掀起大漠扑在人的脸上,一起都被蒙上层灰。
睡梦中,她梦见自己又回到那个早晨。梳上好看的发辫,穿上漂亮的裙子,坐在爸爸车上去往比赛现场。到了门口她蹦蹦跳跳提着长笛先进了门,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围一切突然变黑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怎么走也出不去这片黑暗,刀刮柜子的声音环绕耳旁……
少女猛然从床上坐起,拍着自己的胸像个受惊的小鹿一样,弱弱安慰自己:“不怕不怕……”
这一夜寒冷,凛冽,并不安稳。
日子就这样淡淡的过去了几天,元旦晚会节目正式开始排练,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季允璟也参加了。
他担任开场钢琴部分的古典演奏。
即使她想过自己有机会会和少年一起站在台上,面向全校师生,面向大地天空演奏他们所热爱的音乐。
不过也从未后悔过当初的拒绝,但曲述只是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最终她也没有去看男孩的表演。
唯一的了解是在那不久后听到好多人夸赞他和一个女生的小提琴配合很棒。少女内心的悸动就这样一点点消磨着,大半随着那夜的琴声悄然逝去。
至此,少女时期的那份冲动逐渐转化为对前程都渴望和期待,他们的交流减少,也不再是同桌。曲述也不再听摇滚,把大量时间投入学习考试,真正地变成个‘书呆子’。
男孩好像也在无形间慢慢退出了曲述的生活,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发现。但女孩的心底深处仍然藏着的,是那份追随与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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