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
刻入骨髓的声音好像沾染上温泉氤氲的雾气，从身后温柔的传来，周应川颌骨微紧转身看去。
女人眼眸亮晶晶的，脸颊浅浅粉晕透着娇媚，松松垮垮披着的雪白浴巾之上，未做遮蔽的肌肤不外如是娇艳欲滴。
修长脖颈上不知从何处滴落的淡粉色水珠蜿蜒下滑，周应川的视线不自觉追随，看它在弧线盈盈的锁骨稍作逗留，随后恋恋不舍的没入浴巾的白色纤维。
再往后，那件香芋紫泳衣竟是不深不浅的v领……
多一眼都是亵渎。
黑眸骤然挪开，已然深重的眸色强行规矩的落回容霁脸上。
“你要先找个汤泉泡泡吗？”容霁拿着摄影辅助器材，没有注意到身上虚虚披着摇摇欲坠的浴巾，真诚问道。
“不了，”这一句，惯常低哑的声音似乎更加喑哑，他顿了顿压下躁动，理性的安排下嗓音反而显得颇具冷意，“我选了几个大景，抓紧拍完。”
觉他有些奇怪，容霁眉间微动却按了下来，“那往回走吧。”
温泉外的青石路边民宿都有定点放置替换用品，以及饮品等等。
往回走了一段路，容霁把身上的浴巾丢进脏衣篓，又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换上，等她端起两杯花茶转身，却发现方才并肩的男人遥遥站在好几步之外。
奇怪的感觉更甚，容霁走上前将花茶递给周应川，对方眼眸掠瞥迟疑了一秒才接过，手掌覆上杯壁时掌心的热度同时侵占容霁。
那一瞬间烫在指尖的温度让容霁诧异，体温竟然比刚刚泡完温泉的她更高。
她侧目看他仰头，喉结急促地滚动像是渴极了，三两口将大杯中花茶喝尽。而最后没有来得及吞咽的茶汤，自那缓缓平静的喉结流过，一路而下在胸腹上都留下水痕。
容霁目光这才被那一块块形状线条精致漂亮的腹肌吸引，仍旧是冷白的肤色，但在周遭灯光下，她错觉泛着一丝丝暖粉色。
“还喝吗？”他音色变得清润。
容霁摇摇头，将杯子递向他伸来的手，抬目时捕捉到他接杯子前事先蜷起的手指，像是有意避开与她的手触碰。
发觉自己盯着他腹肌看而产生的赧然被疑惑取代，难道她现在有哪里不对吗？
抬手摸向脸颊发际，容霁这么想，看着肩宽腰窄的男人转身，于是也这样问出：“我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不是她不太对，是他自己。
周应川弯腰的动作一僵，将杯子放回青石路上后站直，他转身看她触碰湿漉漉黑发的手，只好说：“头发有点乱。”
容霁抬步走到他旁边，弯腰拿起地上剩下的干净毛巾，头绳从发间被解下坠入手腕，她随意擦了两下没再扎起，任由头发披在背后。
“好了。”她仰头说道。
她乌黑的头发多而密，随着动作滑入前肩，灵巧地躲过浴巾的阻隔探入内里，粉莹莹的面容比碧绿植被中偶然生出的艳色花朵更惹眼，更像摄人心魄的花妖。
无处可躲。
周应川颔首，匆匆别开眼，如此念头在心中升腾。
等两人折返到了最近的选好的大景位置，他才松一口气。
看周应川把单反取出，白天她拿着它拍照时压手的感觉还有印象，他甚至还换了个镜头，肉眼就能从大小判断出比她中午用的那颗更重，这样一来单反整体自然也就更重了。
方才他喝花茶时看起来那样急切口渴，恐怕是一个人沿路反复托举单反拍照累的。
她把手中重量轻飘飘的摄影辅助器材递去，向他索要相机，“这里我来拍吧。”
周应川不语，俨然是要自己全部完成。
他未置一词，双手把相机托举到眼前，高挺的鼻梁被相机边缘压出些许痕迹，侧脸认真。
没有办法，容霁拿着东西按他镜头的角度默契辅助。
两人拍到最后一个大景时，相机电池快不堪重负。
把展开的辅助器材收好，容霁伸手去拿相机，“我看看照片。”
相机刚被他放进包中，长指抓着包的拉链不上不下，周应川看她期待的目光，拉链又被缓缓推开。
卸下镜头的单反递到容霁手中，她拿着相机切着按键一张张看，被照片中他出乎意料的视角和几近完美的构图惊讶。
“这里拍的真好看……”
唇角噙着淡笑，周应川余光瞥了眼相机电量，默默拖延时间，“是你中午觉得奇怪的那张照片，我走到这里时有印象，找到你当时拍照的位置后，往后退了几步，把旁边的树梢拍进了画面里。”
“原来如此，”容霁恍然大悟，“这样画面就不会太空，你白天遮住的地方也是多余的空白，对吗？”
垂眸看她高兴的模样，周应川眉目柔和，轻笑肯定：“没错。”
容霁小幅度点着头，视线专注在相机屏幕上。
她继续向后面翻，白雾腾腾的温泉表面零散落着花瓣的照片出现在屏幕。
丹凤眼眸光一错，含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落向相机按键上，那指节圆润泛着健康的粉，下一秒就会按下去，切到下一张照片。
呼吸慢了下来，恍惚间就像是回到创业初期那会，他前往英国参加决定际川科技能否更进一步的会议，那天的紧张如法炮制出现在此刻。
倘若她翻看到偷拍的背影，他该如何解释。
这个问题如同落地英国那天，他等待会议开始时的纷乱思绪。
他并非什么瞻前顾后的人，但那时，他不知道如果失败，他要延缓多少靠近容霁的时间。
好在，不论是那时，还是此刻，命运之神仍然眷顾。
按键按下的细微响声像是放大了数百倍落在他耳中，屏幕却并没有响应。
周应川抬眸看向相机屏幕右上角，电量格刹那间变成红色，随后便兀自黑屏。
“没电了。”容霁一愣，说话间将黑屏的相机递给他。
他接过相机，神情松懈，语气安抚：“到时候让温芮发给你再看。”
“也好，”容霁无奈，“还好中午的时候充过电，没在拍照时关机。”
夜风拂过，微凉。
容霁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快到温泉区闭园的点，难怪现在没有看到什么人。
她给温芮发了个消息才放下手机，“结束啦，咱们回去吧。”
周应川点头，两人并肩走到男更衣室附近，心中旖旎被另一种情绪微妙取代。
他抬眸隔着细碎树影眺向不远处，女更衣室显眼。
那一丝微妙的不舍藏匿，分叉路口，容霁还要往前，他驻足在原地，视线停留。
容霁走出两步，脚步又突然停了停，想到什么。
“温泉区出去的路不方便，一会我们还是一起走吧。”
容霁说辞委婉，顾及路痴的自尊心，但却又不想显得自己主动靠近，于是将摄影器材又塞了一部分回周应川手里。
手中突然的温度让周应川神情怔然，容霁知道他路痴的事是两人心照不宣的共同秘密。
但他其实从不介意自己路痴，每每这时，对他来说甚至更像优点。
容霁却始终小心翼翼保护。
“好。”掌中她指节触碰的温度抽离，他曲指抓住摄影器材，应下。
相处的时间于是延长。
换上自己的衣服，微凉的夜风便失了威力，一天奔波，容霁还有泡温泉放松的时刻也面带疲惫，更遑论周应川。
两人拿着东西默然并行，向温芮房间去。
虽然没有言语，行走在民宿里，安稳静谧的感觉溢在心间，丝丝缕缕惬意满足的幸福静静流淌。
“笃笃——”
直到步伐停在温芮房前，容霁抬手敲了敲门，周应川心间短暂的充盈才落下帷幕。
温芮打着哈欠过来开门，接过周应川手中的东西，看着他客套一句：“谢了，回江林请你吃饭。”
“不用。”他淡声拒绝。
蛛丝马迹中，他早已猜出温芮没有在容霁面前点破过他的心思。
既然之前没有，照片的事温芮更不会说。
他的目光在温芮面前毫不隐晦，始终凝着容霁“我先走了。”
容霁向他挥挥手，转身和温芮进了房间。
一进到房里，温芮就将电脑拿出来火急火燎从相机里取了SD卡。
容霁瞥一眼她屏幕上的画面，是她刚才看过一遍的，倒没怎么关注。
“你进步怎么这么快？”温芮扫着照片，有些猜测但不愿相信。
正抱着手机给秦臻发消息，容霁头也没抬：“今晚的照片都是周应川拍的。”
“真离谱，”尽管早有猜测，温芮也默了一瞬，周应川拍的这些东西质量都挺高，“他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什么都会？”
容霁闻言眨了眨眼，抱着手机的手略微摊开，第一反应想到周应川路痴这事，眼底染了些笑。
温芮当然也只是随口一说，手上还在一张张看着照片。
突然，她滑动在触控面板的手指一顿，盯着满屏潋滟眯了眯眼。
倒是头一次对周应川除不近人情、高岭之花这些形容之外，产生了别样的形容，虽然不是什么好话，温芮看着屏幕上照片里，容霁泡在红酒池中勾人犯罪的背影，却觉得再合适不过。
“得寸进尺的混蛋。”
以为她发现他喜欢容霁却没有选择戳破，所以看到这些照片也不会说吗？
这可不一定呀。
“什么？”听到温芮的喃喃自语，容霁从和秦臻的聊天中抽出注意力，抬头疑惑着看她。
温芮挑眉笑得有些莫测，“我看到了一张很好看的照片，小霁你没看到吗？”
“嗯？”容霁不明所以，皱了皱眉，彻底从聊天中抽离，解释了一句，“照片我没看完相机就没电了。”
温芮恍然，循循善诱：“那你要看看吗？”
“写到周总的紧张，正好随机到《默》。[忍不住化身一条固执的鱼 逆着洋流独自游到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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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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