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回到许一年家后狼藉的餐做早已焕然一新，脱掉运动鞋，把门带上。
“回来啦，今天下午不去学校了，我得去打工，你去吗？”
沈宴做沙发上迟迟不语，看出他的犹豫与为难。
“没什么可丢人的，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你应该感到自豪。”
沈宴又低下头，不知道琢磨啥了，少年碎盖的刘海遮挡住双眼，许一年坐他一旁“我父母说是在外面打工，我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干啥，有时候寄点钱来，还没我打工挣得多，妹妹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活大的，从小打童工，以前住毛坯房，最穷困潦倒的时候我带我妹住地下室。”
沈宴缓缓歪头，看他一本正经讲道理的侧脸，格外好看。
“沈宴，你记住，高以下为基，贵以贱为本。再大的资产都是从多到少，又辉煌的一天就有落魄到那一天，既要接受自己的不凡，也要接受自己的平庸。”
少年被他真诚的话语打动，许一年侧过脸“你明白吗！”
此时四目相对。
沈宴睫毛颤了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拨了一下，眼神有些躲离，眼睛里有了光泽。
许一年喉结滚动力了一下，尴尬的挠了挠头发“咳咳，咳。”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被沈宴叫住。
“去哪里？”
声音有些急，像他会跑了似的。
“去甜品店！走吧，带你一起去。”
“老板娘人超好，下午人多，得收盘子擦桌子。”
“好，一起去。”
如果沈宴是月亮，那么许一年就是太阳。
阴阳两隔，一个阴沉一个开朗，太阳和月亮是永远不会在一起的，除非日月同辉的时候。
到了甜品店。
“老板娘！看看今天谁来啦。”
许一年躲在老板娘身后拍了一下肩膀，正在对账的老板娘被吓一跳。
“瞧你这这臭小子，账都白对了！”
老板娘嗔怪地拍了下许一年的胳膊，抬头看见他身后的沈宴，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个同学吧？瞧着多俊的孩子。”
沈宴被看得有点不自在，手指蜷了蜷。许一年赶紧把他往前推了推：“老板娘，他叫沈宴，今天来帮忙的，手脚麻利着呢。”
“哎哎，快坐快坐。”老板娘从柜台里端出两杯酸梅汤，“刚熬好的，先解解渴。”她打量着沈宴身上干净的白T恤，又转头对许一年说，“我这有件备用的围裙，你拿给他穿上，省得弄脏衣服。”
沈宴接过围裙时小声说了句“谢谢”，声音清清淡淡的。老板娘笑得更乐了：“这孩子真乖，比你这猴儿强多了。”
许一年叉腰“老板娘，你可不能偏心啊！”
下午五点刚过，甜品店就陆续来了客人。许一年熟门熟路地拿起托盘穿梭在桌椅间，沈宴站在原地看了会儿，也跟着拿起抹布擦起了空桌。他动作不算快，但擦得格外仔细，连桌角的糖渍都蹭得干干净净。
有个小姑娘不小心把冰淇淋蹭到了裙子上，急得快哭了。沈宴刚想递纸巾，许一年已经拿着湿毛巾跑过来，蹲在地上跟小姑娘说：“别怕，这儿有魔法毛巾，擦完就跟新的一样。”他边说边麻利地帮小姑娘擦掉污渍，还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给，甜的。”
沈宴站在旁边看着，忽然觉得许一年的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应该会比夕阳里的样子还要亮。”
“发什么呆呢？”许一年端着空盘子走过来，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那边有桌客人走了，去收拾下。”
沈宴“嗯”了一声，刚走两步，就听见老板娘在后面喊：“小宴啊，记得把托盘里的勺子分类放，瓷勺和塑料勺要分开收！”
“知道了，老板娘！”沈宴回头应了一声，声音比刚才大了点，脸上也没那么紧绷了。
许一年靠在吧台上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老板娘凑过来戳了戳他：“这孩子看着闷，心倒细。你俩站一块儿，倒真像……”
“像啥？”许一年追问。
老板娘故意卖关子：“像俩讨债的，净让我多做两碗双皮奶。”
以前许一年一个人只要来打工，老板娘最后都会做一份双皮奶给许一年当做犒劳，孩子们也不容易，他还爱吃甜的。
正说着，沈宴端着空托盘过来，听见这话，耳朵悄悄红了。许一年赶紧打圆场：“他不爱吃甜的，双皮奶我一个人能吃三碗！”
沈宴却在这时抬头，轻轻说了句：“我吃。”
许一年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欢了。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亮起来的时候，刚好有束光斜斜地照进店里，一半落在沈宴低头擦桌子的手上，一半落在许一年正往杯子里加冰块的指尖，像是把两个影子悄悄粘在了一起。
老板娘看着这幕，偷偷跟旁边的伙计说：“你看这俩孩子，真好！羡慕年轻人啊，我现在都一身老骨头咯。”
两人吃完双皮奶，老板娘付了工钱，到了别，就一起接妹妹回家。
虽然一人一下午只赚了八十，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很不错了。
出门时夕阳正斜斜地挂在巷口，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沈宴走在后面，看着许一年蹦蹦跳跳跟路边大爷打招呼的背影。
许一年忽然停住脚，转头冲他喊：“沈宴，快点！再晚学校门口该关门了！”
沈宴快步跟上，两人拐过两个巷口，就看见小学门口攒动的人影。妹妹背着小书包，正踮着脚往巷口望，校服裙摆被风掀得轻轻晃。
一看见哥哥，她立刻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哥哥。
沈宴摸了摸许可的头。
许可默许，到现在沈宴得到了兄妹二人认可。
殊不知这些温柔的假象举动是沈宴步步为营。
可他的那颗心是虚伪的吗！
到家吃完饭后妹妹去了自己的卧室，沈宴和许一年一起在另一个卧室学习物理。
台灯的光晕把两道影子投在墙上，许一年的手指点在一道电磁场复合场的综合题上，眉头微蹙着，带着点攻克难题时的专注。
“这道题棘手在电场和磁场同时存在，粒子既受电场力又受洛伦兹力……”
沈宴的目光落在他捏着笔的指节上。
那支黑色水笔被他转了半圈，笔尖在草稿纸上演算：“先假设把速度分解成水平和竖直两个方向，水平方向的分速度刚好让洛伦兹力抵消电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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