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谦等人一离开、府里只剩下一位太夫人和几位姨娘,太夫人本也是菩萨性子、从不管府里的事、也不搬主子的架子,姨娘们的地位不高、还不如管事们权大,偌大的王府竟成了刘情主事,不过主子们都走了、府里还能有什么事呢?
刘情本想着趁府里清净好好歇上几日、赶紧把伤病养养,等好一些了就可以出府,他得好好享受这短暂的自由时光。
谁知天不遂人愿,周文谦刚走没两天竟有客人到访,指明要见刘情。刘情无奈:“府里正经主子都没有、谁在这时候来拜见……是来吊唁老王爷的吗?叫管事领人进来烧柱香请走不就好了,至于还来找我!”
林子假意气道:“可不是么,我也是这么跟李管事说的,什么客人他还应付不来、非要见情哥,不知道我们情哥病着呢么!但那人非说这事得王府做主、若方便他就前来见你、也不用你劳动,李管事想着总管不在、这事确实要支会你,就来问了。不过情哥既然不想见,我叫李管事把郑大人拒了不就好了!”
“慢着!”刘情忙起身把林子叫住,动作太快扯到伤口叫他痛呼一声也不在乎,仍问“是郑大人要见我?他说是什么事?”
林子忙扶住他:“说是要商议春耕借种子和农具的事。往年都是张县丞和总管商议的,总管这不是走了么,他就来找你了呗。”
刘情一时有些恍惚,是啊,现在已经是春天了,郑重来到忠义县任职已近一年光景,一年时间短短,忠义县却已经是地覆天翻。
林子见刘情发愣,问:“情哥,要他来吗?”
刘情回过神,忙道:“当然要见,叫他先等等,把我衣裳拿来、等我换了衣服就过去!”
林子道:“你还换什么衣服,他又不是不知道你有病、也主动说了要过来看你,叫人带他进来不就行了,你这样子怎么好再折腾!”
刘情不以为然:“这不是我的屋子、这是爷的院子,爷不在、没他的应允怎能叫其他人进来!”
刘情总往县衙去、却从没想过请郑重来王府,以前他和其他人一起住在下人院子,不好请官身的郑重前往;现在他寄居周文谦院中,更是无自己的寸土片瓦,他怎有脸在此会客?说到底,王府从不是他的家。
林子觉得刘情太过谨慎,但院子里还有岳英的人,虽然郑重这次来师出有名,万一等周文谦一年半载回来府里、跟刘情关系生疏反而对岳英信任起来,他们再跑去告状、刘情怕是要遭殃。这样子想,刘情的做法不无道理。
“可你起身都难,还要到前面去见客?要不干脆还是叫郑大人回去吧,他要是知道你这样、肯定后悔过来!”
爱人近在咫尺、刘情哪舍得不见!刘情思量片刻,道:“那就在院子里西偏厅见吧,爷偶尔在那里看书、有时懒得动也见见庄子上的管事,我过去不用太费劲、在那里见他也不算失礼。”
郑重被下人领至西偏厅,他见识少、不认得什么奇珍异宝,但看这里墙梁栋壁玉雕金描、奢华比松乐厅还甚,分明也没有人在、屋中香安茶暖,等人随时取用。听说这只是周文谦住所偏厅,可想见其他地方又是何等奢侈。
郑重坐着等了一会,就瞧刘情被林子搀着一瘸一拐走了进来。一月不见他清减许多,蜂腰成弱柳、润玉覆黄蜡、虽有魏晋风流却叫人心疼,唯一双眼宛转瞧来,日明江清、潋滟动人。
郑重赶忙迎了上去,想接替林子、又觉场合不妥,只得亦步亦趋看着林子扶刘情坐好,然后向他作揖,关切道:“本来府上出事、本官不该前来打扰,只是春耕将近不好耽误、本官只好腆颜前来王府商议借种助农之事。听闻如今王府内大小事务由刘副总管全权处理、特来拜会。你现在伤势如何?病怎么样了?吃些什么药、日常用膳休息可还好?还需要些什么?”
“有劳大人挂念,小人一切都好。春耕助民是老王爷留下的惯例,是老王爷一片忠诚爱民之心,我等当然要传承下去,不过今年我初初接手、怕有不周之处,还得劳大人提点。”刘情看向厅内小厮,“去把新来的龙井烹上一壶、再备些茶点来,我要与郑大人详谈。”
小厮闻言前去准备,林子见状也托口有事去门外等候,厅内只剩了刘情和郑重将人。郑重立刻坐到刘情身边、执了他的手,感觉掌上只有几枝枯败竹节、瘦得突出棱角,顿时心疼不已:“早知如此、当初无论如何都不该教周文谦将你带走,我只知道你在王府内免不得受累、却没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艰难,阿情,这些年辛苦你了!”
刘情笑道:“又没什么,我这不好好的么?往日也没这么多事的,偏偏给赶在了一起。不过也算因祸得福,至少今后数月咱们可以多多相见了!”
郑重只认真地盯着他:“我现在只盼着你快快好起来,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我晓得,”刘情握住郑重的手,温声回应,“我会好好休养,毕竟来日方长!”
春耕虽是郑重想来见刘情的说辞、却也绝非托辞,两人还是认真商议了相关事宜、然后又说了许多话,只是刘情毕竟身子不适、不易太过劳累,郑重能与他小聚片刻已是心满意足,见他精神不济就借口县衙有事、告辞回去,也好叫刘情早些休息。
刘情自然明白郑重心意,知道以后机会多的是、也不强撑,叫林子将郑重送出王府。
郑重担心刘情,不免对林子几多交代:“我知道王府里你和阿九同阿情最是要好,如今府中无人、阿情又最是担当,只怕到时还要劳累,还得请你们多帮衬着些。有什么难事便来府衙找我,我想办法!”
林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府里的事大人哪能插得上手,况且咱们和情哥的关系哪里需要您特意嘱托,现在爷又不在、偷懒还不容易?大人您就放心吧!”
郑重好脾气地笑了笑,知道自己多此一举,不过事关刘情、他总忍不住多想多说,关心则乱,许是如此。
林子领郑重在王府走着,经过游廊时听有仆人偷懒躲在廊外说闲话:“爷这次去京都得好久吧,怎么不把刘总管也带上?还留着他看着我们。”
“什么总管,是副总管!以前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又会讨好人,爷才被他哄得团团转,连住都住到一起了,还给了他副总管的位置,真不害臊!但一个大男人还能当姨娘不成?这次爷去京都没带他、等回来跟他也就淡了,他还能作威作福么!”
“你也别这么说,爷又不是不想带、是他伤没好没法带,前些日子王爷刚走爷把自己关起来不吃不喝、谁劝打谁、连夫人都没有办法,最后不还是他出马把爷弄出来的么?听说还是爷亲自给抱回屋的,啧啧!别人养男宠都是十三四岁,他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就这么得爷喜欢?”
林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两步跑到廊上扒着景窗往外瞧,大骂:“我当是谁嘴烂眼瞎、原来是你们两个老王八!以前跟着潘盛的时候那横劲呢,有本事当着爷的面说,怎么只敢躲在这里嚼舌头!”
两人一个连连求饶一个仍不干不净:“爷爷我在府里也有十几年了,你以前还是我管的呢,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林子气道:“狗屁实话,你少在那里倚老卖老,不过是仗着情哥脾气好、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你吗!”
“怎么,你还要叫刘情打我?凭什么,就因为我说刘情跟爷住在一起?爷都走了刘情还赖在人家床上呢,我哪句话说错了!”
“王府当真好规矩。”郑重走到林子身边,见廊下一跪一站两个人,年纪都不轻、孝服内是布衣打扮,跪着那人看不清楚、站着那个脸涨目红、似乎受了多大侮辱。郑重笑了笑,“王府的事本官不敢插手,可周五爷是朝廷封的校尉、不日还要继承王位,他曾经即便有些糊涂事、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如今他赈灾修路平寇件件有功,仆人竟要检举他孝期失礼……本官只得多问一句,此话当真?”
那仆人不过是嘴臭刘情、谁知叫人听到、还正给县官逮个正着,谁不知道郑重先前惩治周文谦毫不手软,若再叫他抓着辫子、周文谦又被惩处、自己不得被打死!仆人忙跪下磕头认错:“小人没有、没有检举爷的意思!方才都是小人乱说的,大人千万别往心里去!”
林子冷笑两声:“你现在才知错,晚了!等我送走郑大人、回头再禀告总管,不给你们些厉害瞧瞧你们还真以为王府没有规矩了!郑大人,咱们先走吧。”
郑重没再多说,和林子一起离开,路上林子一直偷瞧郑重脸色,见他神情严肃心里有些坠坠,小心解释道:“方才那两人是以前潘盛的手下、以前他们仗着年纪大没少欺负我们、后来情哥起来了、他们心里不服气,总在背后说情哥坏话!情哥是住在爷屋里,但爷常在后院、又不怎么回来住,再说情哥是爷的奴才、在屋里伺候也很正常啊!”林子顿了顿,觉得自己越描越黑,只好道,“总之情哥跟爷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您可千万别信!”
郑重苦笑一声:“阿情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只是心疼他,也气自己……这件事必得严肃处置、叫他们知道不能乱说,但也别告诉阿情去、尤其别说被我听到,你们府里该有专管奖惩的人才是,你只把我刚刚说的话告诉他、他必然晓得厉害。”
林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郑重叹了口气,周文谦对刘情什么态度他早就看在眼中,他虽也心焦却从都不提。毕竟两人身份悬殊、周文谦真要强行逼迫、刘情根本没法拒绝,他当然希望等到刘情好好离开王府,但若有万一、他也不希望刘情给自己戴上无谓的枷锁。什么都没有刘情重要。
真希望周文谦此去就留在京都、再也不要回来。
天气太热了,有点不舒服……大家也要注意防暑啊!!多喝水,减少室外活动,及时开空调[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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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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