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就快到了。
孙牧听着蝉声,轻抚着睡在自己身旁的白瑕,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多久。
他明白自己已经被孙平完完全全地架空,徒有名,却已失势,他认;只要是孙平想要的,他可以给,也累得去争,他大部分时候是这么想。
可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天烦闷,孙牧觉得自己的状态有些反常;面对孙平的事,时而平静,时而暴怒。
他一直警告自己那是自己的弟弟,让给他一个皇位,无事;只要他能够继续推进他们六个人的壮志就好,也许对于百姓来说没有永远的上位者,只看当下的环境和自身的感受,无可厚非;目前听闻的消息,孙牧知道孙平干得相当不错,这就好;他孙牧个人的情况面对千千万万百姓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孙牧会满头大汗的醒过来,然后开始痛哭;因为梦里他隐隐约约瞧见孙平和白瑕在一张床上,他不敢细想,他只想杀了孙平;梦境里他无数次地用匕首或是捅进孙平的脖颈,或是捅进孙平的肚子,看着孙平在自己眼前倒下,他有种说不出的满足与快感。
孙牧觉得自己是如此的虚伪和软弱,他既不敢直面当下的问题,亦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故作轻松,故作大度,这样的自己可笑至极。
放在以前见到如今的自己,孙牧定会在心里轻视这种人,没想到命运作弄让他变成这副可怜样。
他恨这样的自己。
近日,田整回来看望他,一时彼此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
这还是孙牧头一次望着田整落泪,他更是不知所措。
“自谋,我救驾来迟,对不住你。”
“霜任,我俩不谈这些,没意思;过去就让他过去,你现在好好休整,大宸还需要你;至于统治这个国家的人,你瞧瞧或许是谁都可以。”
田整坐在孙牧的一侧,她也不知如何回应。
“慎之死了,哈,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他死在我身侧,我到现在也没有去他的墓前;我对不起他,我在逃避。要不是我地犹豫不决和猜忌,他也不会死。”
闻着屋里的兰花香,田整会恍惚自己在白瑕的身边。
“但王决确实有谋害之心,不过,最后的得手的人不是他罢了。你没有对不起他,对不起他的人不是你们,不必自责。冥冥之中,自是命数。”
孙牧感受到田整语气里的安慰,这还是田整难得的去安抚他人;平日的田整大多时候都是不在乎任何人的情绪;他想人有时不是不会,也不是不懂,只是没有必要。
“南北边界的事已妥善处理,你现在就好好养着,不必担心。”
田整思索一会才开口。
“如今的局面,不管怎样,他应该不会害你。”
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个“他”是谁,一时间气氛安静中透出不可言说的悲伤和无奈。
直到白瑕翻身,孙牧才回过神。
“信之现在好了不少。”
白瑕睁开眼睛抱上孙牧。
“我就想告诉你,不要有太多心理压力,我们都要慢慢走出来。信之,不会怪你。我想慎之也不会吧。”
白瑕的后半句话明显多些疑,缺少底气;毕竟,王决死了,没有人能够明白他死之前在想什么,他是否可以放下?
好在现下孙平忙于国事;如今,外患已除,大宸内部的政策要他来拿主意,他也就没有精力来折腾白瑕和孙牧。
因此,近来白瑕早上到午时陪在孙牧身边,之后又去照顾康成和孙行健,到入寝时间又回到孙牧这休息,她忙碌不少,却也乐在其中。
“是,我就是知道他不会怪我,才纵容平儿。唉,终究是我的错。”
孙牧太痛苦,只有白瑕偶尔的陪伴才可以抚平他的焦躁和悲痛,他离死不远了。
“你真是,不准你这么说。”
白瑕起身俯视孙牧,捏着他的鼻子逗他。
她察觉到孙牧现在不同寻常的情绪,那种一触碰就让人流泪的情绪。
“翻篇吧!我们都要学会翻篇。不管是自欺欺人也好,自我安慰也罢;事已至此我们做不了更多,尽人事听天命。没想到我也会说这种话。天命,什么是天命?柚儿,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一年发生的事,让我无力。”
感受到孙牧落在额头的亲吻。
“老师,我不多想,你也不多想。无论天命如何?此刻我们在一起,足够。”
“嗯。现在就好。”
白瑕依偎在孙牧怀里,她想哭。
“如果有一天我提前离开你;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这句话里都有啜泣的声音。
孙牧安静下来,久久未回答这个问题。
屋里的光线暗,只留有些许淡淡的烛光;这种环境容易让人疲劳,他们两人索性放空自己,放过彼此。
他们其实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孙牧虽能听出白瑕语气的低落,却未注意白暇脸色的黯淡;他以为白瑕只是困倦,便给她盖好被褥,抱进怀里继续休息;或许他根本就是在逃避这个问题。
蜡烛燃烧的烟与兰花熏香的气交缠一起,恰如床榻上的二人,缱倦缠绵。
“说实话我羡慕白瑕姐和孙牧。这种情况下,彼此有情有义,不放弃。”
阿奇为林观澜这突如其来的话逗乐,眼瞅着这人夹着菜含糊不清地说话,这画面加上这话更有趣不少,给这顿饭平添几分趣味。
“哈哈,哈哈,意思,有。”
说着这话时,阿奇朝着怀悟挤眉弄眼,他可明白这话是说给谁听的,饭桌上的人嘛,反正不会是他;不过,怀悟显然没有领会到阿奇的暗示,还可以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淡淡地回答。
“似爱非爱,作茧自缚。”
听听多么不解风情的话。
“哼!某些人真没意思,怎么不是爱意?”
这下怀悟才反应过来是说自己了。
“我不这个意思,我是说情这个东西剪不断理还乱;过于繁琐。”
阿奇听到这话饭都要喷出口,平时没发现,现在觉得师傅在感情方面的反应未免也太迟钝,这解释不如不说话。”
“木头。”
林观澜忍无可忍终于用自己的筷子伸过去敲响怀悟的碗,以示不满。
怀悟当即愣住,放下碗筷,擦干净嘴。
“我的意思是情有两面性,这些事会发生源于‘情’;为了这么个东西牵扯太多,大家都受到伤害;而且也不知道这样的感情可以持续多久。”
“可人活着就会有情,我们三人在一起难道无情吗?”
怀悟一时间不知怎么应对,因为他从心里面居然认同林观澜这番话。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
这倒是勾起林观澜的兴趣,怀悟话还没落下她便立马接上话,饶有兴致地望着怀悟,期待着怀悟的回答。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不同。”
“哼,都是借口,你无情无义,呜呜呜。”
林观澜假模假样地低头哭泣,这倒是唬到怀悟,让怀悟更是手足无措,一时手忙脚乱;怀悟又想给林观澜擦眼泪;又想低下头看看林观澜的状态,画面和谐中带着些许幽默,阿奇忍不住笑出声。
“你知道我嘴笨,我。”
这是怀悟难得展现出局促的一面,林观澜新奇地抬起头仔细观察,他们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好近,彼此睫毛之间仿佛都似有若无地轻触,你看无论如何爱意在蔓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