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六十年再醒过来,怀悟有时候觉得以前那些事都是上辈子,那么清晰,又那么模糊,像一场梦,其实他从来没做过梦,只是就这么想了。
他最害怕有一天经历太多,终究会忘记林观澜和阿奇,所以他总会强迫自己反反复复地回忆那些故事和感情。
他望着窗外的竹林,看着纷纷被风吹掉的竹叶发呆;他希望起码能有人把这段经历保存起来,用以抵抗轮回的力量。
只是时间久了,他突然发现怀揣回忆的人是不幸又绝望的,他常常陷入一种空洞的感觉;原来,违抗天命是这种感受,不好受,但必须做。
没关系,他可以承受这种考验,忍受这些痛苦。
就在怀悟自己也数不清这是待在冰居休息的第几个月时,玉璐终于回到了冰居来看怀悟,发现怀悟已经苏醒过来,玉璐并不惊讶,她早就料到了时日,只不过到处游历时忘记时间,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醒啦!挺好,挺好,我瞧着恢复得相当不错。”
玉璐一直围着怀悟踱步,上下打量着怀悟。
“还好吗?”
她终于不再绕着怀悟转圈坐下喝茶,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上。
“吃,我买的糕点,这是椰蓉糕点,好吃的不行。”
最近,玉璐心情不错,雀跃地打开纸包,自顾自的吃起来,根本不在乎怀悟吃不吃,她一直是自己开心就好,对别人也会尽心尽力,不过点到即可。
“我还会遇见他们吗?”
玉璐边嚼糕点,边回答,嘴是闲不下来。
“这个就看你们三人的缘分了,我哪有这么神机妙算,高看姐了。”
怀悟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从玉璐手上抢过她才拿起来的糕点,以示心情不爽。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安置我?”
“这个我早就想好,已经在北方生活那么久,这次去南方吧!体验不同的感受。雁朝我有熟人,这个时代做官最为稳妥,我最近就是在给你打点这件事;今日看你现在的状态没问题,后天咱们就启程。”
怀悟这才抿一口糕点,这么久没吃凡人的食物,居然挺怀恋,第二口就大口不少,到最后这一袋糕点都是他吃完的,玉璐倒没吃多少,只顾着笑看怀悟这副模样。
初来沣埠,这里和建邺不同,可是热闹程度只增不减。
没想到南方这几十年的发展相当不错,一路耳闻现在的皇上和皇后政治水平不输之前的孙平,让本来摇摇欲坠的雁朝又重新恢复活力,南北割据的局面一时难以打破。
“这个乐水楼的菜一绝,南方由于地理位置,还是比北方的资源丰富,久了你就明白南方不同于北方的好。”
玉璐先给怀悟夹了一个泛红的肉丸子,裹着浓稠的酱汁,肉眼可见的美味。
确实是佳品,那种鲜香的滋味让人好痛快,里面还有脆脆的东西,更是给口感更上一层楼,不仅有肉的美妙,也有菜去中和油腻感。
“喜欢。”
“对吧!这些菜都不错,你快试试。”
怀悟听话地挨个尝试,他觉得沣埠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他也感谢玉璐为他适应做得这一些事情。
饭饱之后,玉璐带怀悟去到她在沣埠的宅邸,名字相当的适合玉璐。
“我的悠然居,不错吧!房子虽小,什么都有,你就住西厢房。”
玉璐领着怀悟来到他休息的地方。
“我们家有厨子和为数不多的丫鬟,其他的就没有了,你将就。不过我的厨子是我四处游历找到的,不输之前大宸的那顿皇家饭。”
“嗯。”
“你多像我的孩子啊!怀悟,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放心。”
怀悟无语地看着玉璐的不着调已经习惯,无话可说。
“早点休息吧!过几天就把你引荐进宫。“
玉璐愉快地离开,怀悟瞧着她离去的背影,第一次对玉璐生出一种有这个朋友真好,可以说是三生有幸。
怀悟在雁朝的六部中的度部工作,林怀悟的从政理念永远都是尽职尽责,但不多问,就连做游医时也是这副姿态,恍惚中会想起和林观澜初识的场景;尤其,每次在庭院仰望星空,怀悟会想也不知道林观澜和阿奇如今身在何处,投胎的人家如何?
他想他们,无时无刻。
何尚书是当朝最大的管事人,也是玉璐嘴里的熟人,引荐怀悟的人。
此人非人,怀悟第一次见到何太史就知道他不是人,是一种介于人与仙的灵体,只需稍加修行便可成为小仙,怪不得和玉璐相识,能辨别六界生物。
“林公子一看就和玉璐一样绝非凡人。“
“何尚书也不一般。”
何必大笑起来很是豪放,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洒脱不羁。
“以后咱们也是朋友,官职什么的不重要。”
正因这层关系,本来以林怀悟现在的官职根本去不了这样的皇家宴席;何必坚持带上林怀悟一同前往,林怀悟竟然可以坐在何必身后的二排座椅,目前观察来看何必在雁朝职场上混得相当不错挺有面子。
林怀悟正襟危坐,这样的场合他一直不适应。
“皇上、皇后,到。”
只见一位威严的男子和一位美丽的妇人手牵手走上大殿。
皇上苏可望虽已经是四十岁左右,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模样,自带一种和蔼亲人的气场,眼睛明亮放光,头发乌黑浓密,身形消瘦却精壮,不像帝王,更像一位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王爷。
苏可望今日并没有穿着明黄衣物,而是玄色夹着金丝更显尊贵,但不高傲。
至于萧皇后萧衍苒此人更是驻颜有方,明明实际年纪与苏可望年龄相近,瞧着却如少女一般,脸上皱纹离远根本看不见,皮肤白皙光滑,眼睛和嘴巴微微上扬仿佛一直在笑,难以捕捉她的其他情绪。
传闻她在政治上颇有野心,通过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为苏可望背后出谋划策的人,更是在她提出学习北方大宸的政策有所成效,并且推陈出新之后,已经可以坐在苏可望的右侧听政,不过必须掩面出席早朝。
宴会在一首边塞曲后推向**,期间各位官员觥筹交错,大家都在推杯换盏;期间也有人为了攀上何必当然关系与林怀悟搭话,林怀悟出于礼貌基本不拒绝,开始有些微醺。
胡姬的舞蹈实在是赏心悦目,舞蹈配合乐曲惹得众人安静下来,打着拍子跟着舞曲地节奏欣赏表演。
一舞结束,大家纷纷鼓掌。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通传的声音,让众人平复心情纷纷侧目。
“安悠公主,到。”
林怀悟对这位大公主略有耳闻,是当今皇上和皇后最为宠爱的孩子,比他们生的二皇子苏栖迟还更得喜爱,连这种宴会通常只许她一人参加;其他皇子被皇上忌惮没有这种结交大臣的正式机会,但另外的公主非必要也不出席。
这时林怀悟转过头,好奇望向这位鼎鼎有名的公主殿下从门口慢悠悠地走过地毯,看清公主模样时,他愣住了,不自觉嘴巴微张。
这位安悠公主年纪尚小稍显稚嫩,可分明那张脸和林观澜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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