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冬天一旦落雪,整座城市便会陷入一种忙乱的寂静。行人总裹着厚实的围巾,一刻不停地奔向自己的目的地。常青茫然地望着四周,面前是恢弘如城堡的银白色建筑,烟囱朝外喷发出股股白烟,巧克力的甜香味笼罩着这片被白雪覆盖的地方。身后是几个熟悉的同学,生死不知地躺在地上,眼睫上已结起一层薄薄的冰霜。他犹疑了一阵,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了探离自己最近的同学的鼻息。
——还活着
太好了。常青正打算伸出手将其摇醒,却听见不远处传来铁门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一瞬间,所有人清醒过来,仿佛木偶被一瞬间塞进了灵魂,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迥嘉怀抱着三只小鸡,站起身很好奇地到处乱看,时不时小声教训他的宠物:“听话些,听话些。”金鎏一睁眼看到常青,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是哪里?”,转眼看到鎏斤,赶忙跑到他身边,像只炸毛小狗。鎏斤懒洋洋地打个哈欠,敷衍地摸了摸金鎏的头,跟着问道:“这是哪里?”
寺无佞沉默地站在一侧,斟酌一番开口:“这里……应该是某人的梦境。”迥嘉抱着鸡鬼鬼祟祟地凑过来,“什么梦境,咱们这不是穿越了吗?《查理的巧克力工厂》么,哎哟喂同学你没童年吗?”他颇为兴奋地看着工厂的大门:“等会儿就会有歌舞表演看了哦。”
话音刚落,大门果然吱悠悠打开,露出一个简易搭成的舞台。嘲哳嘶哑的电子音声嘶力竭地唱颂威利旺卡的大名,幕布揭开,焦败的糖果人偶们直勾勾地盯着来客。枯竭数十年的火焰再度燃起,随着咚的一声轻响,一粒眼珠滚落在金鎏脚下,将她吓得一颤。一只手按在她鞋面上,金鎏低头看去,一只被烧毁得面目全非的人偶同她对视:“把眼睛……还给我。”
人偶背后的支架逐渐融断,它们歪歪扭扭地走下舞台,一瘸一拐地朝众人走来。
寺无佞转头看着迥嘉,面上是极致的疑惑,也算得上是极致的嘲讽:“您的童年这么黑深残啊?……哎卧槽!”迥嘉看着走近的人偶哑口无言,心想天老爷这演的是哪出戏呢,迅速捞起狠狠啄了寺无佞一口的鸡跑开,出了口恶气似的:“好耀祖!”
鎏斤盘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接着空中飘落的雪花,另一只手撑着脸,很高兴地看着面前的闹剧,决定公平地各打五十大板;“好吵好吵,都闭嘴啦~”
人偶逐渐逼近,除了警惕的寺无佞之外,其他人并不惊慌——毕竟是修仙人士,脸在b格在。只是常青忽然干巴巴出声:“那个。就是。你们有没有感觉…灵力没办法运转了……?”众人一滞,一番尝试后面面相觑:这下真坏了。鎏斤迅速起身,拎起还在状况外的金鎏就跑,迥嘉怀揣着心爱的小鸡紧随其后,寺无佞颇有些同伴爱,拍拍常青的肩膀诚恳道:“你加油吧!”毕竟是唯一的武道院同学!然后脚底抹油一溜烟追上大部队的步伐。
常青一脚踢碎朝他扑来的人偶,悲愤交加地大叫:“你们给我等着吧!”三下五除二解决人偶们,摩拳擦掌地走向这群没有同伴爱的家伙,却看见鎏斤笑眯眯地指了指他背后。常青疑惑地向后望去,看见无数人偶碎块蠕动着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流淌着黏腻汁水的庞然大物,正朝他大步走来。霎时冷汗连连:“童言无忌!刚刚的话都是我随便说的算不得数!快用你们无敌的大脑想想办法啊!”
迥嘉灵光一现,大叫道:“往工厂里跑!”所有人便跟着他拔腿狂奔。他们进入工厂后,人偶怪物就不再追逐,只是定定地望他们,不知从何处发出而重复着的“威利旺卡”也渐渐消失。气派的工厂一瞬间变得锈迹斑斑,原先连绵不绝地响着的机器现在像一头年老的狮子,只能发出沉重的喘息声。跑进走廊前,金鎏总是感到莫名地心慌,下意识回头望去,只看到一闪而过的黑影。她身旁的鎏斤敏锐地注意到她的反常,抬手胡乱摸摸她的脑袋:“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金鎏满脸黑线:“喂,这个是用来逗狗的吧?”鎏斤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啊,我以为没区别呢?反正都是犬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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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靴踩在地上发出闷响。塞尔苏斯扶了扶自己的高礼帽,对着旁边的任待说:“有人闯进来了。这里是……独属于你我的地方。我会消灭这些闯入者。”任待微微皱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空气从黏液中挤出,发出小小的“啵”声,他的触手缠绕上塞尔苏斯的手腕,轻柔地拉扯,“要去看看我的新发明吗?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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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非常,非常长的走廊。
巧克力浓郁的甜香轻柔地包裹着他们,这几乎是他们闻过最美妙的气味。心情也诡异地放松,仿佛刚刚被人偶吓得到处乱跑的人不是他们一样。迥嘉忽然大惊失色:“擦,我们这不是走马灯了吧?”话还没落地,脚下忽然踩空,只来得及抱紧自己的小鸡仔,一边惨叫一边朝着地下通道滚去。鎏斤不知从哪掏出把小梳子开始气定神闲地整理发型,面对常青诧异的眼神,脾气很好地笑:“不借给你。”
常青气愤地加快了步伐。
等他们到达地下的【巧克力车间】时,迥嘉已经无聊地开始给他的鸡掐羽管了。“常青,你来得正好。快来把这个门踹开。”常青凑近,十分诚恳地对他翻了个白眼,蹲下身子拧开了门把手。
巨大的瀑布。丝滑而浓稠的巧克力倾泻而下,每个人都被这杰作所震撼。迥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杯子,“鸡会!”舀起巧克力细细品鉴,寺无佞也掏出杯子,淡然接道:“留给有准备的人。”两个人风姿卓越地站在巧克力河边,微笑碰杯,口中时不时发出老钱笑声。“风姿吧……”常青心中涌起无限同情。
金鎏看着宛如哆啦〇梦的两人目瞪口呆:“你们哪来的这个?”迥嘉从对热巧克力的陶醉中回过神,“哦,我们鬼火社团建的时候一分钱在某多多上买的。你要吗?我这里还有两个,可以九块九免费给到同学们。”
金鎏大惊失色:“等等,你刚刚不是说一分钱买的吗?怎么卖给我们翻了这么多倍?”鎏斤手上捻着一朵硬糖金凤花,正在小心地啃咬花瓣:“因为鸡遇难得。”常青憋不住笑,赶紧往嘴里塞了两把薄荷青草软糖。“好吧,”金鎏咕哝道,“我出去之后就给你钱。”
光宗、耀祖、发财悠闲地低头啄食巧克力草籽。在所有人都沉浸在甜蜜而芬芳的糖果世界中时,一阵古怪的轰鸣声响起。常青和金鎏同时抬头,微微侧着脑袋试图确认声音的来源。“应该是玻璃管道抽取巧克力发出的声音…..?”嗡鸣声越发靠近,寺无佞略微迟疑道:“迥嘉,你说的这个巧克力工厂……有戴礼帽的角色吗?”“当然啊?工厂的主人旺卡先生就戴礼帽儿。怎么着,你看见他了?”寺无佞已经做好跑路的准备:“那你说这个旺卡,他会有电锯吗……?”一瞬间,一道黑影直冲他们而来,手上的电锯发出破空的烈响:“闯入者,留下你们的命来。”
常青一个后撤,绷着脸准备同那人过招,寺无佞赶紧拉着他跑:“你疯了!那是电锯啊!”鎏斤在不远处河边停靠着的船上朝他们挥手:“这边这边~”迥嘉抱着鸡跑得跌跌撞撞,寺无佞大怒:“鸡重要还是命重要啊?!”迥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鸡、鸡不可失……”金鎏实在看不下去,从他怀里捞过光宗和耀祖,“别说话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忘不掉你的谐音梗!”迥嘉虚弱道:“换个人、我信不过狐狸……”
这是一艘很大的划桨船,船头船尾都高高翘起,整条船好像由一块巨大的粉色玻璃制作而成。待所有人上船之后,鎏斤往前射出一道蛛丝,硬生生拉动了整艘船:“愣着干什么!快划船!”常青简直叹为观止:“卧槽,蜘蛛侠!”出于本能地一低头,电锯从他头上将将划过砍在船上,溅起一大片糖屑。有几粒渣飞进常青嘴里,他感叹一声还挺甜,然后撕心裂肺地大叫:“快划船!快划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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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尔苏斯看着面前飞也似的溜走的船,脸色越发阴沉,“就差一点。”他沉默地收好电锯,然后一头撞在了大玻璃升降机上:“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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