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沈,太阳逐渐被海洋吞噬,一切都陷入黑暗。水手们聚在一起,点一盏昏暗的小灯,嘻嘻哈哈地碰杯——塞尔苏斯喝不惯的酸葡萄酒,在他们看来就如生命一般重要。象牙雕刻而成的骰子在甲板上咕噜噜地打转,每一次停下都能迎来海浪般的欢呼声。
塞尔苏斯半倚在栏杆上向外望去,令人心惊的、彷佛被世界孤立的沉郁黑色,虽是第一次见,不过却很意外地习惯。Fluctuat nec mergitur,他忽然想到这句谚语,如同深渊的、寂灭的海,如果在这里被击沈,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他回到房间。没有水手们的嬉闹,海浪声反而更加明显:柔和而有力的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舱,船犹如在创世母神的腹中,静谧而安详地接受羊水的抚慰。塞尔苏斯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海水的咸腥味便悄悄爬进,防水火柴点燃桌上的灯,开始记录今日的见闻。
写完日记后塞尔苏斯从床底柜取出皮箱,打开箱子将所有器械用软布擦过一遍摆放整齐。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孩子,微微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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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船上的第二周。
船长开始皱起眉头,还未靠岸,他们的速度已经比同期的船要慢了。时间就是金钱!他叼着烟斗喊。塞尔苏斯并不分神去在乎这些,因为无时无刻摇晃的船体、味道十分感人的硬饼干和豆类湖已经让他提不起力气了。最后一块腌渍面包上面已经开始长出绿毛,塞尔苏斯惆怅地最后看它一眼就打算把它放生进海里。
隔壁观察他很久的年轻水手忙不迭阻止他。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它交给我么?
塞尔苏斯不理解,但是照办。
水手将面包掰成小块撒在甲板上。不多时,一群海鸥翩然而至,开始大快朵颐。耳边传来橡胶绷紧的声音,倏的一声,一只海鸥已瘫在原地动弹不得了。其余海鸥慌张地逃跑,生怕下一个遭难的是自己。
他掏出一个木盆,看起来应该是给鸡喂饲料用的那个——因为盆的边缘还沾染着一些碎糠——很熟练地将那只倒楣海鸥开膛破肚,随即将内脏掏出切成碎块,再同刚刚剩余的面包渣搅拌在一起。颠了颠盆,他满意地笑笑,对着塞尔苏斯说:您就等好中午加餐吧。
到了中午,果然除了司空见惯的噁心豆子糊(说实话,塞尔苏斯也怀疑过在这艘船上是否人与鸡吃同样的东西)之外,还有两只螃蟹和一尾小鱼。
螃蟹只是简单地煮过,掰开的一瞬间满满的蟹黄就展露在眼前,配着硬饼干,居然出乎意料地鲜美。小鱼则是大致烤过,略为焦香,只撒上了一点点盐用以调味,同样十分可口。
塞尔苏斯忍不住想:早知道就该把其他面包也给那个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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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抵达威尼斯。
船员将船停靠在避风港口,赤着脚的搬运工扛着装满香料的口袋,商人们满意地交接货物与钱款,水手们头也不回地奔向酒馆。各种名贵香料的香气同咸鱼、未干的沥青味、工人的汗臭混合在一起,令人头晕目眩。
金币堆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船长拍拍塞尔苏斯的肩膀哈哈大笑——
——欢迎来到威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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