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校长室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菲利乌斯·弗立维带来的那根布满裂纹的入门魔杖,此刻正躺在邓布利多宽大的办公桌上,像一道无声的控诉,诉说着上次魔法尝试的彻底失败。米勒娃·麦格站在窗边,背脊挺直,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紧抿的嘴唇线条比往日更加冷硬。斯拉格霍恩不安地搓着他胖胖的手指,时不时瞟一眼那根报废的魔杖,发出啧啧的叹息。
“不仅仅是排斥,阿不思,”弗立维尖细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困惑和一丝挫败,“是……本质的冲突。我们的魔杖,我们的咒语结构,像是试图用一把标准尺寸的钥匙去开启一把结构完全不同的、来自异域的锁。不仅打不开,反而差点毁了钥匙,也惊动了锁本身。”
麦格转过身,语气严峻:“我们所有的尝试——调整魔杖材质、简化咒语手势、甚至尝试无杖魔法的基础引导——都失败了。她的力量要么毫无反应,要么就像上次那样,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无法控制的方式爆发。强行让她适应我们的体系,似乎……行不通。”她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众人心中的隐忧,“而且,很危险。”
邓布利多安静地听着,他修长的手指指尖相对,抵在下颌。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深邃,凝视着桌上那根碎裂的魔杖,仿佛能从中看到那狂暴而陌生的青色光芒。
“我们一直在试图将她塞进我们的模子里,米勒娃,”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看透迷雾的清明,“或许,问题不在于模子不够好,而在于我们一开始就选错了模子。”他抬起眼,看向在场的三位同事,“她的力量,她的存在本身,都在告诉我们,她遵循着另一套截然不同的法则。”
“但我们对那套法则一无所知!”斯拉格勒恩忍不住说道,“难道要我们凭空创造一种教学方式吗?”
“并非凭空,霍拉斯。”邓布利多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我们只是需要……寻找一位见识足够广博,或许曾接触过那些遥远、陌生知识体系的‘顾问’。”
几天后,一封用凤凰羽毛笔书写的、散发着淡淡柠檬雪宝气味的信,由福克斯带着,穿越英吉利海峡,飞向了法国南部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住所。
又过了几日,邓布利多出现在了那座布满灰尘、却蕴含着数个世纪智慧与秘密的炼金工坊里。尼可·勒梅,这位传奇炼金术士,看上去比他的许多作品还要古老,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澈,充满了对世界无尽的好奇。
“啊,阿不思,”勒梅的声音干涩,如同风吹过陈年的羊皮纸,“你的来信提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难题。一条来自遥远东方、拥有古老力量却与我们的魔法格格不入的……蛇?这让我想起了一些尘封的记载。”
他没有多问细节,而是颤巍巍地引领邓布利多走向工坊深处,那里矗立着直达天花板的巨大书架,上面塞满了各种语言、各种材质的书籍和卷轴,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干草药和某种金属氧化后的混合气味。
“东方……”勒梅喃喃着,枯瘦的手指在一排排书脊上滑过,最终停留在一摞用某种奇异丝绸包裹着的、颜色暗沉的竹简和几本用坚韧兽皮制成的线装书上。这些书籍与他收藏的西方魔法典籍格格不入,散发着一种沉静而迥异的气息。
“那是一个与我们截然不同的世界,阿不思,”勒梅一边小心地取下那些珍贵的文献,一边说道,“他们的‘魔法’,如果他们称之为魔法的话,更倾向于称之为‘道’,是追求与天地自然合一,探寻自身内在宇宙的学问。他们不依赖魔杖,不崇尚固定的咒语。他们的力量,源于‘气’,源于对自身‘丹田’的修炼,对周天循环的领悟。”
他将几卷竹简和一本兽皮书在布满仪器的工作台上摊开。竹简上的文字如同游动的虫蛇,兽皮书上则绘满了复杂的人体经络图和各种象征着阴阳、五行的奇异符号。邓布利多凝视着那些陌生的图案和文字,即使以他的博学,也如同在看天书,但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严谨而深奥的系统性。
“看这里,”勒梅指着一幅经络图,图上标注着许多点,以及能量流动的虚线,“他们相信生命能量——‘气’,在体内的特定通道中运行。通过冥想、特定的呼吸法和姿势引导,强化这种能量,并将其凝聚于下腹部的‘丹田’之中。强大的修行者,其丹田之内甚至会结成所谓的‘金丹’或‘内丹’,那是他们力量的源泉,不朽的基石。”
他又指向另一份竹简上的文字,旁边有勒梅自己用古代如尼文做的注解:“他们的法术,更准确地说是‘神通’,往往源于自身内在力量的外放,或是对天地间某种特定能量(如五行:金、木、水、火、土)的共鸣与驾驭。没有标准咒语,更看重的是‘意境’和‘心法’。”
勒梅抬起头,看着邓布利多,眼中闪烁着智慧的火花:“阿不思,你带来的那位小客人,她腹部那点奇异的光芒,是否就是类似‘内丹’的东西?她无法适应我们的魔法,或许正是因为她的力量体系根植于此。你们要做的,不是教她我们的咒语,而是帮助她重新‘忆起’或者‘学会’如何按照她自身文明的法则,去引导和修炼她与生俱来的力量。”
邓布利多静静地听着,心中豁然开朗。之前的种种困惑仿佛找到了答案的方向。他看着那些古老的东方典籍,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指引方向的明灯。
“这些……关于‘气’和‘周天’的引导方法,还有这些基础的冥想图……”邓布利多的目光落在几幅相对简单、描绘着静坐和能量流动路径的图上。
“我可以为你抄录一份译本和注解,”勒梅慷慨地说,但语气严肃,“但要记住,阿不思,这只是一个路标,一个最基础的入门。真正的道路,需要她自己去走,去领悟。而且,两种体系截然不同,强行嫁接后果难料,务必谨慎。”
当邓布利多带着几卷抄录着古老东方智慧、散发着墨香和勒梅注解的羊皮纸回到霍格沃茨时,他知道,他们终于为小青找到了一条可能行得通的路。这不是西方魔法的康庄大道,而是一条隐藏在迷雾中的、通往其自身力量源头的林间小径。
他将卷轴在麦格、弗立维和斯拉格霍恩面前展开。看着那些奇异的经络图和陌生的术语,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沉思的寂静。
一条全新的、充满未知的教导之路,就在这些来自东方的、尘封的卷轴中,缓缓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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