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欢像是听不见白伊伊的怒斥一样,胳膊肘撑着桌子,身子前倾,颇有兴趣地问她前面手拿琵琶的歌姬:“这是首什么曲子呀?这么好听。”
歌姬听到前面沈世欢说的那段话很感动,所以她很乐意回答:“回小姐,此曲名为花间彩蝶。”
沈世欢点头笑道:“名字也好听。”
白伊伊见沈世欢丝毫不理会自己,更气了,可现在的场合可不是她能撒泼胡闹的,真的是骂也不是,动手更不可以!
夏芷妍方才见沈世欢被人贬低嗤笑了也不还嘴,这很不像她,以为她是自知势单力薄,只能忍气吞声,没想到她还能如此完美回击。
她真是一点都没变,哪怕出生商贾,脊背也从来没有弯过!
她低头盘着一颗颗翠亮的墨色玉珠,她有如此绝世容貌,还那么机智聪明,什么都能扛,那就别再来抢这串有龙纹雕刻的佛珠了!夏芷妍想到这马上拉下袖子盖住。
沈世欢能侧目瞧见白伊伊满脸的愤怒,但她可不想和她起正面冲突,她还在愁准备的好礼物怎么送出去。
一般宫里开设宴席,欢庆过后可以出太和殿,到附近走动走动,散步醒酒,只要守规矩不逾矩就行,更有些皇亲国戚及世家里的贵女能跟着皇后贵妃们到御花园逛逛。
白伊伊见有前面有人陆续走出殿内,她对周围人使眼色便走过去将沈世欢围起来。
沈世欢丝毫不慌,这几个养在深闺,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们能将她怎么样?随母亲在北境行商时,她连流寇匪徒都能打得过。
周欣看着她们的举动,不可置信的问旁边的夏芷妍:“她们围着沈姑娘干什么?宫宴之上她们还想打人不成,也太没规矩了。”
夏芷妍板着脸道:“她们硬要闹你也拦不住,别管了。”
沈世欢侧着身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酒杯喝果酒,悠闲自在,头也不抬地问围上来的人“诸位来我这,是想同我喝一杯吗?”
白伊伊气势汹汹道:“我们才不跟你喝酒,你有胆量就跟我们走一趟。”
沈世欢不想去,她直接说道:“我没胆量,你们来者不善我可不敢跟你们出去,谁知道你们会对我做什么?”
白伊伊第一次见有人把‘我认怂了’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她们看不惯的人有很多,时常挑衅家世背景没她们厉害的官家小姐,那些人没资格来参加宫宴,而沈世欢更没资格。
于白伊伊而言,沈世欢的父亲虽然有个官职,但也只不过是个医官,都是伺候人的,那沈世欢和奴隶下人可就差不了多少。
她平日在府里那个下人敢顶撞她?方才沈世欢敢嘲笑她家攀高结贵,没有官职,那不得打她一顿杀杀她的气性,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白伊伊:“我们不把你怎么样,就出去聊聊。”
“在这也可以聊呀?何况我和白姑娘你都不熟,聊不到什么私密的事,用不着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沈世欢看她们就是阴着坏的,她可不会轻易上套。
沈世欢一早就想了,如果到时候她反而把她们几个给收拾了,岂不是又让萧景安有了把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机会?还是小命要紧。
白伊伊见这人多,沈世欢又坚决不愿意挪出这个位置,她也只好先就此作罢。
她警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使了什么肮脏的手段才参加得了宫宴,还不是你母亲巴结着长公主身边的付女官,还好意思说我家攀高结贵,奉劝你不要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沈世欢轻笑,“不争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没有尘埃落定就各凭本事呗,怎么就万般笃定你们家能成为皇商呢?也没见宫里下旨呀。”
白伊伊气愤道:“好!你如此不听劝诫,那就祈祷哪天别落在我的手里!”
沈世欢声音轻柔:“我不祈祷,如果那天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还不一定谁会落在谁手里呢。”
白伊伊盯着她脸,不可一世的神情在她乖巧美丽的脸蛋上毫无违和感,甚至多了一丝冷艳英姿,如果那天她真的落在她的手里,一定要先挂花她的脸!
白伊伊冷脸道:“那我们等着瞧。”
她们又各自回到席位上,开始窃窃私语:“这沈小姐真是个硬茬,感觉很不好惹的样子。”
“对呀,换作别人被我们这样围着早就慌乱不堪了。”
更有人劝道:“伊伊要不就算了吧,她身份卑贱,不值人我们这些人和她置气的”
白伊伊不服气道:“不行,绝对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周围人见状也不再劝她了。
这些官家小姐的父亲都是右相门生,靠右相提拔,自然成了白伊伊的狗腿子。
白伊伊心里很气,母亲竭尽全力讨好长公主,长公主甚至连一个正眼也没给过,一靠近,付女官就伸手拦着,而那叶岷栀一来,行礼之时长公主都亲自上前扶她起身。
方才看见沈世欢跟在母亲叶岷栀身后走到太和殿时,周围人都称赞沈世欢长得如何美丽。
白伊伊越想就越气,今天绝不能轻易放过她,她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沈世欢后面,就在她的席位旁边扑倒在地上。
“哎呦~沈世欢你竟然敢绊我!”白伊伊五官扭曲,装作一副摔得很痛的样子。
常和白伊伊一起玩的人立马知道了她的意图,指着沈世欢骂道:“你也太过分了,就算言语不合,也不能背地里伤人呀!”
沈世欢有点傻眼了,还能这样?心想糟了,她猛地站起来往龙椅所在的方向看过去,幸好那里没人,这边的动静也只是惊动了坐在这一圈的人。
宫女上前扶起白伊伊到一边坐下时,她还装作一瘸一拐像摔得很严重一样。
沈世欢很紧张,万一萧景安过来的话……
沈世欢皱着眉头,“白姑娘,你别闹了,我们今日第一次见,你又何必闹这出让大家难堪呢?”
白伊伊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明明是你绊倒了我,你还在说我闹事!”
沈世欢:“我坐得很规矩,脚都没伸出桌子外边,怎么绊倒的你?
席位都是跪坐在支踵上的,沈世欢坐得端正后面的宫女们都是看得到的。
白伊伊一时语塞,“反正,反正我就是走到你这里才摔倒的!”
沈世欢:“那就只能是这桌子把你绊倒了,可你这样宫女们会不会因差事办不妥当而受罚?我劝你最好不要将此事闹大。”
白伊伊:“……”
旁边的宫女们听到了也紧张了起来,看白伊伊的眼神都有点埋怨,被家人娇宠长大的小姐,年纪小又任性,凡一点事情不顺心就胡闹,这是宫宴上又不是她家。
殿内安排有宫女在不起眼的地方盯着,防止出现差错,在白伊伊摔倒时就已经有人去通传了。
白伊伊没想到如何辩驳,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按揉着自己的膝盖。
没多久付女官过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两排宫女,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排场挺大的,气势也不小,“宫宴之上不得喧闹,几位小姐,随本官到偏殿再说。”
太好了来的是付女官,沈世欢偷偷观察了附近,没有看见萧景安的身影,她想是不是只要不主动去接近他,就不会有事?
付女官话音刚落,她身后的宫女就上前扶走白伊伊,其余的站在我们这一圈人后面,似包围的样子,示意我们跟上,就连夏芷妍和周欣都带上了。
沈世欢她们左拐右拐到了长公主所在的明华宫,进了一间偏殿,众人都不敢随意张望。
付女官直接进入正题,“白姑娘,你是怎么摔倒的?”
白伊伊可怜巴巴道:“我想出太和殿,经过沈世欢的席位边上时,不知怎的突然被绊了一下,就摔了。”
付女官听了脸上厉色更明显,刚想说话,就有宫女进来禀报:“付内司,医女到了。”
付女官让医女给白伊伊瞧瞧膝盖,没有受伤,连红肿都没有。
付女官:“白姑娘你摔得不重,就不要大张声势了,宫女们可都看见了,沈姑娘坐得端正规矩,并未把脚伸出桌外,你也只不过是走路时不小心摔倒罢了。”
沈世欢听出来了,付女官的意思是她要是再闹下去,不得怪到席位布置得不好,传出去更会说皇后和长公主办不好宴席,让人在大殿之上摔了。
可白伊伊怎么摔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宫女们也都亲眼看见了回禀给了付女官。
白伊伊还是有点不甘心道:“明明就是沈世欢她……”
付女官可没功夫听她那些胡搅蛮缠的话:“白姑娘执意要在宫宴之上与人发生摩擦,可想过坏了规矩会是什么后果?”
白伊伊听了瞬间哑巴呆住了,不敢再说话。
付女官在宫里当差,后妃们为争宠用什么阴毒手段她没见过?白伊伊此诡计如此拙劣。
她命人把白伊伊扶出去,也遣散了众人,唯独把沈世欢留下,其余人走前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
白伊伊打听过了沈世欢明明才入京没几日,沈家人真是个个手段了得呀,毫无根基,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得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亲近。
夏芷妍心生不安,沈世欢究竟是什么时候和皇族的人扯上关系的,那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手里的那串佛珠没有了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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