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欢连忙轻声解释,“王爷莫恼,有话好好说,臣女只是惶恐初入京城什么都没有做,便引得王爷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猜忌,实在是害怕极了,请王爷见谅。”
她带着微笑且谄媚的表情,“所以就劳烦王爷说说臣女究竟什么地方惹到了王爷,臣女也好解释解释。”
萧景安忍不住想吓吓她,“我查你确实因为他,他得罪了我,所以我不仅想杀了他,还想杀了他身边所有亲近之人。”
她的天要塌了,是不是她的小命要不保了,所以王爷真的起了杀心?
沈世欢着急申辩:“臣女不否认和他是朋友关系,但他是他……”
沈世欢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无情,但为自保也只能这样了,她只敢小声嘟囔:
“……无论他因何得罪了王爷,也应该一人做事一人当,还不至于因臣女是他朋友,就被牵连到没了活路吧?”
这个展祁,平日里话都不多说一句,我才离开池州两月不到,他便得罪上了这么个大人物,还连累她被追赶到京城来。
虽说他们是朋友,自小一起长大,可我为主他为奴,就算他救了我,且不说那是他的职责所在,外祖父也给了他放奴文书抵消了恩情。
如今也还没到过命的交情,凭什么他得罪了人连带着我也得死呀!
萧景安突然面露狠厉,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那他找到生父了?你可知道他生父是谁?”
沈世欢不断后退,被逼到跌坐在椅子上,她被萧景安的举动吓得头皮发麻,心跳加快,眼眶通红却不敢哭。
只能攥紧拳头让指甲嵌入掌心,有痛感才能让她理智清晰。
她使劲摇头,“臣女不知道呀,他找到生父了?自臣女启程入京便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不是说了我去京城前他才说要找生父的吗,我不在池州又怎会知道他找没找到。
萧景安盯着她满是疑问的脸,确定她没有说谎后才退回去拉开距离,罢了,火药还没有查到,留着她还有用处。
否则展祁刺杀亲王是诛九族的重罪,本王自会在战场上灭他乌桓全族,而叶家和沈世欢是帮凶更是罪责难逃。
何况他们沈、叶两家作为晟国人竟然与交战国乌桓族首领交好,再定他们个通道叛国之罪也毫不为过。
萧景安言语冷漠道:“没有联系便好,本王查了你的篋笥物品没有和展祁相关的,不该带入京城之物,如此便算你暂时通过了这一关。”
沈世欢内心慌乱,通关?还只是暂时的?难道在她不曾察觉到的地方早已摊上大事了?
他不再理会呆愣在椅子上的沈世欢,走出门,留她一个高高在上的背影,“本王和沈小姐的朋友展祁已结下仇怨,沈小姐最好懂得审时度势,别因偏私朋友而不小心犯了罪,不然晟国的金规铁律可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沈世欢心底像被重石碾压般难以喘息,此番警告的前提究竟是因为她早已不小心逾越雷池了,还是仅仅只是被展祁连累?
如果是后者,皇族之人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但如果是前者……
“王爷——王爷等等。”
沈世欢追了出去,索性他还没走远,“王爷,待会启程,没多少时辰便入京了,往后在京城里,臣女若是不小心做错了什么,请王爷相信臣女一定不是故意的,届时请王爷能及时告知并给臣女一次澄清的机会。”
“可千万别像此事这般,不问原由便派人借机搜查,臣女实在是忧思焦虑,惊恐万分。”她缓缓说着,眼泪终于在眼眶里待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下。
这是第二次让她真切的感觉到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第一次还是六岁时心疾发作,那时她的双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了,是祖父给她灌下一碗接一碗的苦药把她救活了。
萧景安的心一向硬冷,但在此情景下,看着她落下的泪水,惊吓过度委屈极了的模样。
他竟毫无察觉自己的语气软了半分:“沈小姐若无一丝半点做贼之心,便不必担心本王的利剑会向你刺去。”
·
沈世欢出了瑞雪阁大门后,大红色院门紧紧地关上。
冬喜在外面等了半个时辰,见小姐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脸上还挂满泪痕。
她心痛坏了跑上去拉住她的手一个劲的问:“小姐你怎么哭了?是王爷欺负你了吗?小姐你说句话呀?”
沈世欢擦了擦脸笑道:“我没事,只被吓到了,但一根头发也没少。”
冬喜有点不相信,拉起她的衣袖前后左右地看了一圈,确定没事后才放心,“王爷都跟小姐说了什么?”
沈世欢努力平复心情,牵着冬喜往客舍走,“东喜等会你去传封信给秋意,让她打听打听展祁近两月都做了什么?”
东喜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展侍卫?”
沈世欢点头道:“对,我们到京郊客舍起的一切皆因他而起,他得罪了王爷,最好让秋意再去查一下展祁可有找到生父,生父是谁?家世背景什么的都要查一查。”
看来她留秋意在池州是非常正确的举措,还没到京城便派上了用场。
冬喜不理解,“展侍卫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人,怎会突然间得罪王爷?还连累了我们小姐。”
沈世欢心里还是有点难过的,她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出卖朋友,但她也只是说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寻生父一事也并非什么秘密,只要王爷稍加打听便能知道,可能……她也未必比王爷了解展祁。
沈世欢自认为从未薄待过他,他也不只我沈世欢一个朋友,可为何他做事前就不能想个周全之策,为何偏偏要连累她?
等等……是不是还得查查王爷有没有找展祁其他朋友的麻烦?如果没有,就说明展祁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利用了她,才会引得王爷追查?
也不怪她多想,因为她一直觉得展祁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凡事精打细算,为奴时一身傲骨。
外祖父常常提起他武艺超群,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平日里追着二哥哥借书给他看。
当时她心里还想他虽然只是一个奴隶可胜在志向远大,本来还是挺钦佩他的,可自那件事后让她彻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
京城郊外的山树林间把阳光过滤的零零散散,清风竹影下让过路的行人不觉燥热烦闷。
萧景安一行人风驰电挚,快马扬尘绝迹,惊起飞鸟慌不择路,他们仅用两个时辰便抵达京城。
平昌帝萧景策带着皇室众人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同时宫里也开始隆重筹备着庆功宴。
萧景安在边境,与以乌桓族为首的边境各部落氏族交战已有两年了。
终于三个月前大败敌军,收到了他们的投降书,签订了和平协议。
现在晟国国泰民安,今日城门外的场景却有些欢喜交愁,只因萧氏皇族仅剩寥寥几人。
六年前康王起兵造反,第一件事便是疯狂屠杀皇室宗亲,因为他知道自己所谋悖逆,萧氏子孙人人得而诛之。
康王早已生了谋逆之心,暗地里谋划多年,后来先帝派太子出巡体察民情,他以为千载难逢的机会到了。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先帝在太子出巡前举行册封仪式,册立太子为储君,即便如此康王依旧决心铤而走险。
结果他天大的阴谋未得逞,储君出巡前把暗杀一事考虑进去,和先帝一起制定了几条虚假路线迷惑暗探,使得他们一行人躲过了追杀,才有后来储君起兵夺回皇权。
当年的储君,现在的平昌帝无愧先帝的细心培养,仅用一年时间打败康王,平定晟国战乱。
平昌帝萧景策看见弟弟时心里揪了一把,天光下像白瓷娃娃一般没有血色的脸,他感慨道:“安儿,你总算是平安归来了。”
长公主也湿润了眼眶:“边境苦寒,安儿瘦了许多。”
萧景安是她一母同胞的幼弟,自小在千宠万爱中长大。
七年前她们出巡体察民情之时,他左手拉着皇兄,右手攥着皇姐让他们不要走。
当时哄了他好久说定会赶在来年元宵节前回京给他带好玩的,他才肯松手。
她当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康王狼子野心,不仅派人刺杀他们,竟然还敢弑君夺位!
幼弟在京城受尽康王折辱,他性子原本那么地活泼开朗,如今变得不苟言笑,性情也变得偏执冷漠。
萧景安:为了萧氏江山,这些都是臣弟应尽的责任,而且边境一带环境也不是特别恶劣,皇兄皇姐不必担忧
萧景安的心里何尝不心疼皇兄皇姐,诺大的江山靠他们苦苦支撑,康王杀尽贤臣,搅乱晟国局势,那年皇兄与康王对战,各地方的世家大族都想来插一脚分一杯羹。
皇兄不仅要集资备战,还要与各方势力斡旋,觥筹交错……
没等他们寒暄几句,昭阳郡主便察觉到母亲神色忧伤。
为缓解气氛,她笑着催促打趣道:“皇舅赶路定是累极了,我们快些回宫歇息吧,有什么事也回到宫中再说,烈阳高照的,别把皇舅堵在这城门口了。”
皇帝萧景策眼含泪光,“哈哈哈……星禾所言极是,家宴早早就备着了,就等你皇舅回家了。”
长公主宠溺的挂了一下女儿的鼻子:“平日里淘气,现在都懂得体贴人了。”
许星禾被夸得一脸傲娇:“我一向懂事~。”
“星禾长高了不少。”萧景安慈眉善目地朝许星禾这边看过来。
一向不善表达的他,打量了好久才说了这一句。
长公主:“是啊,已经举办过及笄之礼了。”
许星禾佯装生气的样子,调皮道:“只有皇舅缺席了哦~”
萧景安:“皇舅确实没有赶上,回头给你补一份大礼。”
许星禾高兴道谢:“那就先谢过皇舅了。”
年仅十二岁的二皇子听到大人们谈论表姐,他也想起什么抱怨道:“表姐很久都没有陪我玩了,她最近只跟许星也一起玩,还总去国子学,也不带我。”
皇后笑着掐了掐小儿子的脸,“你表姐都长大了,你还是小孩,当然跟你玩不到一块去了。”
二皇子嘟嘴气呼呼道:“哼,她也没大我几岁……”
皇帝萧景策倒是听进去了,“星禾怎么突然间好学起来了?如此甚好,倒也不费心你往国子学里跑,不如在京城的世家小姐里给你选几个伴读入宫?”
许星禾灿灿地笑了,“过些时日再说,不着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皇舅的庆功宴。”
皇帝还没有公主,后辈里的女孩只有长公主生的昭阳郡主许星禾,从小住在皇宫,备受宠爱。
许星禾本来就不爱学那些诗词歌赋,四书五经的,去国子学更不是因为她突然间转性,而是因为国子学里有她喜欢的人。
若是放在从前她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选伴读的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打听到她心上人的嫡亲妹妹也是今日到京城,如此她便可以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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