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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隐去了离别

路灯下的樱花随着车载音乐的旋律掉落,车水马龙的夜晚,热闹非凡。

“这里的樱花开得真好,怎么大家都不来这边拍照,那边没有这边开得好吧。”

“可能是因为害怕吧,前几天这里死了一个刑侦三课的调查队长,就死在这樱花树下,听说凶手也没抓着。”

“你不要为了吓我编出这种玩笑……”

“你没有看新闻吗?被拉着钢管的货车撞死了,那司机还肇事逃逸。”

“他的家人该多伤心啊……真可怜。”

红灯亮起,白色轿车内黑色正装的覃固瞥向窗外,路边的樱花开得正盛,每一棵樱花树在路灯的映照下,都隐隐泛着淡粉色的光芒。

车内原本阴沉着脸的覃固,眼底收入这一片美景,眉宇间瞬间放晴温柔的笑着,那双黝黑的眸子附近布满红血丝,噙满泪花的眼眶强忍着不眨眼,生怕下一秒就被泪水淹没在回忆里。

随着人潮的停止不前,绿灯悄然出现在十字路口,覃固收起刚才的笑容,瞳孔里一片寂静,踩下油门向着十字路口驶进。

谁也没想到,车辆行驶至十字路口,右侧路口一辆红色的中型货车一路奔逸绝尘,冲出人行道向着覃固的方向冲来。

轮胎急刹磨出的尖锐声音响彻云霄,周围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目睹轿车转换方向躲避,却被货车撞出十米外的绿化带上,车头引擎盖赫然张着大嘴,车里额头流血的覃固也当场被震晕。

货车上当即下来两个浑身上下包裹严实的人,皆戴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穿着黑色长外套和黑色的马丁靴,一时之间分不出男女。

其中高一点的人打开驾驶座车门,从车内把陷入昏迷的覃固抱出,而另一人则在路边启动了一辆黑色特斯拉来到覃固的车前,直到抱着覃固的男人上了车,一脚油门就闯过红灯消失在路口。

人群中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声喊道:“快报警!那两个人肇事逃逸了!”

“肇事逃逸?!”

刑侦三课内,粟露听着手中的电话,轻笑一声,“不好意思先生,这里是刑侦三课,肇事逃逸的话属于交通一课管辖,我没法帮到您,很抱歉。”

正准备放下听筒挂断,电话那头又响起了声音,“那个逃逸的司机把被撞的司机带走了,你们不应该去追查吗?万一他们是特意绑架怎么办?”

粟露微微一怔,“好的先生,感谢您的提醒,我们这边立刻着手调查。”

一旁的队员问道:“怎么了露姐?”

粟露微微蹙眉,“又有一个货车撞了小轿车,现场人员说,货车司机当时就把轿车司机抱下车,开了一辆特斯拉离开了。”

“应该是轿车司机伤势太重,对方给送医院去了吧。”

粟露叹出一口气,道:“现场致电的先生怀疑是绑架,货车里现在空无一人,出事的时候明明有两个人。”

“那就先联系交通部门的同事,查一查车牌和驾驶人再做决定。”

粟露拿起手机,正要启动时就来了一个电话。她面色困惑,小声嘀咕道:“他怎么给我打电话?”

“喂,有什……”

电话那头焦急如焚,“粟露,你知不知道阿固去哪里了?我怎么打他电话都没人接。”

“他来拿了青渡的东西就走了啊,”粟露松开耳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应该早到家了,是不是在洗澡啊,要不你等会儿打打看?”

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不可耐,“不可能,我看他车子定位在龙头路,半个小时了一直没动。”

“龙头路?”

粟露感觉有些耳熟,微微蹙眉一思索,脑中灵光一现,瞳孔震颤,“那不就是刚才出车祸的地方!”

对方惊声道:“你说阿固出车祸了?!什么时候?!人怎么样?算了,我马上过去。”

电话这头的公乘晔挂了电话,立刻启动车辆出发。

八字刘海修饰着脸型,却没有遮挡住公乘晔一脸的焦急和担忧,齐肩的长发拥簇着脖颈,另一半被扎起的马尾在后脑勺局促不安。

他依旧对着手机上的阿固号码按下了拨号,在一声声振铃里期待,循环往复,始终没有等到对面响起安心的声音。

覃固被阴冷强行拉回意识,睁开双眸之时,眼前一片漆黑,他试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束缚。

他下意识猛的一蹬腿,喉间一阵剧痛和窒息感袭来,他才发现脚上的绳子另一端,竟然连接着自己的脖子。

对方把自己绑作了弓字形状!

覃固现在侧躺在地上,对现在的束缚稍微有所缓解,可是现在,他对自己身在此地的困惑,远胜过束缚上的恐惧。

他只记得右侧的大货车在快要撞上自己的车时,才发出了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当时他已经尽量躲避,却依旧被撞向了绿化带边上,不偏不倚的跟樱花树来了个大接吻。

当时觉得头晕目眩,没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现在仔细想想,恐怕自己已经落入了凶手的手中。

可是依照对方绑着自己,却没有将他当场撞死来看,凶手明显可能有其他目的,或是绑架他的是其他人。

覃固抛开模糊的记忆,仔细观察着周围。

刚开始醒来的时候,眼睛还没有适应黑暗,只看得到一片漆黑。现在眼睛适应了黑暗,能够看到墙上贴着的模糊不清的,似乎是海报类似的纸张。

他仔细的环视起周围,这个地方,他感觉有些熟悉,越看越觉得似乎自己来过。

脑海中猛然闪过一道灵光,这个地方……不就是之前青渡跟自己谈起过的次卧!

那间放着他所有二次元偶像海报,还有朋友照片的次卧,为了防止以后的老婆想要重新装饰这间屋子,他甚至连床都没有安置。

覃固紧咬下唇,黢黑的空间里,看不清楚他的脸上是何表情。

突然的开关声响在黑暗的空间里炸开,刺眼的光芒随即点亮冰冷的墙壁。

覃固本能的闭上双眼,同时感觉到身边多出了一个熟悉的气息。

“覃固,对这里不陌生吧?”

抬眸看去,一身黑色的青渡妈妈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地上的覃固,她眸子里的嘲讽和痛恨,就像是到达极限的气球,再添一口气就可以立刻爆炸。

“呜呜呜……”

认为对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他刚想开口解释才发现自己的嘴,已经被透明胶带狠狠的缠住了。

挣扎下,额前的头发挡住了覃固的视线,他想甩开碍事的头发,却忘记了自己现在头一动,脖子上的绳子就会越来越短,而且越来越紧。

女人缓缓蹲下,温柔的替他撩拨开遮住眼睛的发丝,怨恨充斥着她的话语:“青渡把你当做亲兄弟一样对待,你怎么下得了手?!”

覃固侧躺在地上不敢有所动作,青渡妈妈苍白的脸色由上而下到了他跟前,脚上顺势踢了一脚,覃固身体虽然没有被弹出很远,却也被这马丁靴踢得不轻。

他只觉得腰上就像被捅了一刀,疼痛在原地旋转,拉扯着其附近的经络,让他整个腰部都疼痛难忍。

青渡妈妈不再弓着身子,蹲了下来,欣赏起覃固脸上的痛苦,“你也有今天,杀了我青渡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今天你会替他偿命!”

她出其不意的一拳打在覃固脸上,原本就瘦削的脸瞬间被疼痛占据,对方却似乎丝毫不解恨,背在身后的左手亮了出来,手中的那把红色的螺丝刀泛着寒光。

覃固已经预想到接下来的场景,他没有丝毫畏惧,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女人,眼角滑过两滴清泪。

泪珠从左眼流进了右眼,顺着眼尾滴落在地板砖上,青渡妈妈却倏然失去了刚才的冷静。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在房间里弥漫开,女人眼底的恨意越发的浓郁,那双眸子,如同饥饿已久的猛兽一般,恨不得将覃固立马撕个粉碎。

覃固耳中嗡嗡作响,脸上的火热和加剧的疼痛,让他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头。

女人凝视手中把玩的螺丝刀,眼中一亮,问道:“你想不想知道青渡被钢管穿透胸口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感觉?”

覃固呜呜咽咽地摇着头,女人的神情更加狠戾,“你害他那么痛苦的死去,好意思向我求饶?!”

她边说着,边用螺丝刀在覃固胸口来回游走,“你有什么资格拒绝这么精心的回礼!”

覃固的表情骤然痛苦不堪,仿佛每一寸肌肤都要被撕裂开,他的表情由痛苦转为窒息,脖颈间的绳子因为他痛苦时不自觉中蹬腿拉得更紧,他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猩红的勒痕。

尖锐的螺丝刀穿透西裤,剌进了覃固的大腿肉里,金属处的伤口瞬间鲜血淋漓,血液浸透西裤淌在灰色的地板上。

青渡妈妈嫌弃地看向地上的血迹,将螺丝刀又向前推动一厘米。

“你在干什么?”

男人停在女人身后,覃固抬起虚弱的眸子,那个男人正是青渡的父亲。看向他的眼神里,依旧是痛恨和憎恶。

他毫不掩饰的蔑视着地上的覃固,“这么长时间,你才做了这么点。”

“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他一点一点的从痛苦中死去。”

青渡妈妈眼中噙着泪花,握紧螺丝刀的手猛的抽出,再次用力的插进了另一条大腿肉。

覃固满头的汗珠打湿了额前的头发,他急促的呼吸声和猛烈起伏的胸膛,与苍白的脸色照应,旁边的两人兴奋不已,男人嘴中甚至念念有词,“还不够,还不够……”

透亮的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女人陷入了慌乱,“怎么回事?!”

青渡父亲安慰道:“别慌。”

他拉开窗帘看了看其他楼栋,肉眼可见的灯光让他立刻走向门外,“应该是跳闸了,我让物业过来拉上去。”

因为楼层的电表开关钥匙由物业统一保管,所以出现电表跳闸的情况,业主只能联系物业的电工上门,确保屋内电路是否正常。

他立刻给物业打了电话,电话那头表示工作人员刚好在这栋楼附近,很快就过来。

女人沉默着攥紧螺丝刀柄,从血肉中缓慢抽离。黑暗冰冷的地板砖上,覃固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只有呼吸还是热乎的。

不一会儿时间,门外就传来了“扣扣扣”的敲门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业主你好,我是物业电工。”

青渡父亲从猫眼看出去,确实是一个有本小区物业公司制服的男子,他放心地打开了门,对方却在进门的一瞬间将他制服抵在墙壁上。

他挣扎着,嘴中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别想救走他!他必须给我儿子偿命!”

女人听到男人的动静,赶紧将螺丝刀又再次插进了覃固大腿,覃固已经痛得连呼吸都喘不上,白色衬衫也已经被汗水浸湿,锁骨随着急促的呼吸若隐若现。

屋内的灯光突然恢复照明,公乘晔倏地冲到了卧室门口,视线寻到覃固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怔愣在门口,仿佛看见了魔鬼般露出惊恐的表情,瞳孔震颤双唇发抖,瞬间失去了一脸的红润。

青渡妈妈抽出大腿肉里的螺丝刀,直接忽视公乘晔的愤怒,对着他威胁道:“你再过来我就捅进他的脖子!”

“我不过来,阿姨,你冷静点,”公乘晔立刻冷静下来,安抚着对方的情绪,“有什么我们好好说,为什么要对阿固这么极端?”

女人冷哼几声,“极端?他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他偿命怎么了?!”

“阿姨是不是弄错了?”公乘晔压抑着内心疯狂的担忧,“青渡是被凶手撞死的,阿固是他的好兄弟,怎……”

“就是覃固!”女人脸上挂着泪水,情绪很不稳定,声音颤抖,气息不稳,道:“就是他杀了青渡!有人已经告诉我们了,你还想瞒着!”

公乘晔缓缓挪动步子,青渡妈妈瞬间转身,将螺丝刀插入覃固的腹部,他猛的向前蜷缩,喉间的绳子又紧紧的勒住他的脖子,让他不得不保持姿势缓解窒息感。

公乘晔眼底的心疼就快要溢出来,早知道他就算跟覃固发大火都不会打他一下,现在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糟践他,简直罪不可恕!

“你再敢靠近,我就直接杀了覃固!”

女人从窗台上拿下一把修长的水果刀,一把抓起覃固的头发,一刀将背后连接他脖子和腿的绳子割断,冰冷锋利的水果刀随即夹在了覃固侧边脖子上。

公乘晔微微颔首,咬紧牙关,两边的八字刘海虽然挡住了他的眼睛,却遮不住他全力压制的心中怒火。

客厅里的粟露已经装好了麻醉枪,随时准备强行攻坚。

再抬眸时,覃固看向公乘晔那双眸子里只有泪花,他的神情似乎在对公乘晔说着什么,公乘晔身体瞬间一怔愣,又很快恢复。

粟露向公乘晔使了个眼色,公乘晔缓缓挪动步子,继续向前靠近,“阿姨,你冷静地想一想,为什么会这么突然有人告诉你们,杀死青渡的凶手是阿固?我们三课的人都知道凶手是公乘君,你们为什么会被别人蒙骗?”

“你胡说八道!就是他杀了青渡,不然为什么青渡死在他的车上!”

公乘晔喝声道:“那是因为凶手以为那上面的人是阿固!”

“那也是覃固害死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我儿子就不会死!”

女人情绪有些失控,架在覃固脖子上的刀刃将皮肤剌开了一道口子,血迹顺着毛孔向下蹿去。

“阿固也是受害者,他和青渡关系那么好,并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阿姨,你快把刀拿开,我们去捉拿真正的凶手好不好?”

公乘晔逐渐逼近卧室大门,青渡妈妈疯了似的斥喝道:“你不要再过来!”

粟露探出头,枪头正在瞄准女人手臂,女人看到枪头探出,立刻手上一剌,白色的衬衫领口瞬间被染做一片醒目的红色。

没有形状的风将虚弱的覃固推倒在地,脖子上的伤口血流如注,胸前的白色逐渐被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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