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回来了。”再次回到三号星球，彩色体陆云初眯了眯眼，转头看向出现在旁边的其余五人。
乍一看见他，还没从研究所混战里缓过来的魏声莫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种油然而生的安全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眼前这家伙才是最不按常理出牌的。
“你们那边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虽然知道是危险人物，但好歹跟自己站一边，勉强也能放下心来。
“新发现？”陆云初重复了一遍，嘴角一弯笑了两下，不知道脑子里在回想什么，“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我真的该相信你们吗？”
魏声愣了下：“这话什么意思？”
陆云初扯了下唇，说：“你们老大让我杀了另一个我，同理，你们的两个个体中，哪一个才是我的同类？”
魏声瞳孔一缩，有点出乎意料。
赵文妤质疑道：“你们确定彩色体是真的了？”
陆云初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我说过这种话吗？”
“……”赵文妤真是快被气笑了，她怎么就没发现这位邻居家小孩儿这么欠呢？
魏声也沉默了，但他并没有从陆云初身上感受到敌意，只能继续给他贴上“不安分”“不好惹”的标签。
没办法，这位算是老大的家属，他还能怎么着……
不过陆云初的话肯定不全是作假，他们可能真的需要好好分辨一下，究竟哪个才是自己的本体。
陆云初看他们都不说话了，觉得有点没意思，只能回归正题。
“分头行动吧，现在有两件事，第一，在置换前找到连接灰白星球的通道，第二，继续探索研究院。至于障主的身份，一定跟我们能接触到的NPC有关。”
宋秋：“研究院不是被……炸毁了吗？”
陆云初耸了耸肩：“研究院占地面积那么大，我哪儿炸的过来。更何况里面还有除障的线索，我怎么可能毁掉线索？”
“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魏声不是听不出好赖话，但现在好的坏的全被陆云初一个人说完了，只能说幸亏是自己人。
陆云初没继续卖关子：“有几个NPC摸鱼的时候提到，研究院里有一个禁区，我打算过去看看。”
魏声提的那颗心往下落了落，虽然这人嘴欠，但起码还知道报备一下行踪，排除了彻底失联的风险。
“那我带他们去找通道。”
“一拖四，你确定？”
虽然陆云初的话有点冒犯人，但魏声无可反驳。
以过往经验来看，单凭脑力在障里是很难存活的，更何况这里还有个断臂的余一舟。
陆云初的视线在四个“累赘”身上一一扫过，最后看着高遐笑了下：“高编，一起？”
目送忐忑不安的高遐被陆云初带走，魏声慢慢收回视线，一边思索下一步做什么，一边顺手掏出一张符纸。
他愣了愣，定睛一看，猛然意识到这张符里关着唐萍养的那只狗，没想到这种活物居然能被带过来。
二号星球，深渊被大闹一场后，夜晚的街头仍有无脸怪出没，但数量骤减。
城市外围，程榆站在特殊材质的栏杆前低头看着漆黑一片的深渊，好半晌才收回视线。
她能感应到魔物，原本下面的魔物随着巨型无脸怪的消失也不见了踪影，但就在刚刚，那些魔物又出现了，这意味着巨型无脸怪可能也回来了，所以才不断地有无脸怪爬上来侵入旁边的这座城市。
月光下，左右两排漫无边际的围栏看起来与白天的略有不同，至少色泽暗淡了许多。
程榆静静看了几秒，隐约琢磨出点什么。
她抬眼看向城市的方向，这一路上陆陆续续有无脸怪向前进发，目标明确，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
然而另一边却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公路尽头，向上又是阴暗到有些可怖的夜空，一切荒诞都围绕着这座废墟一般的城市。
程榆转过身，顺应着怪物们的方向往前走，在双脚脱离围栏段公路的那一刻，距离最近的一只无脸怪扭动着僵硬的脖子朝她看了过来。
“原来是这样。”程榆轻声自语，眼也不眨地拧断了飞扑上来的怪物的脖子。
她重新退了回去，随手拎出一只半残的魔物丢到地上：“莱尔俾斯，精神操控，去！”
那只魔物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摇一摆地顺着栏杆向前走去。精神系异能不是程榆的强项，相较之下操纵与她同源的魔物会更容易一些。
结果与她预料的相差无几，魔物在前走出了很远，但程榆能感觉到它的生命力在不断消退，直到彻底溃散，最终化成了一团黑雾。
另一边，齐寒舟决定和夏纯进行一番友好交谈。
“你我其实并没有冲突，与其针锋相对，不如开诚布公，互惠互利。”忽悠人的话齐寒舟嘴里不止一套，但他自认这次说的绝对出于真心。
可惜夏纯似乎并没有那么好说话，她的防备心很重：“如果我拒绝呢？”
齐寒舟皮笑肉不笑地说：“救你的人是我弟弟，礼尚往来，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你大可放心，是非对错没人在意。”
也就是陆云初本人不在场，否则听到他占便宜，肯定要跟他拼命。
但夏纯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罪孽未遂，愧疚先行。”齐寒舟轻笑了一声，语气稀松平常，“你们这些当惯了好人的，一旦做了点什么算不上正确的事，就会格外于心不安。”
可能真被他说中了，夏纯死死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沉闷地垂下了头。
余一舟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猜想：“如果是他们研究员之间有矛盾，会不会和学术抄袭或者成果剽窃有关？”
齐寒舟转头看向他，脑子里先把这两个关键词捋了捋大致的意思。
余一舟掐了下手，在他看过来时很没底气地补充了一句：“我瞎蒙的。”
齐寒舟破天荒地莞尔一笑，目含赞许：“言之有理。”
看来后人也不全是呆瓜，怪不得养出陆云初那种德行。
以夏纯的身份，她手里掌握的资料一定很多，并且还拥有不少研究成果，否则也坐不上负责人的位置。
她知道那种特殊金属的作用，但还是出现在了野外，而不是那架几乎是人类最后希望的飞行器上，两相结合，几乎可以推断她和飞行器上的人类有过节，所以宁肯冒险独处，也没有把这个发现分享给其他人。
至于过节，很可能就像余一舟所说的，夏纯的研究成果被飞行器上的人剽窃过，但关于特殊金属的最新发现没有来得及记录在册，反而成为了独属于夏纯的保命符。
话说到这份上，夏纯只能承认自己没有说谎的天赋。
“是，我就是故意隐瞒，故意不告诉他们怎么对付怪物。”
到了这里，齐寒舟反而有些兴致缺缺：“这就是你对他们的报复？”
刚才的话好像已经耗尽了夏纯的力气，再开口时又变回了原本的平淡无波：“他们窃取了我的研究成果，我只不过是反击而已，这也算错吗？”
齐寒舟十分不认同她这句话，语气嫌弃地反问回去：“这也算反击？”
换做是他，保证把那些人坑得渣都不剩。
没轮到夏纯惊诧，一直安安静静的宋秋突然跟了一句：“他们活该。”
她是个文字工作者，对这类事情同样持有高度敏感。
齐寒舟扯了下唇，但没有立即出声。
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夏纯忍不住问：“你也遇到过这样的事吗？”
“……认识的人遇到过，影视圈里剽窃的例子层出不穷，”宋秋的语气也很平和，听着像是被磨平了棱角，“可能今天写出的作品，明天就会被移花接木串进别人的笔下。”
话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一些事，心事重重地苦笑了一下。
齐寒舟意味深长地冷笑了一下。
接待所里，林知照神情无辜地看着王蓉。
陆云初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也知道答案了。”
“是吴小栗。”林知照冷不丁地脱口而出，他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王蓉，丝毫不在意身边人投来的目光。
趁机去安抚其他“彩色体”NPC的魏声回头看了看，总觉得陆云初看他们老大的眼神有些危险。
被打成独臂的王蓉笑容满面地问林知照：“你确定是这个答案？一经确认，无法更改。”
林知照回以微笑：“确定。”
王蓉的笑顿时僵在脸上。
陆云初脖子一转看向王蓉，笑意不达眼底地给她添起堵来：“你好像很希望我们改答案？”
王蓉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我们是救援队，是站在人类的立场，”陆云初肉眼可见的心情不好，他有时候心情不好就总想给别人找点不痛快，“按理说你应该欢迎我们，但我们一来你就布置任务，还是要挟的口吻，这让人很难不怀疑你的立场。”
王蓉满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着他。
陆云初真假掺半地继续说着：“其实你根本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你是在利用我们帮你找答案。现在你知道那个人是吴小栗了，王姐，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王蓉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你猜。”
“你想除掉她。”陆云初听话得很，让猜就猜。
王蓉嘴角一抽：“……真聪明。”
“居然真是这样？”陆云初挑了挑眉，既然如此，他就要正大光明地得寸进尺了，“我知道她现在的位置，作为交换，我要完成任务的奖励。”
其实他刚刚只是想到哪句说哪句，仅此而已。
不过当初王蓉把任务说的这么含糊，理由只可能有两个，一是NPC的恶趣味，二是王蓉有意为之。虽然都是刻意，但两者区别大得很。
与此同时，因为唐萍的身体出了意外状况，邱恬的逼问不得已中止。
吴小栗脸色紧张地站在唐萍身侧弯着腰，而唐萍蜷缩在椅子上紧紧捂住了微凸的小腹，嘴里含着“好疼”，看起来不像装的。
正好电脑锁定也被破解了，邱恬暂且收回视线，动作麻利地开始搜寻里面的可用数据。
对于唐萍的困境，吴小栗显然无计可施，不得已将希望放到一脸淡然的邱恬身上：“邱小姐，我妈身体不舒服，能麻烦你帮忙看一下吗？”
邱恬忙里偷闲举起左手摆了两下，语气里有事不关己的疏离：“稍等。”
吴小栗看到邱恬对着电脑一目十行地看着什么，但她的手被唐萍紧紧攥着，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唐萍。
“你在看什么？这里的系统一旦遭到外部攻击，会启动自毁程序——”
“有求于人的时候才想起提醒我啊，”邱恬要是没这点防备，当然不会强制破解密码，“不过我确实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听到这话，吴小栗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她的本事。
快速看完了有用的信息，邱恬停顿了一下，退出来搜了些别的。
“我可以救唐萍，但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不巧的是，她话音刚落，门外的暴动就突然沉寂下来，邱恬迅速戒备地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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