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慌乱过后,马车上最后一丝火星也变得黯淡,炙烤过后的药香味扑面袭来。
“赶紧查查,这些草药还剩多少。”
“将军,这些都是干药材,大火一把烧毁了大半,一些进了烟尘的药材也不能用了…总的,应是只剩下四分之一了。”
“四分之一?!”柳钰不可置信地看向乌黑一片的马车壁,气愤地咒骂了一声。
到底是谁…
柳钰挑起剑挪步到那具早已断气的男人旁身旁,抄起一旁早已被烧毁的红袍,擦去那人脸上的血污,仔细端详着那人的面庞,忽然察觉到那人的刀口处,有一抹暗朱色的云纹印记。
“又是太后…居然派人混进了铁骑军里。”柳钰怒火中烧,捏紧了拳头,一拳砸在了面前那男人的面颊上,刚刚抹净的脸此刻又是一滩模糊。
“将军,这下该怎么办…”
“继续赶路,将这人处理掉。”柳钰跨马上车。
——
“恳请皇后娘娘救我徒儿一命。”姜清颜跪在大殿前。
康元帝和淳皇后并齐而坐,面露难色。
“姜御医,你可知现在南疆突发疫病,现下,你该在御医院仔细研究医治的法子!”康元帝沉声道。
“陛下,太后是看中崔杨的医技与姜御医不分伯仲才将她带走的,保不齐是为了…”淳皇后劝道。
“朕知晓你要说什么,那可是朕的生母,朕怎能不顾她的情面,与她明面上作对?!”
“陛下,事到如今,你还要欺骗自己吗?!”
“够了!”康元帝起身掠过姜清颜,“起驾慈宁宫,常德大病初愈,还怀朕的孩子,朕去探望一番,起驾慈宁宫!”
刹那间,坤宁宫的灯光去了大半,殿中漆黑一片,几片落叶飘零二下,落在了站在门槛后的淳皇后手心里。
“太后真正关心陛下的时间仅有一年多,陛下就甘心为她死心塌地,连好坏都分不清了,城外药铺现在多为济川院所控,寻常百姓手里没有药材,得了病只能在家等死,可悲,可悲啊…”
“皇后娘娘心善,一定会守得天明的。”姜清颜起身道。
“这次帮不了你了,不过前些天济川院向陛下请示,房院判驾鹤西去,现在的院判,换成制药世家的崔松了,你徒儿或许也在那里。”淳皇后微微转身道。
“多谢皇后娘娘告知,臣告退了。”姜清颜缓步移除出了殿外。
听闻此事的李宪早已在御医院门口等候,见到姜清颜,很气切地问道,“崔御医如何了?”
姜清颜只是遗憾地摇头,“柳钰说的果然没错,太后早已控制了济川院,现在房院判一死,济川院更是群龙无首,太后更容易据为己有了,崔杨被太后扣下留在济川院了。”
“被扣下了?”李宪瞪大了双眼,“太后莫不是想…我前些日子还听说他们将崔松请来了,济川院以有了崔家药籍为理,将京城大大小小的药铺都关了。”
“豺狼关不住了…”姜清颜冷声沉吟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李宪说,“柳钰本该在查江永叛国之罪,可就在临门一脚,就剩他私拿陛下印玺给太后,以助其拿下-部分兵权的罪证了,可南疆忽然爆发的疫病…”。
“是太过巧合了,难道是有人一直暗中观察着我们?”姜清颜忽然压低声音道。
“肯定,不过问题不是出在御医院,而是…柳府。”李宪补充道,神色晦暗。
江清念眉头蹙得更深了,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柳雁棠,柳府,那里可都是柳钰的亲人啊…
“或许不是他们,或许只是柳府的一个佣人,说不定是太后派去的间隙…”李宪也不敢相信,“他们怎么可能让柳钰亲自去南疆送死呢。”
“总之,先要把救命的药给配好,将南疆的疫病控制下来,不然等羌国派来援兵,恐怕是凶多吉少。”李宪接着道,“如今崔杨不在,我们得抓紧了。”
“等等,我去坤宁宫的时候,可有人来御医院寻药?”姜清颜叫住门外小厮。
“未曾有过,从您走之前直到现在,只有四殿下来过。”小厮回道。
“未曾有过…”江清念低声重复道,埋头思索着什么,“继续看着,如有人前来立即汇报给我。”
“是。”
李宪跟在姜清颜上身后,步伐迈得大了些,问道,“什么意思,有人会来这里寻药?”
“太后既然将崔杨捋去了,多半是因为前几日皇后的芙蓉膏在民间传开所致,其中有一味药材只有御医院才有,其他另寻也只能等到来年初春,所以京城里都是些香粉店在卖货,必然没有多大的医治效果。”
“你是想趁他们前来索药的时候趁机向崔杨通信?”李宪忽然反应过来。
“是,但这也是一种猜测,若是只是将崔杨扣留在济川院为他们所用,只能再派人去济川院探查一二。”姜清颜说。
“我不是让你去御医院寻药了吗!”江永的巴掌啪得一下落在了小厮脸上。
“大,大人,我去了啊,只是半路被人拦了下来,小的也是怕惹祸上身才折返回来的。”小厮吓得跪在江永脚边,连连求饶。
“惹什么祸?你告诉我,若是明日还寻不到那味草药,太后怪罪下来,那才是真正的祸端!”江永睁着猩红的眼,破口骂道,“药籍没有亲自送到太后手上,若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我如何斗得过那焦博远!”
小厮被江永踹地撞上了一旁的木桌上,痛苦地呻-吟着,焦急地伸出手想要拦住江永前行的脚步,“大人,不能去啊…”
一个时辰前,小厮驾着马车往御医院赶去。
“什么人!赶挡道,没看见这是谁家的马车吗?”小厮愤怒地喊道,“快些让开!”
可是面前的马车丝毫不动,小厮气急败坏地跳下马车,往前面走去。
可刚迈出一步,对面的马车上突然跳下一个高大粗犷的侍卫,他顶着剑鞘直直打在小厮的后背,将人死死按在地上。
“将马车开回去,告诉江大人,此时去御医院就如飞蛾扑火,让他老实在江府呆着。”
小厮吓得彻底泄了力,他哆嗦地趴在地上,眼神闪躲不敢往后方看是谁擒住了自己,“是是,我一定回去告诉江大人,别杀我,别杀我……”
顷刻,背上那一道力消失了。小厮一瘸一拐地走回马车边,“驾。”他有气无力地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往江家驶去。
“好生生的,怎么突然下这么一场大雨。”崔松走到窗前,缓缓关上了窗,语气平和,“帮我添些水来,这锅药快要干了。”
“是,崔院判。”几位院中的学员拎起木桶走出去了。
“婉娘,听闻昨日姜御医去向圣上求情,但是惨遭拒绝了,这是,不打算留着御医院了?”崔松小声问。
江清念摇头,埋头在纸上写道:前些日子,我偷偷混进藏书阁,里面记录了大安个代君主的传代,陛下本就不是太后所生,但是好像一直养在元德殿内,十四岁时,以柳家,宋家为首的一群大臣一同请奏,不让其外戚干政,这才上康元帝坐上了龙座。
“你是说,康元帝是从小被太后灌输了一些思想,所以才会一步步忍让太后的作为?”
是,江清念写道,太后一直以为陛下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事实上,陛下一直在私下给太后放权。
崔松看得眉头一皱,“眼下这形势,连陛下都偏向太后…,我们如何才能斗得过太后?”
话音刚落,江清念提笔写道:如若陛下的生母是被太后所杀呢,这件事情被陛下知晓了,他还能继续偏袒太后吗?
“什么?婉娘,不可乱说,你可有证据?”崔松赶忙将桌上的纸张折起塞入衣襟中。“你怎知陛下不是…”
“院判,我们将水打来了。”几位年轻的男子拎着水桶磕磕绊绊走了进来。
崔松理了理衣裳,坐回了原本的座位,“辛苦各位了,接下来我们来讲…”
药房再一次想起崔松的讲解声,雨天的室内有些闷,江清念将桌上的纸张收拾好走了出去。
忽然,天上猛地响起一声闷雷。江清念内心惊颤了一阵,院中的月季花瓣被雨水打落了一片。
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慌乱,今日是被太后关在济川院的第二日,不知柳钰有没有找到推翻江永的线索,或是,有没有发掘自己已经不在御医院中了呢。
“轰隆--”雷声在殿中回荡着,康元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铁青,站在下方的大臣也一个个沉默着低头不说话。
“南疆疫病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人上报!”康元帝猛地一拍扶手,“就骗着朕让柳钰拉着一车药草去了?我看你们一个个欺上犯下,脑袋都不想要了是吧!”
“你们说说我养着你们这群人有何用?出事了一个都派不上用场!”
“陛下息怒。”宋林举着朝笏走在一众文臣前,语气带着愤懑,“臣欲参礼部尚书江永两-大罪证!其一,在边境之战时,他私通敌国,将铁骑军的机关密道全部告知了敌国,害得柳将军惨死;其二,他滥用权利,私拿陛下印玺,为不让柳小将军查明真相,以太后口谕让其领着一支铁骑军,载着一车的药草前行,并且,还在铁骑军行进的过程中将药草销毁了大半!”
“什么!”大殿里顿时喧闹一片。
[星星眼][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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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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