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城门上鼓音阵阵,萧瑟的号角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一位母亲将高烧不退的孩子严严实实护进怀中,泪砸在方寸大地上,空中电闪雷鸣,她恐惧地闭上了眼,抱紧孩子痛哭。
柳钰飞速爬上城墙,向远方观望,一群黑压压的羌**队在乍闪的乌云中侵覆而来。
“弓箭手,准备!”铁骑军副将迎旗放声呐喊道。
铁器碰撞的声音环环响起,几十位手拉弓箭的将士站在城墙上,面情严肃,没有一丝其他情绪。
柳钰看着愈发靠近的队伍,不远处传来浓烈的药火气味,咬紧牙关说道,“众将士听令,一定要誓死守卫槐城!”
“启禀陛下,羌**队再次入侵境内,萧将军已感染疫病,南疆只剩几百精兵和柳将军一人在守!”朝堂之上,一纸快信传入康元帝手中。
“陛下,臣恳请陛下速速派兵援助,羌国这次与吴国联合起来试图围攻大安,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一众大臣在朝廷上苦苦劝解。
康元帝攥着手中仅有一半的虎符,开口问,“药草可运过去了?”
“陛下,御医院药草告急,现在继续向济川院求药,还请陛下为臣开一条明路!”姜清颜和李宪从殿外赶来。
“这个明路,陛下打算怎么开啊?”太后缓缓从殿后走了出来,语气凌然。
“儿啊,几日不见,哀家看着陛下都瘦了不少。”太后握住康元帝的手说。
“母后。”康元帝说道,将龙椅分出了一半。
焦博远在此时走出众臣的队伍,语气平淡,“陛下,御医院早就内自亏空了,现下连药都拿不出来,怎么能救南疆百姓于疫病之中呢?”
“不若,就将那御医院病入济川院当中,太后早已将各州的药草搜集而来,没有地方比这里的药材还多了呀!”
康元帝拳头收紧,他蹙眉望向太后,嘴角扯出一丝诡笑,“母后,你这是要做什么?”
太后脸上笑意不减,眉眼看不出情绪,只是继续将手覆在康元帝拿虎符的手上,“陛下,如今的格局,兵权,财权,乃至是药权,都在哀家手上了,你,还在纠结什么呢,乖乖做哀家的好孩子,安心待在宫里,不成吗?”
外面刀枪的声音渐起,撼动天地的脚步声愈加近了。
“哀家等不及陛下来寻我谈话了,索性自己先来了,陛下,就此收手吧,免得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康元帝瞪大了双眼看着太后,嘴唇不断哆嗦着,握着虎符的力气逐渐减弱,虎符被他半握着。
太后伸出手掌准备接过那半块虎符,柳眉上挑,充满得意之姿。
满朝文武无一人敢言,沉默地接受这个结局。
“住手!”淳皇后从殿旁突然冲出来,夺走了康元帝手中的虎符。
太后狰狞着看向皇后,“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朝堂什么时候能让皇后妃子上堂了?”焦博远忽然开口。
“来人,将皇后送回坤宁宫。”太后冷声说,“将她手中的虎符拿来。”
几位侍卫冲进朝堂就想将皇后押走,宋林已经后面的大臣冲上前拦下。
“陛下!你可是一国之君,何故受人压制!这虎符一旦被夺走,前线得不到支援,大安只有死路一条,届时百姓听闻大安朝堂因为权欲之争任由敌国侵害一方土地,他州百姓该如何看待陛下,如何夺得民心!”
康元帝轻声开口,“朕……”
“陛下,您虽在太后手下长大,但她真正待你好时有几分?若不是您的生母被太后所害,她还能当上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太后吗,她分明就是在骗……”淳皇后奋力冲出侍卫的禁锢,忽然一把剑直直捅进了皇后的身体,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缓缓向后倒下。
“淳儿!”康元帝从龙椅上跌撞二下,接住了跌到的淳皇后,他眼眶猩红地盯着拎着剑的焦博远,夺走他手中沾满鲜血的剑,直直地朝他的脖颈滑下去,鲜血溅了他满脸。
“你给朕去死!”康元帝嘶吼道。
焦博远捂着脖颈双目瞪着龙椅上的太后,他到死都没想到这么个窝囊皇帝居然能够伸手杀人,太后也是惊地目瞪口呆,扶紧了龙椅,看着焦博远直直倒下去,“陛下!这是何意啊…”
康元帝未接话茬,只是握着淳皇后的手,嘴唇不停哆嗦着。
“陛下…大安不可一日无主,你是君主呀陛下,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一直陪着你,往后这天地一切的生灵,都是我的身影…陛下,藏书阁的经典里记载了先皇后的事迹,你若还是不信,自己去看看吧…”话毕,淳皇后双手垂落,闭上了双眼。
“淳儿!”康元帝跑着怀中的皇后痛哭,满朝文武皆是一片唏嘘。
姜清颜奔向前,伸出手指探了探淳皇后的脖颈,颤着声说道,“皇后,仙逝了…”
“你胆敢杀哀家手底下的人…”太后气得咬牙切齿,“来人,给我将陛下关入坤宁宫!”
“妖后,这可是一国之君!你怎敢!”宋林背后的大臣忽然开口。
“哀家怎敢?”太后拍拍手,门外黑压压的军队抬起剑侵入朝堂,拦在一群争吵的大臣之前。
“你!”刀剑直直逼近对方身前,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陛下!”宋林担忧地喊道。
没等侍卫将人架走,康元帝拭去面上的血渍,抱起皇后,直直向殿外走去,“起驾坤宁宫,朕要好好安葬皇后。”
坐上步辇,康元帝将皇后嘴角的血迹摸去,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淳儿,我们回家。”
——
“太后娘娘,疫病之药需要探看伤员的状况,光凭口述相传难以制得解药。”崔松说道。
“但据臣所知,南疆的疫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几日之内竟有那么多伤员,臣以为,是水源出了问题,若是不加以管控,必然会殃及各州,乃至京城,还请太后娘娘让臣前去南疆一查究竟。”
江清念站在崔松身旁,点头默许。
“我会交代崔杨在济川院负责药库管理以及后续的制药功课,臣发现此人天赋异禀,是不可多得的制药奇才,且他善用针灸之法,留他在济川院,再好不过了。”崔松继续说道,“望太后成全。”
“既然这疫病如此艰险,这份任务就派你前行吧。”太后应和道,“哦,念崔医师如此为大安着想,哀家也将你家人请来了,从前是哀家替你姐姐与江府牵线,这才攀附了皇族不是,如今,若你有功,你摇身一变,也成了这宫中臣子,何不乐为啊?”
殿外,公公带着两人走了进来,小桃搀扶着崔老太满满走了进来,与江清念对上了眼。
“说来也怪,当年你不是将那江永的女儿领回去了吗,如今怎的不在你府中?”太后问道。
江清念蜷了蜷手指,想要向前走去,却被崔松抢先一步走到前面。
“回娘娘,婉娘遗承我阿姐的志向,一心救济苍生,时常游历于乡野之间,已有多年未归了,如今,我们也不知她在何处,还要多谢太后娘娘将我娘接来,若臣回不来,烦请娘娘保护她们二人安全。”
济川院药房内,崔松将几份册子交给江清念,“婉娘,太后将祖母接来,怕是没有完全相信你我的说辞,你在宫里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能被他人捉下把柄。”
“这是药房的册子,上面详细记载了药材的余量,这次前行,除了疫病的解药,恐怕还得带不少疗伤的药,不是一个小数目…”崔松补充道。
江清念在纸上写道,“你所前行的队伍就带些解药和普通伤寒的药草就可,以免太后派人探查,其余的药草,我让人另外送去。”
“你怎将药草在太后眼皮底下运输出去?”崔松不放心地问。
你尽管放心前去,我自有法子。江清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拍了拍崔松的肩头,便拿起药册走到一旁开始誊写要带的药材。
次日,崔松一早前去分配药材,准备出驶南疆。
济川院的小厮也早早前来药房,将几车药材装满,今日不同往日,药房门口站着几位待到的侍卫,江清念特意吩咐,若是有御医院的人前来冒充,格杀勿论。
江清念将这几日的药册呈上给太后过目,昨晚她连夜誊写了一本一模一样的药册,将额外的药材全部抹去。
细微的纸张声在空荡的大殿里回荡着,江清念收紧指尖嵌入掌心,静静等待太后发话。
“药册记录的还算详细。”太后评价,随后她将药册交与公公手中,“去济川院前探看一番,仔细清点一下药材。”
果然,江清念料想太后一定不放心将药材全盘托于自己身上,索性就让木南假装混入被抓走的铁骑军中前来看守药房,趁机将剩余的疗伤药材从早已备好的墙洞里运走。
江清念定定地站在太后面前,默默等待着公公的钦点。半个时辰过去了,外头才传来侍卫报备的声音,崔松的队伍这才得以出行。
“崔御医,前几日芙蓉膏在京城卖的不错,哀家觉着这法子不错,你继续琢磨些旁的东西吧,此次疫病,国库怕是又要亏空不少。”
江清念揖手回礼,走出了元德殿外。
不知太后将祖母藏去哪里了,得哪天从高公公那里询问一番。
“江大人,您请。”身后忽然传来高公公的声音。
江清念猛地回头看向背后,看见穿着一袭囚衣走在高公公旁边的江永。
江永?!他不是被弹劾下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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