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影在空中来回飘荡,有的人影趴在地上爬行,关节发出“咔咔咔”的脆响。
有的人影没有头,有的人影缺胳膊断腿。
“啊!”
巫允献吓得大叫一声,接着迅速跳下石头,几步窜到万俟微水身后,双手死死地揪着她的衣袖。
感受到手臂的力道,万俟微水无奈笑道:“怕什么,你招来的。”
“我……我招来的?”
“挺厉害的,第一次招魂就成功了。”万俟微水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要是换做平常,巫允献早就乐的笑出声来了,而现在两人的四周围满了密密麻麻的鬼魂,她笑不出来。
巫允献声音颤抖:“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万俟微水神色自若地将古书往巫允献面前一递,说:“没关系,送走就好了。”
“等等等等。”鬼群中,一个女鬼穿过鬼群挤到两人面前。
众鬼齐刷刷看向她。
女鬼哀求道:“仙子,求求你帮帮我吧。”
巫允献疑惑:“怎么了?”
“我的妆匣里还有好多没有戴过的金银首饰,仙子能不能帮忙烧给我?”说着,女鬼流下两行血泪。
这一幕吓得巫允献后退半步,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原来是烧首饰。
见有鬼开了口,其余鬼也纷纷嚷起来:“仙子,帮帮我!”
“仙子,别管这两个人,先帮我。”
“滚开,我先来的。”
“谁的事大谁先来,你才滚一边儿去。”
“我的事最大,天塌下来都没我的事急!”
“放屁!我的事才要紧,仙子,先帮我!”
鬼群越吵越凶,最后竟动起手来。
有的把别鬼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踢得老远老远,那鬼还飘着去追自己的脑袋。
有的鬼挖出自己的眼珠子当石子儿,狠狠地砸向别的鬼,自己两颗眼珠子用完了,就扣别人的眼珠子砸。
吊死鬼更是将自己的舌头扯下来,然后拉得老长,将别的鬼五花大绑起来。
成百上千只鬼同时叫嚷,巫允献和万俟微水只觉得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你们别吵了。”万俟微水忍不住开口。
可惜没有鬼听她的话。
巫允献捂着耳朵,将目光落在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咒语上,她只匆匆扫了一眼就记下来了,赶忙双手掐诀,口中念咒。
“前尘皆幻,怨意成空——散。”
刹那间,聚集在这里的鬼魂如潮水般退去,阴冷的气息也随之而去,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万俟微水抬手鼓掌:“恭喜你,成功了。”
“太好了,我也会法术了!”
巫允献开心得在原地蹦蹦跳跳,像个小孩子,万俟微水站在一旁看着她,一向清冷的眸子此刻格外柔和,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皎洁月光下,两人并肩走在空荡的街道上,巫允献抱着书翻看,眼睛几乎要黏在书页上了。
即将撞上街边未收的摊子时,万俟微水揽过她的肩,帮她避过。
见巫允献整个人都沉浸在书里,万俟微水只能护着她往客栈走。
“死人了!”
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巫允献将自己从书中抽离出来,她看向万俟微水。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声音来源跑去。
出事的地方好像在一座宅子里,虽然现在是晚上,但宅子前还是聚集着许多人,巫允献和万俟微水来到人群外围。
人群中,几个婶子正在讨论。
“又死人了,都不知道死多少个了。”
“也不知道这屈家招谁惹谁了,短短两个月就死了十个人,官差还查不出凶手。”
“听说是闹鬼。”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闹鬼?!我没听说过。”
“这镇子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要是出了闹鬼传闻,谁还呆得下去。”
“官差无用,屈家就斥重金请人捉拿凶手,足足百两黄金,我要是知道凶手就好了,那百两黄金不就能进到我的口袋里。”
百两黄金?!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浓厚的兴趣。
巫允献摸了摸放在袖口里鼓鼓的荷包,虽然她还有钱,但钱总有花光的一天,谁会嫌钱多呢?
她扭头朝万俟微水问道:“水水,你觉得这凶手是人是鬼?”
“不是人也不是鬼。”
“那是什么?”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哦。”
巫允献抱着书就要穿过人群往屈家大门口走,万俟微水一把揪着巫允献的后领子将人拎了回来。
巫允献仰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今天太晚了,明早再来吧。”折腾了一日,万俟微水虽然不累,但也到了就寝的时间,她的生活作息可是很规律的。
两人回了客栈,巫允献练习法术折腾出了一身汗,她又要了桶热水沐浴,沐浴的时候,她还捧着书再学,就连梦里都在练习法术。
次日,两人来到屈家门前,昨夜刚死了人的屈家非但没有大门紧闭,反而门户洞开,隐约能听见里头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巫允献麻烦了看守的侍卫去里头通报。
“好诡异的气息。”
听见声音的两人扭头看去,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执剑而来,她眉目温婉,素白衣摆被风吹起,宛若幽兰,腰间挂着白玉令牌,令牌上刻着“崇山派”三个字。
“师姐等等我。”
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地跟在女子身后,左右手各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你们也是冲百两黄金来的?”沙哑的声音突兀地插入。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走近,他穿了件黑袍,长长的披风拖在地上,浑浊的眼珠在四人身上转了一圈,嘴角扯出一丝讥诮。
白裙女子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百两黄金?”
老人用枯瘦的手捋了捋稀疏的胡须,哀叹道:“几个年幼无知的臭丫头都敢来捉鬼,这世道啊。”
手提包袱的男子涨红了脸,激烈道:“你说谁无知啊,你可知道我师姐是谁!”
“小轩。”白裙女子眸光一沉,侧头看他。
长轩说:“纪兮师姐,他不敬你。”
纪兮淡淡道:“言语不足轻重,不必理会。”
巫允献和万俟微水站在一旁,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互相看了一眼,继续等待。
不多时,一个穿着素色麻衣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出,他个子不高,却把腰板挺得笔直,下巴高高扬起,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倨傲。
“你们是何人?”男子粗声粗气地问道。
巫允献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她被吓了一跳,往万俟微水身后缩了缩。
老人道:“我是来抓凶手的。”
“那你们呢?”男子将视线转向另外几人。
长轩抢先开口:“我们都是来捉凶手的。”
男子眯起眼睛将几人上下打量,突然嗤笑出声:“一个老人,四个丫头也敢大言不惭?”
“滚滚滚,我没空陪你们闹,赶紧滚。”
巫允献被气到了,她说:“你这人怎么还狗眼看人低呢?你是屈家的主人吗?”
“我…………”男子气势弱了几分,“我是管家!”
巫允献耻笑:“区区一个管家,还真把屈家当自己家了是吧,你这算是……算是鸠占鹊巢。”
站在一旁的万俟微水听后差点笑出了声,她眉眼含笑地看着巫允献。
管家被巫允献的话噎得面红耳赤,他正要发作,环佩叮当之声忽然传来。
“何人在外喧哗?”一道银铃般的女声传来。
只见一位少女款款而出,发间流苏簪在空中晃动,淡粉裙摆摇曳生姿。
管家趾高气昂的劲顿时蔫儿了,他弓着身子凑上前:“小姐,这两人是来闹事的,惊扰到了小姐,老奴这就让人将她们赶走………”
巫允献对少女说:“小姐,我们是来捉拿凶手的。”
少女也不拐弯抹角,她出声问道:“几位可是冲着那百两黄金来的?”
“对呀。”巫允献直率点头。
少女问:“你要我如何信你能捉拿凶手?”
“比如你。”巫允献抬手指向管家。
“我?”管家疑惑,他下意识后退半步。
巫允献侧目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万俟微水,万俟微水微微点头。
得到了万俟微水的“鼓励”,巫允献对管家说:“你最近每晚都做噩梦吧,还觉得肩头酸痛,像是压着块石头,连腰都直不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管家震惊,这几日他一直在做噩梦,他特意去找大夫开药,可一点儿用都没有。
“因为你杀了人,杀了一个男人。”
管家脸色刷地变白,他矢口否认:“信口雌黄!说我杀了人,证据呢?!”
其余几人听后,齐刷刷看向管家。
“没有证据就少在这空口白牙污蔑人。”
“小姐,这就是两个骗子,你千万不要信她们。”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将她们轰走!”管家催促着,身后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动弹,小姐还在这里,他们那能听管家的话。
巫允献悄悄掐了个诀,指尖金光一闪即逝。
管家突然感觉到耳边吹过一阵冷风,余光间,他好像瞥见了一双乌青的手。
他怔愣愣地扭过头,紧接着浑身一僵,瞳孔骤然放大。
他看见了………他的肩膀正在被那个男人死死扣着!!
“啊啊啊啊啊!”管家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门柱上,双手不停挥舞着。
其余几人都被管家异常的举动惊在原地,就连路过的百姓都纷纷停下脚步看戏。
男人的一只眼睛空洞无比,青白的面皮上布满尸斑,嘴唇已经烂了一半,露出森白的牙齿,嘴角撕裂到耳根,他眼睛流着红血,身上也腐烂了大片。
随着男人现形,一股腐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个味道只有管家闻得见。
“别过来别过来,你都死了怎么可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管家捂住眼睛,靠着多年管事的经验冷静了下来,沉静下心后,他缓缓放下手,那个男人消失不见。
“呵,这一切都是假的,哪有男人?!”管家顿时就硬气了起来,他笃定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男人呢?快现身啊。”
“啊!”
又是一声惨叫。
那个男人坐上了管家的肩膀,双手死死地扣进管家的眼睛。
管家痛苦地捂着双眼跪地求饶:“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过来,谁让你要去祥安院的,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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