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听见祥安院三个字后脸色大变,她急忙吩咐:“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拖下去,是想让人看笑话吗?”
“是。”几个侍卫将痛得倒地打滚的管家架进宅院。
随着哀嚎声越来越小,少女转身面向两人,忍不住问道:“他真的杀人了?”
巫允献肯定道:“杀人了,一个胡子拉碴,左手断了大拇指的男人。”
少女对这个断指男人有些印象。
前几日,祥安院死了个仆人,死去的仆人众多,只有这个男人断了一截大拇指,要说没有印象,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呢?”少女看向其余三人。
纪兮正想着要不要施展一下剑术时,她瞥见少女手中拿着一直枯萎的芍药花。
“小姐,可否借一下你手中的芍药?”
少女闻言,不假思索地将芍药递出。
纪兮接过芍药,指尖泛起莹莹白光,那蜷曲的花瓣舒展开来,芍药再次恢复生机。
少女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纪兮将复生的芍药递还。
少女伸手接过,她低头轻嗅,芍药花香新鲜扑鼻,她唇角轻扬,笑容明媚。
“你呢?”少女看向老人。
老人往后退了两步,抬头望天,说:“风。”
一阵疾风骤然而至,掠过众人衣袂,少女手中的芍药花瓣随风飞散,如蝴蝶飞舞,转瞬消逝。
少女看着光秃秃的花枝,眼底暗潮翻涌,她忽地笑道:“几位跟我进来吧。”
少女将几人邀请进宅,在前往正厅的路上,她开口道:“我叫屈幼怡,你们呢?”
几人一一回答,唯独老人闭口不言。
屈幼怡将人带到正厅,吩咐仆人上茶,然后对几人说:“几位稍等片刻,我去请外祖母。”
片刻后,一个穿着华丽,满头银丝的老妇人缓步走出,她拄着拐杖,看都没看五人一眼,语气沙哑威严:“你们能抓住凶手?”
“应该能。”纪兮实诚道。
就在刚刚,子轩已经向仆人打听到了一些关于屈家死人的事情,她想她应该能抓住凶手。
“应该?”老太太直视她,眼神锐利如刀。
一旁的子轩慌忙改口道:“肯定能。”
屈幼怡扶着老太太坐下,老太太微眯着眼,扫了五人一眼,最后停在巫允献身上,问:“你们怎么知道管家杀了人?”
巫允献又道:“看出来的。”
老太太眉头紧锁,刚想开口,屈幼怡便上前一步,在她耳边低声细语,叙述着刚才发生的情况,老太太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攥着拐杖,听完前因后果后,她深深叹了口气。
“死马当活马医吧,现在旁人都在传屈家被诅咒,宅里闹鬼,就是竭力压制,闹鬼的传闻还是传了出去。”
接着,她冷笑一声:“那几个官差没抓住凶手就算了,还怕鬼,一点用都没用。”
不然她也不会花重金让旁人去捉凶手。
老太太直视前方,说:“我直说了,屈家的确闹鬼,你们可还要留下?”
巫允献自然是要留,不过她看向一直沉默的万俟微水,见她发呆,便扯了扯她的衣袖。
万俟微回神,说:“事在人为,这世上没有鬼。”
巫允献:“……………”
那昨夜她们看见的是什么?
巫允献和万俟微水退了客栈的房间。
为了尽快捉住凶手,五人住进了屈家,还住进了闹鬼的祥安院。
两个月前,屈家唯一的小少爷死在了祥安院的小厨房,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正在大铁锅里被滚水泡着,皮肉都被煮熟了,满院子都是人肉香。
仵作说小少爷是被活活煮死的。
官差来看过,以意外结的案,但是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祥安院接连死人,死法各异,有溺死在池塘里的,有上吊死在房里的,有是被吓死的,也有割腕死的。
还有人声称祥安院出现了鬼。
每到深夜,祥安院就会出现孩童哭声,像是小少爷的哭声。
老太太下令,让所有人都搬出祥安院,并且将院门通通封锁起来,但还是一直在死人。
如今,巫允献和万俟微水打算寻找真凶,老太太就让仆人在祥安院收拾两间没死过人的卧房。
万俟微水只要了一间,她打算和巫允献同住一间。
来到院子的瞬间,巫允献就被摆在院子里的芍药花迷了眼,满院子都种满了芍药花。
不过,本该娇艳的花朵却蔫蔫地耷拉着,半死不活的。
忽然,巫允献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株芍药花上。
其余的芍药都是白黄,只有那一株芍药花的颜色是独一无二的白里透粉,还开得格外艳丽,一只白色蝴蝶一动不动地停在花蕊上。
最重要的是,她清晰地感知到这株芍药已经死了,没有生命,没有活力,就像是一株假花。
死了的芍药花怎么还能开得如此艳丽呢?
巫允献困惑不已,但她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拿着包袱进了卧房。
“这芍药半死不活的,怎么不全拔了种上新的?”子轩蹲在花丛前,狐疑地看着芍药。
纪兮无奈道:“小轩,我们不是来看花的。”
“哦。”子轩拎着包袱跟了上去。
除了巫允献和万俟微水,其余人都是一人一间,祥安院卧房挺多的,不过每间都死过人。
进房前,万俟微水回头看了一眼那株粉白芍药………准确来说,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只蝴蝶上。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人躺在榻上,巫允献知道万俟微水还没睡,她轻声说道:“水水,你知道千嶂宗吗?”
黑暗中,万俟微水眼眸幽深,她道:“知道,几百年前,千嶂宗内的弟子被魔尊屠戮,至此消失。”
巫允献不解地问:“魔尊为什么要屠戮千嶂宗?”
万俟微水没有回答,而反问道:“你怎么对千嶂宗感兴趣了?”
“你可还记得我的梦境?”巫允献翻身趴在榻上,侧头看她。
“当然记得。”
巫允献闷闷地说:“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可梦境里独独出现了千嶂宗,我想我肯定与千嶂宗有关系。”
万俟微水想了想,道:“千嶂宗离这里不远不近,等成功捉住凶手后,我们就去千嶂宗。”
“水水,你真好。”巫允献顿时喜笑颜开。
“睡吧。”
夜色深沉,冷风吹过荒废的大院,一道黑影摸进祥安院。
睡眠不深的万俟微水察觉到有人进入,她正欲起身查看,腰间就被一条腿压住。
万俟微水刚拨开巫允献横过来的腿,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寂静。
“死人了!”
万俟微水循声望去,只见纸窗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她连忙推搡身旁的巫允献。
“巫允献快醒醒。”
“天亮了?”巫允献含糊地说着,眼皮沉重到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看着巫允献这副困倦的模样,万俟微水叹了口气:“算了,天没有亮,你继续睡吧。”
说罢,万俟微水重新躺下。
夜色中,外头骤然亮起一片灯火,几间厢房的木门接连打开,几人纷纷出来查看,唯有巫允献和万俟微水的卧房依旧门窗紧闭,不见动静。
“小轩!”
一声惊呼划破夜空,紧接着,兵刃撞击声在庭院中回荡。
万俟微水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她轻轻下床,给巫允献设下了隔音结界,她悄无声息地拉开了房门。
月光如水,将整个院落镀上一层银辉。
纪兮和老人正在打斗,两人身影交错,衣袂翻飞。
纪兮手持长剑,剑刃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老人身形飘忽,宽大的黑袍在夜风中哗哗作响。
万俟微水倚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这两人打得有来有回,越看越觉得无趣了许多,她四处看了看,视线落在了一扇房门大开的卧房。
她记得那一间是长轩住的卧房。
空气种弥漫着血腥味,乌云彻底散去,月光照进,长轩仰面倒在血泊之中,胸腔被剖开,森白的肋骨支棱着,血淋淋的内脏从腹腔滑落在地,还冒着隐隐热气。
月光冷冷地照在那滩黏腻的血污上,子轩的眼睛还大大地睁着,死不瞑目。
冷风飕飕吹进吹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万俟微水捂了捂鼻子,忍着难闻的味道仔细看了一眼。
子轩的胸腔里少了一颗心脏,看来是有人硬生生剖开了他的胸腔取心。
身后的打斗越来越激烈,灵力激荡间,院中那丛芍药花被撕扯得支离破碎,花瓣如血沫般四溅,屋檐上的青瓦片接连炸开,瓦片纷纷坠落,碎裂在地。
眼看着就要打到巫允献睡的那间时,万俟微水出声问:“你们打够没有?”
两人听见了万俟微水的话,但是谁都没有停手。
万俟微水无奈,她抬手,指尖拈着一片飞过来的芍药花瓣,再轻轻一弹,芍药花瓣飞向两人之间。
打斗中的两人只觉得视线一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屈家其余的人自然听见了祥安院的动静,院外很快就围着一大群人,嘈杂的脚步声和粗犷的说话声传来。
祥安院外,几个仆人侍卫提灯聚集在此,她们窃窃私语着。
“你们说,祥安院这次死了几个人?”
“一个吧,往常不都是只死一个的吗?”
“对呀,不过竟然还真有人为了钱住进祥安院。”
“家主来了!”
短短的四个字就打断了仆人的谈话,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原本嘈杂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仆人们慌忙垂下头退避,让出了一条道来。
昏黄的烛火中,一位穿着绛紫色长裙的女子快步走来,她约莫三十出头,一双细细的柳叶眉,凤眼凌厉。
当她站定在祥安院前时,仆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那几个人出来了没有?”女子问道。
“回家主,还没有。”一个仆人毕恭毕敬地开口。
“进去瞧瞧。”说话间,女子抬脚来到门前。
刚想推门而入,就听见“吱呀”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万俟微水身着淡蓝青衫,月光洒下,衣料上的暗纹若隐若现,三千发丝依旧用一根白玉簪挽上,她抬眸看向屈绾,眼中疑惑:“你是?”
女子开口:“屈绾。”
“在下微水。”
万俟微水颔首,早在白日,她就听仆人说了,屈家经商,屈绾是屈家家主,每日早出晚归。
屈绾眸光流转,视线越过万俟微水,看见了里面杂乱的场景。
夜风微凉,地上的落叶被卷起飞在空中,惨白的月亮孤零零悬在天上,屈家灯火通明。
屈家正厅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子轩的尸身被仆人抬到了大厅,尸身被盖上了白布。
纪兮眼眶微红,死死地握着剑柄,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屈幼怡坐在椅子上,她不忍道:“纪小姐,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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