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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以技换食

鸡腿很快见骨。

储潜舔了舔嘴唇,把骨头上最后一丝肉丝都啃得干干净净,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肚子终于不叫了,整个人也有了力气。

她坐在小板凳上,看着顾域在灶台前忙活。

那张憨厚的脸在炉火映照下忽明忽暗,宽肩窄腰,动作看似笨拙,实则井井有条。他正在处理一条鱼,刀起刀落,鱼鳞翻飞。

储潜的视线不自觉落在那把菜刀上。

刀身在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刀刃处有几道细微的卷口,刀背与刀刃的弧度也不太对,重心明显靠前,握久了伤手腕。

她看着顾域切肉。果然,每一刀落下,刀身都会微微往左偏。顾域似乎习惯了这个偏差,下意识地调整着角度。

储潜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

"顾大哥。"她放下碗,"你这刀...不太好用吧?"

顾域手上一顿,回头看她,笑道:"还行,用惯了。"

"你切肉的时候,刀会往左偏,对不对?"

顾域愣了愣,眼神微深:"你怎么知道?"

储潜站起身,走到灶台前:"我瞧瞧?"

顾域把刀递过来,擦了擦手,靠在灶台边看着她。

储潜接过菜刀,先掂了掂分量,又用指甲轻轻弹了弹刀身。

"咚——"

一声发闷的声响。

"声音发闷,说明锻打不均。"储潜皱眉,又凑近看刀刃上的锻打纹路,"火候过了,淬火太急,韧性不足。"

她用刀背轻敲灶台,听那声音:"重心靠前,用久了伤手腕。"

顾域靠着灶台,双手抱臂,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储潜抬起头,认真道:"顾大哥,这刀要是用来剁骨头,必断无疑。"

"这么严重?"顾域挑眉。

"不信你试试?"

顾域失笑,转身从案板上拿起一根猪骨,放在砧板上:"那试试?"

储潜让开半步。

顾域握刀,对准骨头中段——"咔嚓"一声落下。

刀刃崩了个口子。

厨房里静了一瞬。

顾域盯着那个缺口,又看看储潜,慢慢笑了:"还真被你说中了。"

他把刀放下,转身看着她,那双看似憨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探究:"小兄弟,你懂锻刀?"

储潜心头一跳,下意识点头,又赶紧改口:"这不刚学的..."

"刚学的?"顾域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不像呀!。"

储潜讪笑,没接话。

顾域也不追问,只是笑道:"那能帮我打把新刀吗?"

储潜一愣:"啊?"

"你既然懂锻刀,帮我打把趁手的菜刀呗。"顾域说得轻描淡写,"这把用着确实不顺手,我早就想换了。"

储潜犹豫了。

打刀不难,但要找材料、借炉子、还得找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她现在这个身份,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

"作为报酬——"顾域的声音很温和,带着诱惑,"以后你的饭,我包了。"

储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肚子恰到好处地咕噜一声。

顾域笑:"怎么样?"

储潜咬咬牙,豁出去了:"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顾域伸出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一只温热宽厚,一只瘦削粗糙。

第二日清晨,储潜趁着换班的空档,溜进了库房。

库房很大,堆满了各种材料。铁料、木料、铜料,分门别类码放整齐,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木料混杂的气味。

库房小吏正在打瞌睡,储潜蹑手蹑脚的冲库房角落拿走一捆铁料。

习惯性地掂了掂分量,不对!

她心头一紧,顾不上其他,先离开。

走出库房,储潜快步走到僻静处,蹲下身仔细检查那捆铁料。

表面看起来是精铁,色泽暗沉,还算平整。但掂在手里,分量明显不对。她从怀里掏出昨夜藏好的小锤,轻轻敲击——

"当当当——"

声音发脆,带着空响。

储潜的心跳加速了。

她使劲掰开一段,果然,铁料很脆。仔细看断面,里面夹杂着大量黑色杂质。

和父亲那块刀刃碎片上的杂质,几乎一模一样!

储潜握紧拳头,"武备寺的材料被人掺假了!"

而且库房小吏拿料时那副随意的样子,一定是知道这批料子根本不值钱。

她深吸一口气,脑子飞快转动。

这批料根本用不了。

但若就此放弃,等于白白浪费了和顾域的约定,也浪费了这个接近武备寺核心的机会。

储潜咬咬牙:"算了,用我的本事提纯!"

虽然费时费力,但只要功夫到了,依然能锻出好刀。

武备寺西北角,有一间废弃的小锻坊。

听杂役说,这里原本是个老匠师的工作间,后来人老了,退了,这间屋子就空了下来。平日里少有人来,正适合她偷偷打刀。

储潜搬来木炭,生火,把那捆铁料一点点放进炉子里烧。

火光映红了她的脸,额头很快渗出汗来。

提纯废铁是个苦活。要反复烧红、锤打、折叠,把杂质一点点挤出来,再把纯净的铁料重新锻合。

一炉、两炉、三炉...

储潜的手臂酸胀得抬不起来,虎口震得发麻。但她每一锤都落得扎实稳当。

储潜终于打完最后一炉。

铁料被提纯到了她满意的程度,泛着银白色的光泽,纹理细腻均匀。她把铁料重新烧红,准备锻打成刀胚。

锤子起落,火花四溅。

"当——当——当——"

节奏分明,力道均匀。每一锤落下,刀胚都在她手中逐渐成形。

从粗胚到细坯,从刀身到刀刃,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

"好手艺!"

一声鼓掌突然响起。

储潜吓了一跳,手中的锤子差点砸偏。她猛地转身,就看到门口站着个陌生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你是谁?"储潜警惕地握紧锤子。

"别紧张。"男子摆摆手,笑容温和无害,"在下张琪,木作坊的。路过听到锻打声,好奇进来看看。"

他走进来几步,目光落在案台上的刀胚上:"这刀胚打得极好...可惜。"

"可惜什么?"储潜皱眉。

"可惜没个好刀柄。"张琪笑道,"木柄也是有讲究的——平衡、握感、防滑,缺一不可。刀身再好,没个趁手的柄,也是暴殄天物。"

储潜眨眨眼,打量着眼前这人。

张琪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木作坊的粗布衣衫,但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雅致。那双眼睛亮得很,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你懂这个?"储潜试探着问。

"木工嘛,做刀柄是本行。"张琪走近,指着刀胚,"你看,这刀重心在前三分之一处,柄要用铁木,坚韧不开裂。握柄处得打磨成八角,贴合手掌虎口。尾部要配重,平衡刀身..."

他说得头头是道,储潜听得频频点头。

"不如我帮你做一个?"张琪笑道。

储潜犹豫:"这...不太好吧?"

"举手之劳。"张琪已经从墙角搬来一块木料,取出刻刀,"你这手艺,配个好柄是应该的。"

储潜见他已经动手,也不好拒绝,只能继续去淬火。

张琪一边刻着刀柄,一边旁敲侧击:"小兄弟这手艺,师从何人?"

储潜把刀身从淬火油里提出来,头也不抬:"自学的。"

"自学?"张琪笑了,"这可不像自学的手艺。提纯废铁的手法,我可是第一次见。"

储潜心头一紧,面上却故作轻松:"家里穷,买不起好料,只能想办法了。"

"那你家是做什么的?"

"打铁的。"储潜随口编道,"小本生意,糊口而已。"

张琪也不追问,只是笑着继续刻刀柄。

木屑纷飞,很快一个刀柄初具雏形。

不多时,刀柄做好了。

张琪把柄和刀身组装起来,仔细调整平衡,最后用细麻绳缠紧固定。

"好了。"他把刀递给储潜,"试试?"

储潜接过刀,掂了掂分量。

重心刚刚好,握在手里像是长在手上一样贴合。她随手挽了个刀花,刀身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

"好刀!"储潜眼睛一亮。

张琪笑得眼睛都弯了:"那就好。算是交个朋友。"

他拍拍衣服上的木屑,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又停下:"对了,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储铁。"

"储铁..."张琪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那储铁兄弟,你打算怎么谢我?"

储潜一愣:"啊?"

"我帮你做了这么好的刀柄,总得谢谢吧?"张琪笑得温和,但就是赖在那不走了。

储潜摸了摸怀里,空空如也。她讪笑:"那个...我身上真的没钱..."

"没钱?"张琪眼睛一转,"那就请我吃顿饭?"

储潜更尴尬了:"我...我也没钱吃饭..."

"啊?"张琪上下打量她,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也是...穷光蛋?"

储潜:"......"

两个穷鬼大眼瞪小眼。

张琪叹了口气,突然蹲在墙角,抱着膝盖,声音可怜兮兮的:"其实我也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今天本想着帮你个忙,你请我吃顿饭,我也就有着落了..."

"没想到你也这么惨..."他抬起头,眼神幽怨地看着储潜: "你看,你锻的是把菜刀,应该是做饭用的哈…"

储潜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她挠挠头,"我倒是...有个地方能吃上饭..."

张琪眼睛一亮,瞬间站起来:"哪里?"

"厨房...有个大哥管我饭..."储潜犹豫道,"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带人去..."

"试试呗!"张琪已经拍掉身上的木屑,整理好衣服,"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

储潜想拒绝,但看着张琪那副期待的样子,又想到他确实帮了自己大忙,只好点头:"那...那你跟我来吧。别说话太多,我那大哥脾气挺...挺随和的。"

"放心放心!"张琪笑得眉眼弯弯,"我最会讨人喜欢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厨房走去。

储潜走在前面,心里直打鼓。顾域人是好,但总这么蹭饭,还带人来,会不会太过分了?

身后的张琪倒是轻松,还哼着小曲。

到了厨房门口,储潜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顾大哥,我...我来了..."

顾域正在灶台前忙活,回头看到她,笑道:"来了?刀打好了?"

"打好了!"储潜把刀递过去,又指了指身后,"那个...这位是张琪,木作坊的,他帮我做了刀柄,我想着...想着..."

她支支吾吾说不下去。

张琪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笑得特别灿烂:"顾大哥是吧?久仰久仰!我就是个做木工的,帮储铁做了个刀柄,他说要谢我,我说不如请吃顿饭,结果他说他没钱,只能来您这儿蹭饭...您看..."

他说得坦坦荡荡,脸上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储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域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行啊,多双筷子的事。"

"多谢顾大哥!"张琪也不客气,直接走进来,还主动帮忙摆碗筷,"我就说嘛,储铁说您脾气好,果然没错!"

顾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储潜涨红的脸,失笑:"行了,都坐吧。"

储潜小声说:"多谢顾大哥..."

"跟我还客气什么。"顾域把菜端上来。

三人围坐在小桌边,桌上摆了四个菜,。顾域从柜子里翻出一坛酒,拍开泥封,香味顿时飘散开来。

储潜眼睛都直了,抓起筷子就开干。

顾域把刀递给张琪:"你看看这刀?我刚刚试过,绝了!手起刀落骨肉分离。"

"嗯。"张琪接过,凑近看刀刃,"这锻打的纹路...啧,真漂亮。"

"是吧。"顾域也凑过去,"你看这淬火的颜色,匀得很。"

两人研究着刀,说得头头是道。"储铁,你这手艺可以呀!"

等他们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储潜——

桌上的菜已经见底了大半,储潜正抱着酒坛子咕咚咕咚往嘴里灌,脸红得像猴屁股。

"你..."张琪愣住,"喝了多少?"

储潜放下酒坛,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诶!"她突然拍桌子站起来,晃晃悠悠的,"二、二位!"

顾域和张琪对视一眼:完了,喝多了。

"在下..."储潜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抱拳,"无意间到了贵宝地,多蒙二位照顾!这、这相逢即是缘分!"

她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指着天:"古人云,择日不如撞日!今日..."

"今日怎么了?"张琪忍住笑问。

"今日!"储潜大声道,"在下愿与二位结拜,成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顾域:"......"

张琪:"......"

"等等。"张琪憋着笑,"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反了吗?"储潜歪着头想了想,大手一挥,"管他呢!意思到了就行!"

她东张西望,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抓起桌上那把新打的菜刀:"既要结拜,就该歃血为盟!"

"喂喂喂!"张琪连忙站起来。

储潜把刀举起来,对着自己手指——

"等..."顾域刚要阻止。

"咔嚓"一声!

刀落了,但不是砍在储潜手上,而是快如闪电地划过张琪的手指!

"嘶——"张琪倒吸一口凉气,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手指,整个人都懵了。

储潜一把抓住张琪的手,把血滴进三个他的酒碗里,一边滴一边满意地点头:"好好好,这才像样!"

张琪:"......"

储潜放开张琪,转头看向顾域,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但那眼神...有点阴森森的。

顾域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刀,又看看张琪那张脸,沉默片刻,认命地叹了口气。

他举起手指,咬破,血珠滴进碗里。

"嘿嘿,大哥果然豪爽!"储潜高兴得直拍手。

然后二人都看着她。

储潜拿着刀,对着自己的手指比了比...又比了比...

"快啊。"张琪捂着手指,咬牙切齿,"该你了。"

储潜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半天,突然刀一扔,大手一挥:"算了算了!咱们匠户儿女,不拘小节!"

顾域:"......"

张琪:"......"

"来来来!"储潜抓起酒碗 ,"喝了这碗酒,咱们就是生死兄弟了!"

她率先仰头,一饮而尽。

顾域和张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款的无奈。

算了,都到这份上了。

两人端起碗,也喝了。

"好!"储潜把碗往地上一摔——

"啪嗒。"

没碎,在地上滚了两圈。

储潜愣了愣,又捡起来用力摔——

还是没碎。

"这什么破碗..."她嘟囔着,第三次举起碗。

顾域一把夺过来:"行了,心意到了。"

"哦..."储潜点点头,晃晃悠悠地说,"那咱们现在就是兄弟了!我储铁今天认两位大哥,以后有福同享,有难..."

话没说完,她身子一歪,直挺挺倒在桌上,睡着了。

厨房里安静了。

张琪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又看看桌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储潜,整个人都不好了。

顾域忍着笑,从柜子里翻出布条,扔给他:"包扎一下。"

张琪接过布条,边包边咬牙:"我这辈子头一次见这么结拜的...说好歃血为盟,结果只有我流血..."

顾域没说话,只是看着趴在桌上的储潜,眼神若有所思。

"行了。"顾域把储潜抱起来,放在墙角的草垫上,盖上外袍,"不管怎么说,都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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