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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平江市跨海大桥以北,灯火彻夜不眠。

是大海上凭空而起的一座不夜城,瞪着爬行动物一般金黄的独眼盯着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座大桥是平江市的门面,政府投入了大量资金人力技术,建的比摩天大楼还繁华绮丽,宽阔笔直的双车道一次能容纳八辆大货并行,桥的两侧还颇为人性化的修上了人行道和摩托车道。

虽然平常也没什么人走,纯花瓶摆设,可依然为平江市带来了无数盛誉,聚焦群众目光,上了好几次新闻报纸。

没过多久,这座跨海大桥就取代了平江肆虐混乱的黑.道文化,在政府的大力推广下变成一张鲜艳华丽的遮羞布,成为一届新时代的标志。

初秋的小风裹挟着落叶带来丝丝凉意,除了抗寒抗造的大学生,天天九九六咖啡续命抵抗力低下的上班族都老老实实穿上了长袖。

大街上少了几张麻将桌,多了几架烧烤的油香,夜幕降临时,除了要养家糊口按时挂灯出摊的小贩外,到处都是为了商家“秋天第一杯奶茶”的宣传语疯狂打卡拍照的一团一团的姑娘。

平江市的夜生活从来不缺看热闹和凑热闹的人,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被催婚催育催到不想回家的悲催社畜,商圈也贴心的为这些人安排了更贵更安静的消费场所。

海岸线拐角的一间酒吧大力发扬古典文化,装修复古醇厚,鹿头雕花,光是一架三角钢琴就把这寸土寸金之地占据了近三分之二。

老板刚刚为老顾客调好一杯鸡尾酒,正要闲聊两句,木门上的风铃就不凑巧的发出叮铃铃的一串响。

老板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上去,看清来人后,一句“欢迎光临”却硬生生卡在嗓子里,表情呆滞,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抽搐。

来者是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成熟男人,身材修长,耳畔挂着口罩,墨绿的风衣将他严严实实包裹住,分不清是什么行业的佼佼者,他在吧台边坐下,一头不寻常的白发在昏黄的射灯下柔顺了许多。

他敲敲桌子,慵懒的声线透着不容拒绝的干脆:“嗯,Dry Martini,谢谢。”

老板被激的一抖,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流到眼里,面上还强装镇定:“好的,请稍等。”

那位老顾客在这里消费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老板如此吃瘪,顿生好奇,天也不聊了,酒也不喝了,眼神毫无分寸感的在二人之间不断打量,在这位客人偏头看来时一扬下巴,暧昧道:“小先生,跟我们老板认识?”

被称为小先生的男人眼睛弯成一抹月牙,修长苍白的手指拉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爽又不失柔和的脸,无奈道:“算是吧,之前朋友来这喝酒,差点把店砸了,我们几个人一起上好不容易才制住他,赔了不少钱呢,虽然我是拉架的,不过……”

他点了点自己的头发:“老板可能也一并忌惮上我了吧。”

“欸,竟然还有这种事!”

老顾客略显惊讶,投向老板的目光明显带了点不满,故意朝老板的背影大声嚷嚷,嚷的老板本就僵硬的后背更加直挺的像他自己的棺材板:“哎呀,我作为这家店的老顾客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啊,也没人跟我说啊。”

小先生微笑道:“总归是没出什么大事,要是大家都知道了,以后谁还敢来啊。”

“这还不算大事?”

老顾客一听,竟不依不饶起来,像是不满于自己错过的那一场好戏,揪着小先生一连声的问:“什么时候的事啊,是上个月吗?上个月我基本都来过啊,是星期六星期天吗?是开学那几天吗?你再想想,是不是26号?但我27号就来了也没看出来店里被砸了呀,你是下午来的吗?”

被一个陌生人瞪着炯炯大眼一叠连环问,再好脾气的人也挂不住笑了。

老顾客正兀自沉浸在自己逼问出的线索当中时,背后一只巨手忽然按住他的肩膀,用力之大险些把他按倒下去。

“这里有人了。”

肩膀处传来剧烈的痛感,他大叫一声,回过头刚想骂几句,猝不及防跟一个黑脸大汉打了个照面。

那条压在自己肩膀的胳膊肌肉盘虬,狰狞可怖,且越抓越紧,大有要直接捏碎他肩胛骨的意思,吓的他活鱼一样在高脚凳上扑腾,有几脚还差点蹬到小先生,口不择言乌拉乌拉的求饶。

“大哥大哥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别动手别动手,大哥你这个胳膊真有劲,哪练的,哎呦哎呦别捏别捏,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说啥是啥行吗大哥?”

大哥早都听腻了这些毫无趣味又千篇一律的讨好求饶,也懒得再跟他废话,手上一使力,拖着人就往外走,幸好酒吧里没什么人,要不大哥这一出杀人越货似的行径又要给这个酒吧新添一笔黑历史。

老顾客还不死心,在被彻底拖出门前还拼命抓着木门抻长了脖子往里看,正看着那位被自己称作小先生的客人斜倚在吧台边,毫无惧色,微眯着眼,慵懒的向自己举了举刚调好的干马提尼,湿润嫩红的唇边流露出一抹笑意,一副风流潇洒,高高在上的气韵,好像早有预料一般。

他们是一伙的。

我靠。

老顾客气的嗷嗷直叫,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过抓下几根木屑,只在店内留下半个残影,就被随手扔进了满是臭鱼烂虾的垃圾堆。

“管好你的嘴”,大哥冷冷道:“要是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无论你逃到哪,我都能把你抓回来扒皮剔骨挖心扔到海里去喂鱼,听清楚了吗?”

老顾客浑身都快散架了,挣扎着把自己从垃圾堆里拔出来,忙不迭地点头,头顶冷不防又震下几个五颜六色的垃圾袋,淌了一身的臭水,当他在秋夜寒风中瑟瑟发抖之际,终于切身理解了老板的苦处。

酒吧的帘子在他走后就已经放了下来,门牌也被翻到暂停营业的一面,老板早就跑路,只剩白发男子还在高脚凳上悠哉游哉的喝着自己的干马提尼,虽然周身都被黄晕柔柔包裹着,却莫名给人一种万般寂寥的感觉。

那位高大雄壮的大哥一步一震的走来,面上虽有着几分熟稔之色,却仍然谨慎恭敬的半跪着,向他行了个礼。

“老大”

“……”

裴溯扶额,无奈的笑笑。

“哎呀,洪洋啊,都说了私底下别叫我老大了嘛,快起来起来。”,裴溯挥挥手,像是要驱散笼罩在两人间的迷雾,指了指对面的凳子,“你好端端的把人家赶走弄来的位子可不能就这么空着。”

“我还不是为了给你解围。”,洪洋老大块头,在裴溯面前还跟孩子似的嘟哝抱怨,“明明是我先约的你。”

他从吧台顺手拿了一瓶红酒,徒手拧开木塞咕咚咕咚往嘴里倒,酒液顺着下巴一路滑下,流过脖颈一片青黑的纹身,这架势说不是黑.道都没有人信。

可惜无论他怎样健身运动秀肌肉,也至多唬唬平民警察老百姓,在裴溯面前,再强的气势也不过一只病猫哈气,他半点也施展不开。

裴溯是这一片地区黑.道最大帮会的老大,父母早逝,也没留下什么遗产,很快流落社会底层,从省市三好学生变成刀尖舔血的混混。

不过还好,聪明人不管到哪也都是聪明人。

裴溯拿着父母的遗产,收了几个同病相怜的小弟,凭借自己的狠厉手腕开始在平江大肆搞事,大家都是没有后路的人,在裴溯的带领下流血拼命,十几年过去硬是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团伙做到了平江市第一的位置。

随着势力越来越大,手下越来越多,裴溯也就逐渐清闲下来,闲杂散活扔给手下,在组织里挂着老大的名隐退幕后,每天吃吃喝喝打游戏,昼伏夜出,尽享人间风味,除了组织里所剩无几的老兄弟,无人知晓黑.帮老大的真实面目。

老实说,如果不是为了生存,谁会愿意天天做着杀人越货的勾当,过着那种刀尖舔血的日子?一切都为了活着罢了。

“那说说吧,我们的大忙人洪大爷怎么想到要约我来这叙旧的,组织出了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吗?”

“倒也不是说解决不了”,洪洋立即挺直了腰背,道:“是好消息,东南亚那边的路子通了,过几天打算运一次枪械试试水,那边管的松,警用的枪支弹药他们都能搞到,走水路在东港旧码头分批转运。

价格方面,阿坤的意思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两成利,货给咱们专供,保证独一份。只是,虽然已经谈妥了,但毕竟是第一次干,大家心里其实都没个底,这不就说要派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时代总在向前发展,就算是要维持帮派的生计,做出些革新也是很有必要的,不过……”,裴溯从倒三角杯上移开眼:“你们这是有多没底啊,都找到我这来了,冒这么大的风险折腾这些违规的东西,你觉得值得么?一旦出了问题你们要怎么收场,想好方案了吗?”

怎么收场,他还真想过要怎么收场,但是裴家已经是平江市最大的黑.帮了,再向上就是警局,他总不能大摇大摆的去找警局背书吧?

洪洋是裴溯收的第一批街头小弟里最稳当的一个,裴溯隐退后组织里大部分决定都是他做的,经验也说的上丰富老道,饶是如此,此刻也被盯得后背冒汗。

来都来了,也只得硬着头皮道:“老大,这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跨海大桥建成后,平江市进了多少股新势力,都虎视眈眈盯着咱们这块肉,大事不成小事不断,除了带枪的谁都不怕,比小鬼还难缠,这次只要能搞到枪械,那咱们在平江就……”

“那你也该听说平江前两年专门从国外调来了一批特派专员,专门打击这一片的黑.道帮派,这两年大大小小清剿了多少人,你现在搞出这些动静来,是怕藏得太好,人家抓不着你的把柄么?”

洪洋梗着脑袋,一股子犟劲。

裴溯引退后,帮派里大大小小的事几乎都由他拍板做主,就算不合适,碍于他的地位和武力也无人敢劝谏,他横行独霸惯了,久违的让裴溯一刺,当时就不服了。

“组织在海关,港口,车行都有人脉,况且只是一次试运而已,规模数量都不会太大,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损失,再说咱们往年干过的那些行当哪一个不比运把枪危险,不也都挺过来了,哪就有那么严重,老大你就是太久没管过组织的事了,怎么也跟那些废物似的怕这怕那,啰里啰唆的,你什么时候胆子变那么小了……”

裴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往桌沿一磕,啪嚓一声,清脆悦耳,洪洋后脑瞬间一凉,喉头一紧,顿时懊恼不已,立刻噤了声。

裴溯冷冷瞟他一眼,缓缓起身轻柔的拍拍他的肩,拍了一手湿黏的汗,反手就抹在桌布上:“今时不同往日了,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就像我一样,你既然对这件事这么有把握,就不必来问我了。”

洪洋猛然回头:“老大!”

裴溯头也没回,在踏出酒吧前,留给洪洋最后一句忠告:“虽然今时不同往日,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适可而止,有时候也是对帮派的一种保护。”

昏黄的电灯无法为酒吧镀上热气,繁华区的住户在深夜也不得安息,微风吹起裴溯耳畔的白发,扎得脸颊又痒又麻也无人理会,马路上偶尔窜过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猫,匆匆奔波在觅食的路上,看不到,似乎也并不在乎那些潜伏在黑暗当中夺命的危险。

不过话又说回来,撞死饿死都是死,不管怎么死,至少也要按照自己想死的方式死,才能稍减对这人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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