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静得只能听见火星噼啪的轻响。
谢长虞盯着越离,目光在越离脸上停留了许久,似乎要将他整个剖开来看个透彻。
送回冷帐?
他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拿他怎么样?
谢长虞不语,久久凝视着越离,压低的眉眼看不清情绪。
越离垂下眼,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在这愈发沉重的气愤中,仍是安静坐在原地,等着谢长虞发话。
良久,男人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不紧不慢透着漫不经心:“穆兰因若是叫你去死,你是不是都要想怎么死才能让她满意?”
他的话落在帐内,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刻进越离的心里。
闻言,越离轻笑一声,不卑不亢迎上谢长虞审视的目光:“将军,在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人和事值得去拼命。”
未料到会听到这种话,谢长虞瞳孔紧缩,手掌猛地抓紧扶手,堪堪平复下强烈又复杂至极的愤怒。
他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目光比跳动的烛火还要灼热,几乎咬牙切齿:“你倒是坦荡。”
越离瞧出谢长虞的情绪不太对劲,心下狐疑,于是缓缓站起身,走到谢长虞面前,仰头望着这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男人,轻声道:“将军,这世界上有两种债最难还,一是恩,二是情。”
谢长虞沉默地等待他的下文。
越离声音又轻又缓,目光随着回忆而漂浮:“宁朝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尤其是太监宫女,没有人会在意今天多死了几个,还是少死了几个。”
他像是浸入了过往之中,神色带上了几分忧郁,谢长虞眉峰松动几分,手指已不自觉摸上了对方的墨发。
越离没被惊扰,继续道:“淑嫔娘娘……真是个奇怪的娘娘,居然会可怜一个差点被打死的下人,我以为她只是一时心善才救了我,可她没丢下我。”
最后那句话,低得几乎呢喃,可谢长虞离得够近,听得清清楚楚,心也如针扎般刺痛。
越离望着谢长虞,眼底一片坦然:“若非如此,我即便没被活活打死,也不过是宁宫角落里的一个端茶倒水的奴才,哪有机会站在将军面前?”
谢长虞盯着越离,看着他眼底那份近乎执拗的坦荡,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呼吸都变得沉重。
“就算如此……”谢长虞喉咙干涉,强撑着说完:“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恩情早已清了。”
“清不了的,将军。”越离琉璃般的双瞳深深凝望谢长虞,轻轻摇了摇头:“就如你与我,谁又能将感情分得一清二楚,还是……将军想和我分清楚?”
“自然不会,可你……”谢长虞发觉自己回得太急,喉咙滚了滚,最终没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他疑心答案不会如意。
“可将军究竟在疑心我什么呢?”含糊的话最后淹没在越离主动送上的唇里。
帐外风雪呼啸,帐内炭火渐熄,暗红色的余烬映出两人纠缠的身影。
耿耿星河长,飒飒北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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