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学，同学，闭馆了，已经十点半了。”颜稍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图书馆的灯已经关了一大半，但是他仍然觉得刺眼。
“不好意思啊，我这就收拾东西。”颜稍把书和笔袋装进书包，赶紧从图书馆离开。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明明前一秒他还在欣赏那本美男子图鉴，结果下一秒他就回到现实了。
摸摸后颈，疼痛感消失，再看一眼自己的衣服：居然不是自己的。
还是刚刚在城堡换过衣服的那一身，米蓝色针织衫穿在身上很暖和，但现在是冬季，尤其晚上，外面格外冷。
电梯开了，他走进去。
下一秒，寻亭就出现在他面前，手中还拿了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
颜稍：？？？
寻亭将外套塞到他手里，语气平静，“我不是来关心你的。我只是觉得有必要照顾一下我的合作伙伴。”
颜稍：我也没问你是不是来关心我的。
这话他没有当着寻亭的面说，因为对方此刻面色冰冷，像个机器。
“知道了，对了，你快把画册给我吧，我有空就会看看的。”
颜稍穿上羽绒服后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向寻亭索要图鉴，眼睛里装着星星。好像那东西原本就是他的。
寻亭：“……”
他无视了对方的冷漠，更没有细想寻亭为什么突然从温柔转向冰冷的。
只见寻亭轻轻将他的双手推回去，然后语气毫无波澜地一口气说了一长串任务交换规则，仿佛在机械地背书。
颜稍一时无法消化。
寻亭的意思是他需要在宿舍把自己的3门考试课书本整齐摆放在桌子上，然后用便利贴在每个本子上写了一句话：寻亭最美。
接着他需要点燃一根蜡烛，对着蜡烛在心里默读十遍：我爱寻亭。
这样，书本内容会自动传送到寻亭那边。而图鉴也会自然而然交到颜稍手中。
他十分震惊这样的做法，“你来都来了，不能把图鉴带给我啊。”
都带衣服给他了，为什么不顺带把图鉴给他？
寻亭一脸冷漠地说不能，这是系统规定的任务交接仪式。
这么中二的做法。
怎么想怎么蠢。
怎么好意思称之为交接仪式。
寻亭丢下一句“那我没办法完成你的期末考了”就消失了。
颜稍忍气吞声去便利店买了根蜡烛带回宿舍，所有步骤都一一照做了。
打游戏的另外三个室友看到后异口同声，“哥们，干啥呢？”
颜稍淡淡开口，“作法。求神。”
三个人点点头。
考试期间。
总有人发疯。
理解理解。
然后在颜稍心里默念着“我爱寻亭”“我爱寻亭”时，不知道身后站了三个室友，也在虔诚地跟着颜稍拜蜡烛。
他还没从窘迫和尴尬中抽离，一转头又看到黑暗中的三个人影，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卧槽，你们疯了啊。”
颜稍追着三人就是一顿痛打。
寻亭趴在一片悬挂在城堡上空的蓝色云朵上，看到这一切，不禁笑出了声。
*
第二天颜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床边居然放了一本图鉴。
呃……只是为什么打不开啊。
系统的声音忽然出现了：颜稍，寻亭说，这本书必须你们两个在一起复习时才能打开，所以他让我来问问你，你去他那边复习，还是他过来你这边？
什么这边那边？
颜稍这会有点生气。
系统不是消失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而且这话怎么听都像寻亭在故意耍他玩。
颜稍不回答。
系统也不着急，还贱兮兮地说，“我可以一直等待你的回答哦。”
欠揍。
掐死它算了。
“寻亭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一向掌管小说任务的系统大人都开始狗腿了？”颜稍忍不住阴阳怪气。
还好他们的交流是通过系统开通的特殊通道，宿舍里的其他人听不到。
“哼，说起这件事我就生气，寻亭他仗着自己的神力让我暂时消失了一段时间。”系统这时候像和老师家长告状的小孩子。
原来如此。
看来自己的第四个愿望还真的算实现了。
那他死去的小狗……复活是不可能的。但是，寻亭一定知道它的情况吧。它现在过得好不好，在干什么，已经忘记他了吗。如果没有忘记自己这个主人，那它会不会想他。
颜稍想到这些，于是通过传话筒系统和寻亭约定好了在学校附近的自习室见面。
那里有五层楼高，颜稍提前预约了一套两室一厅的自习套间，和寻亭商量后决定以后两个人就在这里复习。
“没想到神明大人这么好说话，他让你随便定就行，不用问他的意见。”系统是这样传话的。
颜稍撇嘴。
他捉弄人的时候态度倒很坚决。
回头想昨晚的拜蜡烛行为，颜稍真想一拳给自己打失忆，太愚蠢了。
太丢人了。
再次见到寻亭是在学校的咖啡厅门口。颜稍当时刚从对面的文具店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学生打扮的寻亭。
实在是很好认。
阳光干净。
他的眼睛又从蓝色变回黑色了。
桃花眼在太阳下亮晶晶的，白皙的脸上有几颗小痣。
“寻亭。”颜稍喊他。
他们一起在咖啡厅坐了一下午，聊的都是琐碎日常。寻亭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颜稍自然地切入下一个话题，尽量从容地开口，“寻亭，你是神，系统说你掌管小动物，那你能告诉我……”
“其实，你已经见过它了。它现在过得很好，依然很喜欢你，也很想你。”
颜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寻亭居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他的话让颜稍陷入自我怀疑。
已经见过了吗，什么时候，会不会是某个黄昏路边的某只小狗，但是他没有认出来它……
那它该多伤心。
忽然他想到什么……顿时瞪大双眼，“寻亭，是那只白色的小泰迪是吗？”他的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发抖了。
寻亭点点头。
颜稍的眼眶湿润了。
他居然没有认出它，还嫌弃它尿了自己一身。
它只是变了颜色，但还是那只他最爱的小狗啊。
“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它。”颜稍抓着寻亭的手说。
“随时。”寻亭温柔地说。
于是，原本定好的复习地点还是换了地方——寻亭的城堡。
颜稍后来干脆和学校请假回家复习，直接在寻亭的城堡里暂时住下了。
他几乎每天都抱着那只白色小狗，就算它调皮尿他一身，他也不嫌弃，还非常高兴，夸它聪明。
这时候，坐在小桥上拿着课本认真翻看的寻亭就会开口，“我已经背很多东西了，我不聪明吗？”
实际上，寻亭也很发愁这些知识。有点难记。
颜稍就会敷衍地夸上一句，“聪明聪明，你也很聪明，快复习吧。晚上吃完饭我提问你。”
他的日子轻松自在，偶尔抱着美男子图鉴随意欣赏几眼就接着去撸狗了。
这天晚上，书房里开着昏黄的灯。照常是每日提问时刻。
“《简爱》是谁写的？”颜稍拿着戒尺装模装样地站在抱着书本的寻亭身边。
“简.奥斯汀！”
寻亭像着急回答问题的小学生，出口就错了。
“重新背。这是夏洛蒂勃朗特写的。”颜稍说完就打了他一下。
“下一个问题，苔丝悲剧哪些原因造成的？”
这一次，寻亭认真地思考了答案后背了一大堆英文出来。
颜稍：“……”
还挺能记。
好像还少了一条，“把书给我，我看看。”他说着去拿寻亭手里的书。
“就是这里，你少背一条原因。”
寻亭：……
不想忍了，他这几天简直度日如年。
“少一条都不行？”寻亭脸色难看。
颜稍眨眨眼，点点头，“对哦，我们英美文学老师说了，少一条都不行的。”
真不是他故意找寻亭的茬，老师真这么要求的，少一条扣十分。
寻亭真的很想反抗，但看到颜稍的帅气的脸，也不再说什么了。
背就背吧。
“手心，快伸出来。”颜稍一手拿戒尺，一手啃西瓜，怀里还抱了一只蓝猫。
寻亭咬牙切齿，还是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颜稍象征性地挨了一下他手心，非常轻。
寻亭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从稳定转向暴躁，又从暴躁转向兴奋。
他一直是一位情绪稳定的神。
这次也一样。
没关系的。
颜稍似乎读懂他心里在想什么，忍不住哈哈大笑，还把西瓜皮扔到了寻亭衣服上。
寻亭追着他在书房里打闹。
系统微微叹气，自己不小心犯下的错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还等着给颜稍派下一个穿书辅助任务呢。
正想时，系统突然当头被人打了一棒。
*
某天颜稍从河里钓完鱼回来，心血来潮想要翻看那本图鉴时，发现它莫名奇妙地不见了。
等他好不容易从寻亭的枕头下找到时，又被对方一把夺走了。怎么？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复习了？
离期末考还有三天，寻亭的年终考核应该也就在这几天了。
寻亭不怕自己搞砸吗？
“给我，我要复习。”颜稍要的理直气壮。
“我不好看吗？”
寻亭刚洗过澡，一头粉色头发还是湿的，他向颜稍靠近，颜稍屏住了呼吸。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个有点漂亮的男人罢了，没什么的。
“你当然美，但我也不能天天看。”颜稍忽然想到自己很快要回到原本的世界了，等这一切结束，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寻亭了。
寻亭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从柜子里拿出另一本图鉴，递给他。
颜稍接过后一页页翻看，每一张都是不同的寻亭。
合着这是他的个人写真集呗。
“你给我的意思是让我收藏？”颜稍心想，倒也不必吧。
寻亭非常认真地想了想，“你要是想收藏也行。
谁说我想收藏了？
他又非常不合时宜的想起对方之前交代自己写在课本上的“寻亭最美”，突然发现这家伙真是自恋。
晚上颜稍躺在床上，忽然发现这段时间通过每天提问寻亭背书复习，他自己也跟着记了大部分知识。如果系统有办法将他们彼此的任务重新交换回来就好了。
他现在非常有信心自己参加考试。
第二天一早，他照常走出房间去楼下吃饭，发现今天的城堡气氛异常诡异。透明的粉色玻璃窗变得灰蒙蒙的，周围像笼罩着浓浓的黑暗气息。
寻亭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颜稍大声喊他的名字，在城堡里四处找他，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后来还是系统出现回答了并强行带着颜稍离开了，“我已经把错误修正回去了，你们不用再彼此承担对方的任务了，这里很危险，我先带你离开。”
颜稍想说等等。
但他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梦里，他拼命拉住寻亭的手问，你遇到什么危险了我很担心你，我们还能再见面吗？紧接着，无数个碎片化的记忆片段涌入脑海，全都跟那个神明有关。
原来，他们很早之前就相爱过了。
原来，寻亭的温柔相待并非有所图谋，那只不过是面对心爱之人的本能。
本能克制。
本能温柔。
连每一次触摸，甚至每一次的对话里，都包含着对方的弄弄爱意。
他们曾经是并肩作战的爱人，后来，他因为大战受伤陨落人间被系统无意捡到，受寻亭的嘱托后将颜稍培养成穿书辅助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慢慢靠近彼此。
而颜稍在每本书里被主角追着打杀又满血复活的背后，都是寻亭在默默支撑。
五年了。
他们确实相见了。
寻亭却遭到了自然反噬，也许一直昏迷下去。
很久之后，颜稍再次想起去年期末考的乌龙事件，心脏就不可控制地疼了起来。
他记得那天自己在考试的时候，遇到了很多他曾经提问过寻亭的问题，还有一些内容是和寻亭探讨过的。
拿到试卷到落笔，他都做的很顺利。
自从记忆恢复之后，他和系统的合约居然也神奇地解除了。系统还算有点良心，除夕那天还给他发了年终奖和红包，“颜稍，等寻亭回来了，你别告状说我亏待你。”
颜稍轻声笑了，说放心吧他听我的。
寻亭，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可以一年一年等下去的，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家里小院子里的向日葵开的很好，寻亭，快点回来吧。
会回来的[猫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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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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