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门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像周玥此刻沉到谷底的心情。她背靠墙的上，直到一双黑色皮鞋停在她眼前，带着熟悉的、属于林严的檀香味。
“阿玥。”林严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没半点犹豫，她半蹲下来，视线与她平齐，“我知道你怀疑，林队也不会做。”
周玥的睫毛颤了颤，没抬头。宿舍桌上还摊着那叠被标注得密密麻麻的案件资料，最上面那张照片里，警员的尸体旁，散落着一枚本该属于林队的制式手铐钥匙——这也是她被叫来协助调查的原因。“你怎么敢确定？”她的声音有点哑，“案件的侦查核心一直是林队的小组，所有卧底的接头时间、传递路线，只有他最清楚。现在警队内部出事，消息走漏得这么快，除了他这个领导，谁还有能力把消息递出去？”
这话像块石头砸在空气里，林严却没急着反驳。顺着周玥的目光看向资料，手指轻轻点在“林建华”这个名字上，指尖的温度透过纸张传过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你怀疑他，是因为他是核心，有最优先的消息渠道，对吗？”林严先应了她的话，见周玥默认地点头，才继续说，“但你忘了，‘核心’这两个字，对他来说不是权力，是多年的警察生涯堆出来的。”
周玥终于抬了头，眼里带着红血丝。她不是不了解林队——那个总把“警察的腰杆要直”挂在嘴边的老刑警，去年刚从副队升成正队，办公室里还摆着他儿子送的“平安”手绳，每次提起儿子在准备公务员考试，眼角的细纹都会松一点。可这些画面，此刻都被“卧底牺牲”的事实蒙上了阴影。“人是会变的，”她咬了咬下唇，“万一他收了好处呢？万一……”
“没有万一。”林严打断她，语气却没半分强硬，反而带着一种笃定的温和，“阿玥，你想想，他熬了多年才从贝习警做到副队，又等了多少青春年华才转正，这个年纪，最看重的是什么？不是钱，是他手里的案子，是他儿子的前途。他儿子下个月就要面试了，要是他真反水，档案上记一笔，他儿子这辈子都别想进体制——他不会拿这个赌。”
林严伸手，把资料里那肖世卧底的照片轻轻翻过去，露出背面林队手写的备注：“保护好他，这是最后一步。”字迹力透纸背，周玥看了眼眶发酸。“我最近跟着林队跑外勤，”林严的声音软了些，“他每天凌晨三点还在核对线索，胳膊被划了道口子，都没顾上包扎。要是他真反水，犯得着这么拼命吗？”
周玥沉默了。她想起昨天开会时，林队看着卧底传来的情报，眉头皱得紧紧的，说了句“这里有问题，得再查”，当时她还以为是例行公事，现在想来，或许那时林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那消息是怎么漏出去的？”她问，声音里少了些之前的怀疑，多了点困惑。
“林队的小组里，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触到核心消息。”林严坐下来，跟她并肩看着资料，“能拿到卧底接头时间的，除了林队，还有他手下三个组长。昨天我查了考勤，有个组长前天以‘取文件’为由，在林队办公室待了十分钟，而那天下午，接头时间就改了。”
周玥猛地抬头：“你是说……”
“我没说死，但至少林队的嫌疑，比他们小得多。”林严转头看她，眼神坚定，“阿玥，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乱，但我们不能因为‘他是领导’就先把他钉死。真相是查出来的，不是猜出来的，跟你一起查这个线索，不管最后是谁，我们都得给牺牲的警员一个交代。”
“好。”她点了点头，声音比刚才稳了些，“我们一起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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