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房间很多,人也都差不多。
每到夜晚,门缝里总会传来污言秽语和美好誓言。
什么“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宝贝”“我会救你出去的”类似等等。
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从小都待在这里,没出过门,很单纯,总会相信别人的许诺。
一次次被辜负,再一次次相信,周而复始,像个轮回。
自那次之后,刘柏谦就再也没来找过自己。
没办法,他手上捏着他的把柄,他也逃不掉。
一个月后,江溪池被蒙住眼睛带走。
他被带到一个装修非常华美的房子里,带他的人把他丢在里面就走了。
江溪池在里面走了一圈,心里泛起对未知的恐慌。
他刚抬腿准备上楼时,楼上走下一个穿着考究的人。
“你就是江溪池?”他问。
江溪池老实地点点头。
“上来吧。”那个人没等他,用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在前面走。
那人把他带进书房就出去了。
片刻后,里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位老人走了出来。
“你也姓江?”
江溪池害怕地点点头。
老人摸了摸他的头:“正巧,我也姓江,我叫江勃,你知道我吗?”
江溪池摇摇头。
“我是长藤影片公司的董事长,就是拍电影的。”他顿了顿,用苍老的手指抚了抚年轻的脸,“你长得很漂亮,适合做明星。几岁啦?”
江勃笑起来的时候,整张脸都会皱在一起。
江溪池觉得自己好像不会说话了,他伸出手,比了个“十八”,想了想,自己好像过完了生日,又比了个“十九”。
江勃笑得更加开怀:“傻小子,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
江溪池也跟着他笑了笑。
江勃好像能看出他的心事一样,拍了拍他的肩安慰:“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这个人,向来讲究你情我愿,你不情愿,我不会强求的。”
江溪池不知道该怎么表示,只能点点头,礼貌地说:“谢谢。”
江勃笑出金牙:“不客气。”他环顾四周,拐杖点了点地:“那么,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可以吗?”
“嗯。”
“那么,去休息吧,孩子,早些睡,晚安。”江勃拥抱了下他。
“谢谢。”江溪池又开始道谢。
门口,那个黑衣男子接应着他,带他到一间房间。
“这就是你的房间,衣柜里有衣服、个人物品,房间的东西你都可以动,但没有江老的命令,你不能出来,懂吗?”
“嗯,我知道了。”
江溪池在这里生活了两年,江勃确实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他每晚去书房陪着说说话,研研墨,偶尔也会把他带出去,见见世面。
那是一个电影的杀青宴,江溪池照常陪他去参加,大厅里,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是周惊莳。
江溪池的心好像死掉了。
他绝对不能让周惊莳看到现在的自己!绝对不能让周惊莳找到自己!
江溪池偷偷溜走了,晚宴结束,他才回到宴会厅。
江勃抽着烟,在那里等他。
“小七,你知道这个电影的男主角是谁吗?”
江溪池没回答,耷拉着脑袋坐他身边。
而江勃看他的眼神像审讯。
“小七,他叫周惊莳,是现在炙手可热的明星。”江勃掸了掸烟灰,“这是他的第一部电影,才二十岁,真是个美好的年纪。”
江溪池两年来,第一次由衷地笑。
周惊莳过得好,那他就好。
江勃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眼神,又问了遍:“小七,你认识他吧?他是你爱的人,对吧?”
江溪池还是没回复,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小七,年轻的时候,爱一个人是很正常的,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人呢?对吧?”江勃笑得很和蔼,“你是个诚实的孩子,所以,告诉我吧,他是不是你爱的人?”
江溪池看着他,突然有些发怵,讪讪地点了点头。
“很好。”江勃摸了摸他的头,“诚实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这事好像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有人再提起过,江勃为了奖励他的诚实,还给他买了台手机。
自此之后,在网上看周惊莳的境况成了江溪池活下去的动力。
可这天,周惊莳《虚情假意》电影发布会殴打记者的词条上了热搜。
恶意如虫卵,源源不断地孵出蚷虫,啃食着周惊莳辛辛苦苦得来的一切成就。
他很焦急,也很无力,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周惊莳深陷风暴。
这时,江勃推门进来,他好像十分惋惜:“啊呀,这孩子,怎么就认死理呢?”那双枯槁的手再次搭上江溪池的肩:“小七,你知道他为什么打那个记者吗?”
江溪池难得惊慌,抓住了那只手:“为什么?”
“因为那个记者说,你退赛是因为你跟金主跑了,他们说,你的义父是你的金主,你说可不可笑?”
“因为太可笑了,所以这孩子受不了了,你们真的很爱对方呢,小七。”
江溪池脸色惨白,嘴唇直哆嗦,用力抓紧形如枯槁的手:“您有办法救他!对吗?您是董事长,您很有本事!您能救他!”
“是的,我能救他,你想救他吗?”江勃笑得眼睛眯成缝。
“我想!我要救他!”
“那好吧,你想救他的话,就来我房间吧。可能会有些疼,你可以忍吗?”
“我可以的!”江溪池语气格外激动。
那晚,江勃露出了藏了许久的爪牙。
他让他抱住自己的腿,一遍一遍贯穿他的灵魂,啃食他的血肉。
一旦开了闸口,**就像河里,永无止境。
江勃难堪的癖好很多,他在江溪池身上吸血,榨干他每一寸年轻的价值。
每次事后,江溪池趴在床上,全身像是被拆了一样疼。
他现在,还算是一个人吗?
应该不算了吧。
可是没关系,他是飞蛾,他要为周惊莳这团火,燃尽一生。
快点长大吧,大树。
江勃用周惊莳折磨了他一年,终于玩倦,退了货。
可地狱的背后还是地狱。
刘柏谦看到他回来,很生气,好像是江勃跟他说了什么,反正他更生气。
他把江溪池关起来了。
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江溪池被用手铐拷在床尾,房间黑漆漆的,一天只有中午会有短暂的光照进来。
江溪池的助听器被拿走了,他就这样衣不蔽体地坐在床边,每天的饭只有一碗稀的只有水的粥。
偶尔,几乎是每天晚上,刘柏谦会过来。
他不得不承认,刘柏谦的手段更加高明,花样也更多。
刘柏谦很有仪式感。
开场前,会把他打的半死不活,让他没有力气反抗,然后再粗鲁地弄他,弄的他满身黏液,事后,他会抽一支烟,然后把烟头按灭在他手臂上。
江溪池的灵魂有时会出体,奔向自由。
他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清,后来,他连疼痛也感受不到了。
有人到了,他就自觉地躺在床上,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卧室只有一台电视机,没有遥控器,刘柏谦心情好的时候,会放给江溪池看看,打发打发时间。但电视只能看一个台,江溪池盯着里面陌生的脸,世界是黑白的、麻木的。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那种熟悉的、风华正茂的脸。
“大家好,我是周惊莳。”少年褪去了曾经的稚嫩,脸颊上的婴儿肥不见了,面部棱角分明,眉眼也更加深邃了。
他穿着鲜艳的衣服,带着耳钉,很张扬。
“接下来我要演唱的歌曲是《警戒线》。”这句话说完,屏幕底下跳出曲目,演唱人员,乐队成员,唯独词曲底下是空的。
江溪池疯了一样扑向电视,他瞪大眼睛,看着电视机里的人,一遍又一遍隔着屏幕摩挲着那个熟悉的人。
周惊莳,我好想你,我好想好想你,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喜欢上那个天真的你,喜欢上那个讲义气的你,喜欢上那个努力的你。
周惊莳,我想你了。
周惊莳,我好想好想你。
江溪池喜欢过年,过年的时候每天都会见到周惊莳。
又到了台风天,风雨很大,还有惊雷。
刘柏谦弄完,神清气爽,开了窗。
江溪池看见,窗外有一棵大树,它枝繁叶茂,长得很好。
刘柏谦走了,雷劈在那棵树上,劈断了树枝,那根树枝,就这样悬空挂在枝头。
第二天刘柏谦来的时候,把窗关上了。
他越来越瘦,越来越瘦,瘦到手铐都拷不住他了。
他挣脱了手铐,打开窗户,被刺眼的阳光晃了一晃。
“快跳!跳下去就解脱了!跳下去就好了!”脑中有声音在引诱。
好可怕啊小树,我撑不下去了。对不起,我们下辈子再见吧。
他抬脚,视线却再次凝固在那根断枝上,它依旧空悬,没有下坠。
要是他死了,周惊莳该怎么办?周惊莳就跟这个断枝一样,永远空悬了。
于是,他的灵魂渐渐回体,每天安慰自己,风暴过去了就好了。
可是没人知道,风暴究竟什么时候会过去。
直到某天,有人破门而入。
“冉海刑侦支队大队长穆讼直……”
那群人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可疑人员。
穆讼直身边的人走过来,用钢丝解开了手铐。
他看着他,有些怜悯,最后叹了口气,把身上的大衣裹住他。
“刘柏谦被抓了,你自由了。”
原来是大好天光。
那些人都很好,他们把他送回了江成砚身边,还给他补办了户口。
江成砚老了很多,他见到江溪池,紧紧抱住他:“对不起小溪,是师父没保护好你。”
江溪池好像泪腺被打通,咸咸的液体在脸颊上飞速划过:“师……师父……我好想你……”
“没事了,没事了。”
回家后,江溪池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总是不自觉害怕。晚上,他不敢睡觉,生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
后来,江溪池划破疤痕,试图掩盖什么,看到鲜血流出的那一刻,他不觉得疼,只觉得舒服。
他好像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可能连周惊莳也治不好了。
他站在高处的时候会想跳下去,看到刀具的时候会想割开自己,看到绳子的时候想勒死自己……
他病入膏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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