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建岛很快运作起来,在柳一玄等人的帮助下,洛凛制定了新的政策。三千信徒在文建府定下居来。包括文建府在内的文建岛,由武昌真君洛凛掌管。并设定五位亲传弟子,作为洛凛出任务时代理文建岛的领导者。封号“五杰”。
洛凛坐在御空的长刀柄上,俯视着校场上三千余人。他道:“你们之中,习武的,站出来。”下面的人轻微骚动,很快分成两部分。“听好。”洛凛伸出手点了点,“练刀、练剑的,站这边;会射箭的、会使枪的,去那边。其余的,站中间。”
一阵面面相觑后,人流再次分成四队。
洛凛满意地点点头,道:“按资质。再分。”
半个时辰后,洛凛困的直打盹儿,被北宫邪叫醒:“真君,他们排好了。”
“咻”。“啪叽”。洛凛掉地上了。
众目睽睽之下,“神通广大”的武昌真君从地上蹦起来,溜溜达达地走。
北宫邪道:“真君,此事事关重要。万万不可懈怠了事。”
然后洛凛:“这个这个,呃。那个!还有…这个?”
北宫邪:“……”
姓焉的:“……”
洛凛拍拍手,“嗯,完美。”
“百里、墨防、子书渡。”洛凛打量着面前三位青年,扭头问北宫邪:“我眼光很差吗,我看挺帅的啊。”北宫邪擦汗:“没。真君所言极是。”
洛凛问道:“你们三人,学的什么?”
他心中粗略算了算:“府内三千余人。习刀剑弓枪为多,还有些练矛的。那便是单剑、单刀、单枪、单矛、双剑、双刀、双枪、双矛、再加个弓箭。”随后,他吩咐北宫邪道:“暂且去我殿中取些银两,在江南城采买点精铁。天王府的秘银白金,顺便带回来些。”
北宫邪忙着计算:“大概多少银钱?”
洛凛想了想,道:“五千两。”
北宫邪:“哪有这么多……”
洛凛:“?不够吗?我记得有很多啊……算了算了,不够去找柳一玄要。”
北宫邪:“哦哦。”
洛凛目送北宫邪离开,瞪了焉子熙、焉厉行二人一眼,道:“愣着干嘛,陪他一起,那么多东西,他能搬动啊!”然后,他转头看向呆愣着的徒弟们:“你们的住房在文建府东,三人一房。自己选房间,房内布置相同。每日寅时三刻晨起扎马步,卯时三刻结束。至辰时,是你们休息的时间。听见了吗?”
众人连连点头。
洛凛十分满意,转身就撞上柳一玄那张黑得像锅底一般的俊脸。柳一玄嘴角微微抽搐:“你叫北宫邪去我殿里取银钱?”
洛凛尴尬道:“嗯。”随后被拦腰扛起来:“回去。”离开前洛凛还不忘朝众人挥挥手:“记得练功啊——”
换来三千余人的窃窃私语。
墨防是个英俊硬朗的少年,见他们偷懒,朗声道:“师尊的话,若是不听,这文建岛也容不下你们!”
他身边清瘦的男生便是百里。“想留下的,去按着他的指示,回去住房。”伸手指指子书渡。
子书渡面相温柔,眉眼舒展。“墨防兄应该柔和些,才能制住他们呢。”
洛凛悻悻地被扔到风官殿的榻床上,道:“那个,要不……唔?”
被塞了一块樱桃酥。柳一玄坐在他身边,手中捧着饭盒,温柔道:“我让下神在风官殿后院种了樱桃树,你想吃随时来便是。”他挥挥手,下神送上来几筐樱桃。“先前是我不了解你,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爱你的。”
洛凛心中一动,透过窗,院子里的树是那么生机勃勃。夏末的果实是易烂的,也不知柳一玄使了什么法术才让这些樱桃保持新鲜。
薛子琛也说过他爱洛凛,但柳一玄的爱和薛子琛,会是相同的吗?
洛凛将樱桃核吐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柳一玄心莫名有些痒痒,凑上前去在他脸颊偷了个香。
再次回到文建岛是七日后。在墨防、百里、子书渡三人的管度下,三千学徒渐渐有了学样。洛凛答应他们,每个月来文建岛检验他们的成绩。不久后,洛凛、北宫邪、焉家兄弟、柳一玄联手为弟子们熔铸的兵刃运到文建岛,派发下去。只是学弓的,徒有好弓而无箭。
洛凛本想独自下界采买些羽毛什么的,经不住北宫邪劝说,只得应允他同去了。沈安召集了所有不属武官文官的常神,说是要商讨什么处子城水患。柳一玄没时间陪他,便吩咐北宫邪照管好洛凛。
处子城的雁翎是四境之内最好的,每当这时,途径处子城歇息的雁群便会在此落脚,歇息个十天半月的,才会继续迁徙之旅。先前洛凛常常与薛子琛一起前往处子城捉雁拔毛,制出来的羽箭,洛凛却从未射出一支。
洛凛盯着湖水上浮着的野雁,默默地把袖子往上一撸。“盯着点。”冲北宫邪招招手,“瞅准了再逮。”
北宫邪无奈地应声,跟着洛凛一起下水。“真君,快些吧,湖水是冷的。这季节很易风寒……”
整整一个下午过去,洛凛欢快地拎着两只雁上岸,头顶坐着一只,肩上站了两只。可怜的下神哆哆嗦嗦地从湖里淌出来,颤声道:“真君……够了吗……”
……
洛凛无聊地躺在客栈的小榻上,撸着一只野雁的柔顺的毛。“啊楸。”
“啊楸。”洛凛吸了吸鼻子,鼻尖红红的。“啊——楸。”
北宫邪本是急着去给不省心的武昌真君寻些药来,却被洛凛连累得,接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真君啊……”
洛凛花了一夜,非常平均地给每只大雁薅了几根毛。远处看,野雁们没什么大问题,近处细看,又是让人发笑地缺上几根翎毛。北宫邪取了根细细打量,果真是比其他的雁翎要轻上不少,手感也柔顺些许。他坐下,唤小二煮些梨汤送进来,顺手给洛凛斟了碧螺春。
洛凛会铸剑不假,却制不了箭。收集的雁翎便送去处子城最好的制箭家,付了几十些许银子。北宫邪带着洛凛在人间待了几日,便被上君传令唤回上京了。
“先前的南苍山上祈,是否查明?”
近些日子洛凛忙这忙那,忘了南苍山的事,自从他与薛子琛再见后,这上祈渐渐搁置,起因经过结尾几乎完全不记得。洛凛道:“我会查明真相。”
沈安最近似有心事,面上不显神色,只是道:“三天时间,解决那些无名鬼怪。”
陵秋翻了翻文卷,道:“你在密牢里那些时日,玉柳把你们对南苍山的推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南苍山本属九芒国,此山是座乱葬岗,葬的皆是九芒国先领袖的男妃。九芒国太子玖芒,起兵推翻先领袖统治,并于爱人死去当夜新晋武昌,同时三千男妃在南苍山被处死。而在你们的推算中,三千人死去的同一时刻,在他们的认知里,武昌真君就是玖芒。因此,你们在南苍山发现的村庄里的人,被认为是这三千人的亡魂。他们生活在一个时空里,在此时空中,这些村民的意识,便只存在于他们死去、玖芒新晋的那一刻。男子不能生育,所以,村子里没有新生儿,只有那三千男人。”
陵秋忍不住捏了捏洛凛白嫩嫩的脸,洛凛也不生气,放着任他捏。陵秋是个文官,平时在上神们眼里倒是幽默风趣些,总比过在沈安旁边苦着脸记文案好得多。沈安对文官常是不耐烦的,不论是不是陵秋,私下里都是冷着脸的。文官的工作比武官好不到哪里去,武官大部分经战沙场,几乎没有什么“完体将军”。洛凛任武昌真君,统管武官,普通的战事轮不到他身上。近几年太平盛世,武官清闲的很,派发给武官们的任务,就变成了王家的鸡被李家的狗吃了、张家的女儿让赵家的儿子欺负了这种小事。南苍山的上祈本是派遣几个能力有缺的武官下去处理,那几个常神不知被怎么了,回来的时候一副丢了魂儿的样。不得已又打发三位老武官,结果又是无功而返。沈安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手上的事却还未完成,才唤洛凛、柳一玄二人下界查案。话说回来,文官整日忙碌在文卷藏书之中,十二个时辰有十个时辰记录文案处理上祈,一个时辰上报上君,半个时辰派发新晋下神,剩下的时间,文官们才能休息。文官们在这样的工作状态下,很少有像陵秋一样相对乐观的了。
陵秋捏了一会儿,不捏了。“算啦算啦,不能捏了。再捏下去,你家那位又要发脾气。”
陵秋又道:“对了。你应是还要查这上祈吧?”
洛凛点点头,道:“是。”
陵秋应道:“需要我派几个上神同行吗?玉柳在天王府那边有上祈脱不开身。”洛凛随口问道:“他那边是什么案子?”
陵秋道:“我看看。天王府那里的上祈,道士行凶。”
洛凛疑惑道:“道士行凶?”
陵秋也有些不理解:“按道理,道士没有明理说不许杀生。但这道士杀的不是一人,看上祈数量,至少多于二十人。”
洛凛粗略记了下来,便聊回了之前的主题:“你有推荐吗?”
陵秋斟酌开口道:“你和尊者的交情看来,你若是指名道姓要谁去,他肯定不敢拒绝。虽然,他们大概都不想随你去。慕容降鬼应该和你关系不错,你要是想和他去,他应会应下的。”
洛凛摇摇头,道:“上次我梦魇,险些害了他。我若再发起狠来,他不是武官,怎么抵挡得住?”
陵秋抽出一卷卷轴:“所以,你是选个武官?”
洛凛道:“也好。”
陵秋找到武官记录:“你看看。”
“武官大多都是无功而返的,南苍山的上祈看来不是纯粹的武力便能解决。试试常神?风雨水火农五常神,除了玉柳,那四位都空着。水官大概会陪你。”
陵秋晓得,那日洛凛在断武台发狂要杀农官,却误伤了挡在秦浚身前的火官。雨官一向看不惯洛凛,柳一玄又出任务脱不开身。唐秋法力刚强,待人温和,对洛凛也是多加照顾。陵秋便没提其他三官与洛凛的恩怨。
水官殿。
洛凛局促地站在殿门外,守卫下神将他拦下:“武昌真君。”
洛凛更加不安,道:“我找水官大人有事。”
下神道:“水官大人与雨官大人在殿中议事,不便面客。”话音才落,殿门轻轻打开一条缝。
这时洛凛初次近距离观察唐秋。水官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眉宇生的清秀,不失男子的气概。身着一青色丝绸长袍,衣摆银丝嵌绣水德春树落桃花。发带银灰绘祥云,头冠镂空纯金镶蓝钻,黑发挽起垂直至腰,发尾系条旧发带,发间垂下两颗铜质铃铛,清风吹过叮叮作响。
洛凛乖乖地叫了一声“水官大人”,换来唐秋的抚摸。“怎么啦。”
洛凛别扭地道:“南苍山的上祈,我需要上神同行。你……愿意吗……”
唐秋眯了眯眼睛。一声闷响,殿门关闭,留下洛凛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是被拒绝了吗?洛凛失落地转过身,抬脚走了几步,身后传来唐秋晴朗的声音:“太好了,终于可以出去走走……等等我,你说的那叫什么山?”
来到南苍山已经有些时日,北宫邪本是要陪洛凛同去,不知文建岛那边出了什么事,急匆匆过去了。洛凛换下了武昌真君轻薄的战铠披风,穿着淡灰色粗布改的短衣,衣摆只到膝下。下身只穿一条短裤,露出一截白皙、没有一点伤疤的小腿。
洛凛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晃荡着双腿,带起水花涟漪。“找了这些日子,你说的村庄怎么还不见影子?”唐秋笑着摸了摸洛凛发顶,弄乱了深蓝色长发束起的高马尾,蹦出一撮呆毛。
洛凛道:“这才是南苍山脚,那村子远着呢。”
唐秋索性跟着他坐下,抬手控水,水流清澈,环绕在洛凛周身,化作一叶水舟,托着少年轻盈的身体飘起,载他在半空游荡一圈。唐秋看着笑得肆意的洛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么好的弟媳妇,必须打包带回去。
玩了好一会儿,二人才收拾收拾出发上山。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堪堪眺见山上一星灯火。唐秋喜道:“是那村庄?”洛凛眯眼:“近处看看去。”
步至村口,洛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连忙迈步进村,只闻村中一片红光,尽是人潮汹涌、锣鼓喧天!
洛凛拨开几个村民,场地中央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眉眼硬朗,散发出勃勃英气。如此青年,却让洛凛感到背后凉意——
那是东方晓闻。
他身前还是那具尸体,对面还是那个叫黎?的黑袍人。
“疯子,杀了徐浩楠,对你有什么好处?!”
东方晓闻绝望的吼声在洛凛耳畔炸开,他疯狂回忆着东方晓闻接下来的行动。“不可以!”洛凛心中只剩这个想法。他挥手收了□□,飞跃上前,一记手刃砍在东方晓闻后颈上,唐秋闪身上前来接住昏迷的青年。
洛凛走到黎?面前,试探道:“你认识我吗?”
黎?笑道:“虽不知道长是为何人,但多谢道长救了贫道性命。不然,可能真是要折在他手里了。”
洛凛心道:“这黎?竟是不认得我。莫非前次慕容瑾助我二人回溯时,那是另外时空?或是说,这村庄,本便不是这三界之内的东西!”
洛凛道:“贫道来自武昌殿,名洛凛,字临彧。这位道友,与我同行。”唐秋点头示意,道:“武昌殿,唐秋。”
黎?微笑道:“二位竟是武昌殿来访的道长,快进屋坐。”
……
洛凛为唐秋斟了茉莉花茶。黎?道:“要说这武昌真君,可是我九芒国新任领袖。先任皇帝风道不正,玖芒太子起兵反抗,新晋武昌真君,庇佑我九芒国永世安宁……”
果真又是玖芒!
洛凛与柳一玄先前便分析过,那前任领袖的三千男妃被处刑,却并未死去,而是化作怨魂,游荡在南苍山。他们的意识只停留在玖芒新晋、他们被行刑的那段时间!
但是,黎?到底是不是三千妃子中的一人?
洛凛笑道:“自然。武昌真君英明神武,庇佑天下万民。”
黎?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洛凛,道:“这位道长。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恐有霉运哪。”继而伸出手,“贫道为道长把把脉?”
洛凛故作镇定地伸出手去,心脏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直到感受到手上那阵活人的温热,才暗自松了口气。
黎?装作惊讶,道:“欸,这位道长。贫道看你,怕是沾染了冤鬼之气呀。”
唐秋看二人演戏,掩着面忍俊不禁。洛凛配合道:“那依你看,如何驱散?”
黎?笑道:“只需一碗芝麻糊元宵,贫道自会为你出谋划策,解决这鬼气——”
……
次日。寅时三刻。
洛凛忙了一夜,为黎?包了些黑芝麻的汤圆。唐秋喜甜食,洛凛便将芝麻糊与花生碎混了,做了十几个小石子儿那般大的小元宵。
洛凛将两碗汤圆端上屋中的小木桌,温声道:“都快日上三竿啦。”
黎?看唐秋二人都是男子,便没见外,与唐秋睡在一张小榻上。闻言瞬间清醒,来了精神。洛凛轻轻把唐秋拉起来:“给你们做了汤圆,趁热吃些。”
看着黎?狼吞虎咽的样子,洛凛无奈地笑笑,给他们泡了解腻的乌龙茶。随后倦倦地打了个哈欠,像只小猫似的缩在榻角,被唐秋抱到榻中央,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
……
“他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一夜未眠的缘故?”黎?奇怪道。
唐秋脸色变了变,藏在桌下的手悄悄捏了个诀,微笑道:“只是劳累。待他歇息些时候便好。”
榻上的人背对着他们。洛凛半梦半醒,无数次惺忪着睁眼到一半,又再次昏睡过去。可能他自己都未曾注意,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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