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帆没想到他还有基础，心里暗暗记下，准备给他训练计划做出调整。
她学着陈轻舟的动作，并排和他在垫子上躺下，歪头盯着他侧脸，“你怎么偷偷在这加练，难道……”
“你想输给我？”
林千帆声音清脆，像只雀跃的小鸟。
两人的赌约是“一个月后陈轻舟还要不要换老师。”虽说输赢直接取决于陈轻舟的心意，但和林千帆的教学成果有关。
林千帆本以为陈轻舟会在日常训练中百般不配合，没想到他私下还额外练习。
“想输也没机会了，”陈轻舟抬手用胳膊捂住眼睛，“林馆主不是让我滚嘛。”
刚刚训练过，他小臂上虬结着淡青色的脉络衬着玉白色的脸部皮肤，像是上等的瓷器，骨相天成。
林千帆莫名觉得这胳膊摸上去应该很凉快。
为了防止自己动作跑在脑袋前面，她扭开头不去看他，“你放心，我爸那是在气头上，你就安心在这待着吧，赌约没到期，你那也别想去。”
“对了，”林千帆陡然从地上翻做起来，“你和我小叔什么关系？”
“林镐？”
陈轻舟想起他在林钦口中听到的这个名字。
屋内灯光亮着，吸引了不少蚊虫飞蛾进来，林千帆仰着头挥开一只一直在她周围打转的飞蛾。
他来青帆培训都是经纪人一手安排的，他听江朝提过一嘴林镐这个人，但没怎么在意，只知道应该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陈轻舟注意到林千帆期待的眼神，翻身坐起，只好如实说明，“我甚至今天上午才知道他是你叔叔，”他停顿了下才说，“对他不熟悉。”
林千帆耷拉下头。
听师兄说完当年的事后，她知道这件事一直是她爸爸心结，想出一份力在去上大学前帮他解开，本来想到陈轻舟和她叔叔认识，这事应该好办，但现在看来还是问题重重。
“不过，我经纪人应该认识，我可以帮你问问。”陈轻舟看她那毫无掩饰得蔫巴模样，忍不住开口说点什么让她开心点。
“真的！”
林千帆像雪后的青竹暂时被压弯了腰，阳光出来后又焕发生机。
天已经全黑了，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林千帆一直很兴奋，反身，倒退着走路。
陈轻舟昨晚没睡好，看着对面神采奕奕的姑娘，揉了揉后脖子，问，“你昨晚给我喝得鱼汤里是不是还放别的东西了？”
“你嘴还挺灵。”林千帆随手拽了一根路边的狗尾巴草，颇为骄傲地说，“就一些活血化淤的药材啊。”
“你不是在训练场摔倒了，我担心你受伤。”
林千帆不在意地晃悠着受伤的野草，“就放了些海龙、郁金这些活血化瘀的药材。”
“…….”
——
在林千帆的死缠烂打下，林钦最终还是没让陈轻舟收拾包袱滚蛋。
林钦最疼自己这个女儿，特别是林千帆母亲去世后，更是百依百顺，他那天在气头上，事后冷静下来再想，确实不应该把他和林镐的家事牵连到一个外人身上，就答应了林千帆的要求。
陈轻舟的体能训练也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了，每天练得肌肉酸痛，还不能放开了吃，只能吃些寡淡的牛肉、鱼虾、蛋白。
“陈轻舟，你有电话。”
林千帆蹲在呼呼作响的电风扇前，对着墙角边一动不动的人喊。
“谁啊？”
陈轻舟挣扎着发出声音，嗓音暗哑，脖子上的汗水顺着喉结流过下颌线，沿着脸颊进入眼睛中，额头的汗水大颗大颗顺着发际线流进茂密的黑发丛中。
他闭上眼睛缓解汗水流进眼睛里的酸胀感，再睁眼，眼前陡然出现一块写着江朝两字的倒置的手机屏幕。
陈轻舟再次哑着嗓子说：“帮我按一下接听键。”
“嘟～”一声后，手机接通，林千帆十分贴心的把手机举到陈轻舟耳朵边。
“喂。”
陈轻舟尽量大声地，用自己正常的音色说话，饶是这样，电话那头还是迟疑了一会，“喂，轻舟？”
“嗯，是我。”
陈轻舟甩头，想避免汗水再次流进眼睛。
林千帆蹲在他前面，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掏出兜里的纸巾替他擦了擦脖子、额头上的汗。
陈轻舟感受着喉结上来回摩擦的轻柔压力，即痒又麻，他想偏头躲过，但看了眼林千帆无辜的眼神，喉结滚动，硬生生忍下了。
“你声音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语调平稳，虽然对奇怪陈轻舟声音改变，但讲话依旧不疾不徐。
“别管那么多，你什么事？”陈轻舟这会说话更加艰难。
见陈轻舟着急，对面男人也直入主题，“出事了，需要你回北城一趟，我给你订了明天的机票，你把那边的事安排好就赶紧回来。”
三言两语交代完事情，对面男人问：“你有什么要问的？”
陈轻舟一只脚稍用力蹬墙率先落地，接着另一条腿也跟着放下，他收起双手，拍了拍手上的灰，直起身子，接过林千帆手中的手机，朝旁边能吹到风的地方走去，“出什么事呢，你都搞不定，还要我回北城。”
“你先回来吧，我和天天、乐阳都说过了。”
再次“嘟”一声，对面挂断了电话。
风扇页呼啦呼啦转圈，吹出来的风也冒着热气，但也聊胜于无，陈轻舟掀起后背的T恤对着风扇吹，打量着这个重新启用的小训练场。
闪烁的灯泡修好了，堆在角落的杂物也搬空了，原先废弃的训练场又重见天日，变成陈轻舟专属训练场地，虽然小了些，但他一个人也够用，虽然老旧了些，但设施还算齐全。
陈轻舟看着低头沉思，沿着训练场墙壁边缘绕圈子的林千帆，他想这丫头还挺有眼光的，让何于飞重新修整了这个场地，这样他至少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训练。
他将手机放下，刚练过倒立，小臂和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十指屈伸，旋转活动手腕后，拎起旁边的水杯灌了几口。
林千帆正好走到他面前，等他喝完水，问：“你要回北城？”
陈轻舟点点头，放下水杯。
林千帆眼珠子转了一圈，好像十分为难，“那我们训练怎么办，这可正是要紧的时候！”
她语气夸张，仿佛现在陈轻舟练得是什么绝世神功，暂停练习就会走火入魔。
陈轻舟无语地看她一眼，他练的这些有什么好要紧的，在哪里不能练。
“这样，你带我一起去北城吧！”
林千帆正好走到陈轻舟面前，她停下脚步，仿佛经过深思熟虑般，下定决心说。
“你去干嘛？”陈轻舟只当她是在开玩笑。
今天晚上徐莫请吃饭，半小时前林千帆就通知他提前结束训练，他拿起手机，拎起水杯就准备离开。
林千帆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我可是说认真的，”她收起嬉皮笑脸，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还双手抱胸，故作严肃老成，“我去找我师叔？”
“就刚给你打电话那人，不是和你说了师叔就在北京嘛，现在在剧组工作。”
答应林千帆向江朝打听林镐的消息后，陈轻舟隔天就给江朝发了消息，江朝也回得很干脆，原来他和林镐达成了协议，“只要林镐向青帆推荐陈轻舟，江朝承诺以后只要有他手下的艺人主演的电视剧，动作指导都是林镐的。”
陈轻舟把无关信息省略，捡要紧的和林千帆说了。
他把眼神从手机屏幕上移开，非常认真地盯着林千帆。
林千帆被他这样看着还愣了两秒，她以为陈轻舟真的在考虑她的提议，满脸期待等着他的答案。
结果陈轻舟瞬间变脸，眼皮一翻又看起手机，“你认真的，我也不会带你去，北城可不是禾川，”他再次盯着林千帆，“我这次回去有事，没时间陪你去找他的。”
陈轻舟绕过林千帆，边往外走边说：“快回去吧，晚上还要去吃饭。”
林千帆没再跟过去，她待在原地冷笑一声，“我还治不了你呢？”
——
陈轻舟回到宿舍，看天天和乐阳已经在收拾行李，他俩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非常沉重地说：“舟哥，出什么事呢？”
“不知道。”陈轻舟在门边的桌子上放下水杯，径直往宿舍里面走，从衣柜里随便捡了两件干净衣服又向外走，站在门边交代，“不要带太多东西，应该很快就回来。”
他拎着两件衣服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再出来时想着江朝说的“出事呢”，便没有注意到门边站着的两人。
林千帆和何于飞一左一右守在门边。
“轻舟，听说你要回北城一趟？”
何于飞见陈轻舟出来，立刻拦住他。
“对，”陈轻舟有些意外地看着何于飞，转过头看见另一边站着的林千帆，瞬间明白她这是找师兄当说客来了，他点点头，说，“本来想趁晚上吃饭告诉你们的，没想到师兄你提前知道了。”
何于飞搂住陈轻舟肩膀，带着他往院子里石桌那边走，语重心长地说，“千帆小叔的事你也会知道……”
陈轻舟边点头应付何于飞，边觑着身后的林千帆，见她正挑衅的看着自己。
他无奈笑了一声，转过头专心听何于飞说话，两人在石桌边坐下。
何于飞一番苦口婆心，说得嗓子都干了，“我走不开，而且我去，师傅会怀疑……所以啊，轻舟，你就顺便带千帆去吧！”
林千帆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瓶可乐，适时地递上去，十分狗腿地附和：“师兄说得有道理。”
何于飞面面俱到，什么顾虑都给他解决了，陈轻舟找不出其他理由拒绝，只好搬出林馆主，他低头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倒是可以，只怕……”
他故意看了林千帆一眼，阴阳怪气地喊她，“小林老师，毕竟是女孩子，我怕林叔不放心。”
“这不用担心，”何于飞站起身，仿佛陈轻舟说这话已经是答应了，“师傅从小就把千帆当男孩养，晚上吃饭，我当你面和师傅说。”
“就这么说定了。”他拍着陈轻舟肩膀，也不等人回答，就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宿舍。
“怎么样！”林千帆在原本何于飞坐的凳子上坐下来，仰着头得意地说。
陈轻舟拿毛巾揉了揉刚洗过的头发，故意不给她眼神，也不接她话，直接起身朝宿舍走。
“诶，你干嘛去，”林千帆在他身后着急地喊，“所以到底带不带我去啊？”
“吹头发，”陈轻舟拿下擦头发的毛巾，“明天下午三点，过时不侯。”
深夜陈轻舟无聊打开百度，“海龙，壮阳补肾。”
“……这姑娘什么时候能靠谱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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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去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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