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千帆来敲门,难得,是陈轻舟开门。
他眼下泛着青黑色,单手撑着门框,一副劳累过度的模样。
“我让你迟两个小时起,你就放飞自我啦?”林千帆不满的吼他。
这人怎么一点不自觉!
陈轻舟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没精神和她辩论,带上门,就往外走。
林千帆制定的第一阶段训练计划已经结束,今天就要开始第二阶段增肌训练,因此没有早餐。
陈轻舟空腹练了两小时,才吃到第一口碳水,林千帆把鸡蛋和馒头递给他,两人一起向林家小院走。
今天林钦旅游回来,陈轻舟作为武馆的特训生,理应上门拜访。
沿着栀子花道走到尽头,就是小院的前厅,门头上还挂着写着“青帆武馆”几个字的匾额。
两人逐渐走近,远远就看见大厅门外有个人坐跪在地上。
台风离开,刚降低的温度又迫不及待随着炎炎烈日回升,吹来的夏风都似火焰烫在人身上,此时滚在室外,先不说膝盖受不受得了,光是高温就够受的。
那背影,林千帆看一眼就认出是师兄何于飞。
她比陈轻舟快一步跑过去,拉着何于飞胳膊就要把他拽起来。
突然大厅里传来吼声,“让那个姓陈的滚蛋,我们青帆不需要他推荐的学生。”
陈轻舟这时正好赶到门口,随着声音一起出来的,还有一本硬币厚的硬壳书,准确无误地从他眼角擦过,甩出去两米远。
林千帆吓了一跳,连何于飞都从地上站了起来,两人都担心弄伤陈轻舟。
毕竟对于演员来说,脸还是很重要的。
林千帆退后几步,走到陈轻舟身边,踮了踮脚尖,看他眼角只擦红了一点,放下心。
“不该你管的你不要管,起来吧。”
林钦从屋里走出来。
他步伐稳重有力,见到台阶下的陈轻舟罕见地愣了一下,双手背在身后,眼神虚望着门前空地。
何于飞见到林钦出来,连忙又跪了下去。
他拜林钦为师还是三十年前,那时候讲究“拜入师门”这一概念,是真正磕头奉茶行李拜的师,所以感情也格外深厚,不像现在武馆对外招生,你想来训练几个月就几个月,所谓老师也只不过是教过你的人,师徒名份离开武馆也就散了。
而且何于飞父母去世的早,他和林钦一家生活了十几年,是真的即把他当亲人又当一辈子的师傅来敬重的。
林钦气消了,但依旧严厉,刚刚生过气的圆脸上还泛着红,紧抿着嘴,看何于飞还跪着,对林千帆说:“把你师兄扶起来。”
何于飞不动,却转头看向陈轻舟,“你先走…….”
“你爱跪就跪着吧。”
林钦打断他说话,也跟着看向陈轻舟。“你就是林镐推荐的学员吧,费用我们会退给你,你走吧。”
何于飞蹭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师傅,你不能因为轻舟是师叔推荐来的,就不守武馆信用吧。”
林钦听到这话,脚步一顿,回过头,眼神在陈轻舟身上打转,最后一言不发,又转身回屋。
林千帆一头雾水。
她听两人话间,三句不离她那离家十多年不回的小叔叔林镐,知道这事肯定与他有关,但又理不清头绪。
林镐离家那年,林千帆8岁,属于知道父亲和叔叔之间有矛盾,但不知道有什么矛盾的年纪,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大,这个叔叔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她脚步一动,想追进屋里问清楚,何于飞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把林千帆拉走,和还站在原地遭受无望之灾的陈轻舟说:“轻舟,你先去吃饭吧。”
这段时间正值高温,武馆训练时间做了调整,下午从四点开始训练到晚上六点半结束,中午空出来相当长一段时间。
学生不用训练,老师自然也没有事做,林千帆被何于飞按在板凳上,听他絮叨了一下午,直到快到训练时间才放她离开。
何于飞和她讲了当年父亲和叔叔吵架的来龙去脉,也告诉了她安排她教陈轻舟的良苦用心,总之就是,何于飞希望靠林千帆和陈轻舟化解林钦和林镐之间的心结,让两人重归于好。
林千帆中午没吃饭,先溜达去了食堂,缠着阿姨给她下了碗面,填饱肚子后又转去男生宿舍,可陈轻舟不在,她也没等他,就直接离开了。
林千帆现在脑子才开始转动,她想起刚刚问何于飞的三个问题“师叔现在在做什么?师叔为什么推荐陈轻舟?师叔和陈轻舟的关系?”结果何于飞一问三不知。
她决定先好好捋清楚再说。
直到下午六点半,太阳落山,霞光映了满天,林千帆才离开卧室,又去了男生宿舍,可陈轻舟还是不在。
她问天天和乐阳,可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对着电脑,头都摇得像拨浪鼓,表情为难,“舟哥,不让说。”
林千帆不知道这人又作什么幺蛾子,赶紧去找,路上正好遇见训练结束回来的徐莫 ,才知道陈轻舟在后山边那个废弃的小室内训练场。
这个训练场还是几年前青帆武馆没有扩建时用的,设施都很老旧,而且地方很小,后来新训练场盖好,大家都去了新训练场,这里就自动成了丢弃杂物的仓库。
林千帆赶过去时,训练场的灯已经点亮了,但因为时间长久,线路老化,电压不稳定,灯泡总是闪烁,一会暗一会亮。
她轻轻推开卡顿生锈的铁门,不知是触动了什么,灯泡快速闪烁两下,然后陷入了长久的黑暗。
仓库里空气不流动,泛着木头腐朽的气味,林千帆听见仓库深处有一声比一声沉重的喘息声。
她侧身进入仓库,朝里走去,试探地喊,“陈轻舟?”
——
外面的天色还没黑透,是一层雾蒙蒙的蓝黑色,仓库封死的木格棱窗下传来一声声尖细的猫叫声,仿佛婴儿的啼哭。
林千帆很少来这边,对仓库里环境不熟悉,摸索一阵在身上没找到手机,想起自己出来的着急,忘在了卧室里,懊恼地跺脚。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明明知道是猫叫,但听着凄厉的哭声,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哆嗦着又喊了一声,“陈轻舟?你要是在赶紧吱一声。”
没人回答,可四周,好像各个方位都响起了鞋底磨砂地面的沙沙声音。
林千帆有一种被很多人包围的感觉,而且周围每个人都在向她逼近,她咬咬牙,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想要不知不觉地离开。
这渗人的环境她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啊啊啊啊啊!”
突然四周的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林千帆尖叫一声,再也没法思考,凭着多年训练的本能,直接胡乱找到一个着力点抓住,被抓住的那只胳膊翻转一圈反手抓住那只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个过肩摔,背后人直接落地。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接着便是陈轻舟略微暗哑的音色,“放手。”
接触不良的灯泡闪烁两下,又再次亮起来。
林千帆单腿跪着,和平躺在包护垫上的陈轻舟四目相对。
他身上热气蒸腾,下巴鼻尖都挂着汗珠,头发被他全都撸了上去,穿着的白背心几乎湿透,宽松的黑色休闲裤上难得沾得灰扑扑的 。
林千帆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她直接在地上瘫坐下,叹息:“吓死我了!”
陈轻舟一脸生无可恋的盯着林千帆,发现她对自己做了什么毫无所觉,还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他眼睛向下瞥了瞥。
林千帆先是呆了一瞬,接着跟着他视线看过去。
……
她发现自己的右手插在陈轻舟的裤腰里,抓着他裤子腰头。
陈轻舟练完击打动作后嫌热,把背心的下摆撩了一截上去,他随便往地上一坐,准备休息一会再离开,谁知还没坐下几分钟,就看见林千帆鬼鬼祟祟地伸头进来。
好巧不巧,这灯泡没眼色的坏了。
陈轻舟在里面这边正好有个大窗子,外面投进来的暗淡光线,足够看清屋内大致的轮廓以及正常走路,他难得见到林千帆战战兢兢害怕的模样,觉得有趣,故意没出声。
直到林千帆又喊了他一声,他听她那哆嗦的声音是真害怕了,才从地上爬起来,向她走过去。
林千帆就看了那么一眼,陈轻舟的休闲裤裤腰是松紧的,带点弹力,被她攥在手里,腰头的布料被往外扯,里面一圈内裤的腰头都漏了出来。
她立刻心虚地松手,眼神乱转,在这个又小又破的训练室兜圈子,仿佛这里不是训练室,而是大观园,什么都要认真欣赏欣赏。
陈轻舟躺着也就没起来,把背心撩下来,问:“你乱喊乱叫什么呢?”
这时灯泡配合地闪烁了一下,林千帆在那黑暗的几秒钟,又听见猫叫,指着窗外,惊悚地说:“你听。”
窗外的野猫还在又凄又惨地叫唤,好像还不止一只。
灯再次亮起,陈轻舟发现林千帆不知什么时候又挪着靠近他,就抱膝坐在她手边。
他不解地看了一眼窗外,又看她,“不就是猫叫吗?”
林千帆龇牙咧嘴,表情一言难尽,“你不觉得很像小孩哭吗,我都被吓死了。”
她脑补了一出,弃婴死后变成冤魂来勾命的故事。
“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陈轻舟在破破烂烂的木头凳子上坐下,提起放在旁边的水喝了一口,“你没学过生物吗?”
林千帆纳闷:“这和生物有什么关系?”
“猫在发情…….”
陈轻舟说到一半又闭上了嘴,他想总不能自己和她说猫发情了在吸引异□□配吧,转移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千帆在看陈轻舟放在旁边废弃桌子上的长剑,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心不在焉转过头来问:“嗯,伐秦,你说什么伐秦!?”
“咳,咳~”
陈轻舟一口水呛进了喉咙,没想到她这么直白的问出来。
他好不容易平复下咳嗽,看林千帆站对面看他那白痴眼神,立刻明白她没听懂这两个字什么意思,自言自语,“这高考生物能及格吗!?”
林千帆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她摇摇头,“我走的体育单招,不用考生物。”
“行,”陈轻舟被她堵的得无话可说,“你厉害。”他又仰头喝了一口水。
“不是,你刚说得什么意思啊?”
直觉告诉她这句“厉害”是反话,林千帆追问,但陈轻舟一直咕嘟咕嘟喝水,不理她。
她不甘心被搪塞,嘴里反复念叨,“伐秦,发秦,伐情,发……情”,这才回过味,明白原来陈轻舟说的是“发情”。
她脸一红,只想要赶紧转移注意力,随口问,“你会剑?”
陈轻舟单手撑地坐起,“以前演古装戏需要,练过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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