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东飞,《何人见月》中饰演成委员长,戏外,马克思学院学生会会长。
沈轻舟聪明,知道自己的水平,尚未达到可以洗脑马院会长的程度,所以平日里的那套说辞从不对成东飞使用,通常成东飞出现,就是排个练。
这就是为什么成东飞的角色是个委员长了,沈轻舟一直在致力于戏里戏外一个样,戏外,成东飞是个一表人才的人,戏里,也必须给他安排一个忠肝义胆,一身正气的形象。
章予舞台之死那天,警视厅审成东飞的时候,他正襟危坐,努力地回想着所有的细节,一举一动都相当配合,但他的口供在警方获取的那段录像中都直观可见,换句话说,他的口供,用处不大。
舞台上的庄良翘着二郎腿,本来笔挺的军统服装上,多了一丝褶皱,他随意地点起一根烟,朝旁边端茶递水的吴兵双招了招手,下巴指了指那边一个正耍刀弄枪的人,道:“吴老板,台上这个,什么来头?”
吴兵双连忙给庄良添了一杯茶:“特务长,这个是我们这的武打演员,姓章,文章的章。”
庄良嘴里嗫嚅了一下这个姓,了解似的点了点头,继而,对着座位那头的成东飞,推了一杯茶:“委员长,怎么样,这戏演得不错吧?”
成东飞不动声色地接过茶,小抿了一口:“是不错。”
庄良“哧”的一笑,也说不清楚是嘲笑还是什么,眼睛回到台上那人的身上:“既然不错,那赶明儿让他来我们军统局演一段。”
吴兵双倒茶的手一抖,几滴茶水泼在了杯旁,他沉着气用袖子将茶水擦去,将庄良的茶杯添满,待放下茶壶,才小声道:“特务长,这本子小章才第二次演,还不太熟练……要不等他……”
烟雾朦胧缭绕着庄良,他威胁的眼神瞥过吴兵双,阴沉的氛围使得吴兵双几乎立刻闭上了嘴。
“我草。”底下有观众感慨,“演技都够好的啊。”
这是对台上演员的绝对赞叹。
章予的这段刀枪,杀意并不明显,交错之中有种以柔克刚的味道,本来庄良刚刚对吴兵双的那番话,只是对章予的一番调侃,然而他看着看着,却侧着头,一副真的被吸引的饶有兴致流露了出来。
这场戏的内容是什么,没具体演,重头还是章予的那个类似“武加舞”的表演,一段几十秒的连耍带转,后台甚至还配上了一段琵琶的bgm,不光是庄良,观众也忍不住感慨,台上这位行啊。
当时坐台下的江天晚看了这段表演,还以为章予学过武术,现在看来,他又会唱戏,又会武打,接触的应该是刀马旦。
章予表演结束,想往台下走,吴兵双叫住了他。
章予一个做员工的,总不能违抗老板的指令,虽然他面上还是带着些许不情愿。
吴兵双实际上也不想这么多事,但明显,庄良对章予感兴趣,他再不乐意,面子还是得给。
他对着章予,介绍着两位大佬:“小章,这位是军统特务长,这位是华夏委员长。”
成东飞率先伸出了手。
章予两手握上了成东飞的手,微微鞠了一躬:“委员长。”
轮到庄良了,他走到庄良面前,浅浅地低着头,庄良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品味橱窗里一个让他极有兴趣的娃娃。
章予与他对视了一眼,眼睑再次下垂了下去,低声叫了一句:“特务长。”
“这眼神啊……啧啧……”
有女生不由自主地发出八卦的语气,旁边的男朋友听不下去了:“人俩正儿八经演戏呢,你能不能别老‘腐眼看人基’……”
庄良在吴兵双面前一副架子,吴兵双却不得不奉承,然而章予有些忽视他,他倒也没生气,他对章予点了点头,转而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哪里人?”
吴兵双想替他回:“特务长,他苏……”
庄良又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给过去,吓得吴兵双立刻闭嘴。
索性章予还没个性到坑老板的程度,特务长问什么,他也就答什么:“姑苏人。”
庄良嘶了一声:“姑苏……倒是离这很近,会唱昆曲吗?”
曾经,钱潮就这段对话,问过江天晚,章予也是苏州人?
“神奇学弟”陈峰查到,章予在教务系统中的登记的户籍所在地为“杭州”,并且他的学籍记录,他从小学至大学的学校地理位置都在浙江省,跟苏州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是苏州人。”钱潮略微有些疑惑,“那编这段是为了什么?”
江天晚也思考过这个问题,能得到的结论只有:“可能张君彦是苏州人。”
不说自己的家乡,说女朋友的家乡?钱潮思考了一下章与张两人的关系:“变相秀恩爱?”
“不清楚,因为就像你说的,庄良和章予的关系也很微妙,章予到底喜欢张君彦还是庄良,挺难判断的。”
台上的表演继续,章予摇了摇头,淡淡地答了一句:“昆曲不会。”
庄良眼睛微眯了一下,似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实性:“哦?不会?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两三年前吧。”
庄良像是终于问完了的样子,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放在桌上:“吴老板,我明天还来看戏。”
话虽是对吴兵双说的,人却是看着成东飞的,他起身整了整衣角,走之前,还不忘眼神锐利地又看了一眼章予。
成东飞拿起桌上的那杯茶,缓缓饮光,末了,示意旁边的吴兵双先退下:“吴老板,能不能让我跟你们这位……演员聊一下……”
吴兵双一脸惶恐,怎么的,他这剧院的台柱子都这么厉害的吗?前一个杨虞姬,得特务长赏识,这个章予,得特务长委员长两个人的赏识。
他识相地退下,因为他清楚,这位委员长不像那位特务长会难为人,应该没有撬章予的意思,要知道,现在章予可是他的摇钱树,断不可被撬走。
眼见吴兵双离开,成东飞朝旁边的座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
章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
成东飞侧了个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小章同志,最近怎么样?”
章予没说话,就这么怔怔地看了成东飞一会儿,半晌过后,忽然说了一句:“委员长,你有白头发了。”
委员长倒茶的手停顿了些许,继而又是不动声色继续道:“如今军统换了特务长,吴老板的生意怕是不会好做,你记得,多帮帮他。”
聪明人的对话,往往点到为止,对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也得时刻注意些。
“我明白。”
“有困难就跟我讲。”
章予沉默,不再说话。
陈峰给力,没几天,就将话剧社的所有信息都挖得清清楚楚。
吴兵双是社里的外联,胡玉华为财务,因为话剧社长期与校外的剧院合作,所以势必得有这个两个职位,吴胡两人为情侣关系,吴兵双挺怕女朋友的,这一点戏里就能体现。
李雅婷这两天的眼皮更加臃肿,脚趾想想就知道,她指定又在为了剧本天天熬夜,江天晚在从她身侧经过的时候,瞄了一眼她夹在手腕上的本子,剧本标题若隐若现:《何月照人》。
江天晚心中一顿。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话剧社,对《春江花月夜》还真是执着。
江天晚从一开始便觉得,“何人见月”出自《春江花月夜》,但是不确定,直到今天这个新题目出现,他才确定了这一点。
但他仍有一个疑问,两个题目都出自《春江花月夜》这首诗,而且还是前后呼应,但这个戏的内容,又跟《春江花月夜》毫无关系,所以,他们为什么会起这个题目?
编剧前后换过,两个编剧不可能如此心有灵犀,写个话剧标题都遥相呼应,这标题大概率,就是沈轻舟起的。
他为什么取这个名字?
他就是单纯的喜欢《春江花月夜》这首诗?
不至于吧,沈轻舟那货能这么单纯?
江天晚实验楼晃晃悠悠地走着,脑子里琢磨着这事呢,正巧偶遇了班长,择日不如撞日,班长当场掏出手机打开二维码:“江教授,交班费了。”
“班费?你群里没通知啊。”
“是那谁的,之前没交的班费,拖欠好久了,给他发信息他也不回,你帮他交一下?”
“那谁?哪谁?”
“就那个……你室友。”
他室友?江天晚琢磨了一下:“钱潮?”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慵懒,又不失欠扁的声音:“江教授,在你心里,我是那种拖欠班费的小人?”
江天晚一回头,那张上乘脸正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不带偏见地看,这人的皮相确实足够帅气,就是这个讨打姿态,过于让人手痒。
钱潮?班长觉着不对,翻了翻手机:“不是钱潮,钱潮交了,是那个出去联培的,叫……顾天?”
江天晚这才意识到,顾天坐牢的消息被封锁了,就连班长也不知道这事。
江天晚皱了皱眉头,这事又不能跟班长多解释,别无他法,只能把顾天的那份给交了,班长收钱走人,江天晚转头盯着钱潮,眼神里仿佛在说:“有啥事?”
钱公子向来与他心有灵犀:“没什么,上个案子的收尾工作,还真是拖拖拉拉。”
江天晚耸耸肩:“一点班费而已,也没必要计较这么多了,对了,你那边有查到沈轻舟什么消息吗?”
沈轻舟这个人实在过于神秘,连陈峰这个“校园万事通”对他都知之甚少,陈峰跟他讲,沈轻舟平时都是在校外剧院进行活动,所以学校里关于他的事不多,如果师兄校外认识一些这个行当里的人,那会好打听一点。
江天晚几乎是立刻想到了某些人,本地超级富二代,上次说请京剧演员闹鬼,凌晨就请过来闹了鬼,社会上打听人这种事,交给这种“钱多如潮水”的人,再加上,他的某个“天眼”一般的大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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