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常得乐走进警局大厅，这是他第一次以这种方式被请进来，或许以前也有过但是他都不记得了。
警局大厅没有他想得那么肃穆，甚至称得上嘈杂。
有焦急不安等待排队来报案，有忧心忡忡地等待警察的处理；有的则是因为家人失踪或受伤，祈求警方能够给予帮助。警察们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之间，既要维持秩序又要处理来报案的人们。
常得乐坐在椅子上看着发生的一切，感觉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忽然大厅上方的屏幕播报着最新一起爆炸案的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正是今天他和唐朝被卷进去的那一起。
主持人开门见山，播报了无人员伤亡的结果后就连线了外景记者。
此时记者正在采访一个大爷，常得乐瞅着感觉有点眼熟。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上电视有些激动，大爷眉飞色舞道，“我昨天近距离看到了拆除炸弹的英雄！”
常得乐想起来，原来是之前在咖啡店给他做新闻播报的大爷。
突然他手臂被拱了一下，常得乐回过神。发现是一起被请来的唐朝。
唐朝指了指，笑道：“发什么愣呢英雄同志，吴警官请我们过去呢。”
常得乐瞥了他一眼，这人怎么就没个正经样子。
吴警官身后站着一个清瘦的中年警察。
对方目光沉静，见常得乐在看自己，慢慢露出一抹笑。
常得乐不是很喜欢这种被审视的感觉。
吴警官把二人带到各自的审讯室，中年男子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单向玻璃外面看了一会儿。
这时局长推门而入。
“看到常得乐的资料了吧？”局长表情凝重。
“看过了，现在他人已经在审讯室了。”
“他和管乙婷的关系从明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端倪，但是这次爆炸的发生地点过于蹊跷，”局长神色凝重。
*
常得乐单独坐在房间里，没过一会儿那个中年警官就推门而入。对上视线后朝他微微一笑。
警官坐下后向常得乐伸出手，“叫我老魏就行了。”
常得乐伸出手握住，“常得乐。”
“想不到管小姐的店里卧虎藏龙，”警官的语气又似赞扬又像是阴阳怪气，“居然有会拆炸弹的人。”
常得乐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拆炸弹。”
老魏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毕竟您失忆了，想不起来很正常。我想知道的是现在的您和管乙婷是什么关系？”
常得乐的不假思索道，“雇佣关系。”
老魏笑容不减，但是眼神中却透露着不信任，“那个包裹是常先生拆开的吗？”
“没错。”
老魏点头，“那么对于今天的案件您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常得乐仔细回忆起今天的发生的事情，摇头道，“没有。”
“是没有注意，还是不愿意注意？”
他的话让常得乐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魏耸了一下肩，“警方认为这件事情和管乙婷有关系。”
常得乐挑眉，“所以你觉得我是共犯？”
老魏手指在桌上轻点两下，“我们现在考虑到了两种可能性。”
常得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首先是建立在管小姐是有罪的基础上，那么常先生可能有可以证明她是失踪案嫌疑人的证据。也就是说那个炸弹是为了杀人灭口的。”
常得乐不置可否，这个想法在逻辑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个做法风险太大了，尽管用爆炸案的手法来解决我确实很符合逻辑。”
老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有想到常得乐能跟上他的思维。
“假设我直接离开或者今天这样直接拆除，那么管乙婷的计划就会落空。再者，如果我手上确实有她的把柄，她的做法除了激怒我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如此一来我很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安危选择当污点证人把她供出来。”
“是的，所以我们现在着重考虑第三种情况，”老魏紧紧地盯着常得乐。
常得乐翘起嘴角，“有人想杀人灭口没错，只是对象不是我。”
老魏说出常得乐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而是管小姐。”
常得乐点头，“而且装置炸弹的人显然还不知道管乙婷已经被警察带走的事情，”他看向老魏，“不知道管乙婷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魏捏了捏鼻梁，“我们已经询问过她了，但是她本人对此毫无印象。不过对于这次的案件，我们警方有证据证明管小姐是目标对象。前几次的案件都是无差别伤人事件，而且每次爆炸点都是在随机的玩具店。犯人用的炸弹是非常先进的分贝炸弹，这种炸弹只有当音量到一定程度时才会被引爆。”
常得乐蹙起眉头，“但这次的炸弹不是分贝炸弹，而且也不是在公共场所，而是直接送到了管乙婷手上。”
“没错，所以警方怀疑今天的事情只针对管小姐，因为犯人知道管小姐的便利店的客流量并不足以达到爆炸的分贝，所以才使用了普通的计时炸弹。虽然这件事并不能帮管小姐并洗清嫌疑，我们还是会保护她的。”
*
常得乐一走出审讯室就看到在门口等着的唐朝。
“你问完了？”常得乐感觉有些疲惫。
“嗯，就问了一些关于包裹的事，”幸好陆遥已经帮他做好了假身份，警察没有任何怀疑。
常得乐身心俱疲地回到家里，一边洗澡一边复盘今天发生的事情。
刚走出浴室就听见门铃在响。
常得乐看了眼可视门铃，是唐朝。
常得乐胡乱套了件浴袍打开了门。
开门带出来的水汽和沐浴液的味道让唐朝眯了眯眼睛。
一看就知道对方刚洗完澡。
黑色的短发被全部捋到了脑后，但是水依然不听话地往下滴，顺着脖子一直往下淌。
浴袍的领口敞开着，依稀能看到若隐若现的胸肌。可能是因为水没擦干的缘故，唐朝总觉得两块胸肌隐隐泛着光。
“怎么了？”常得乐的语气称不上好。
唐朝回过神清了清嗓子，“我热水器坏了。”
“热水器坏了？”常得乐挠了挠头，自己的工具箱已经当成证物被警察收走了。这个点就算给热水器公司打电话也只能等明天。
常得乐斟酌着用词，想问唐朝能不能将就一晚。
但是唐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我每天都必须洗澡，”他眼珠子一转，“不然房东出钱补偿我去酒店也行。”
“健身房可以吗？”常得乐常去的健身房有浴室，这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唐朝看了眼手表，“这个点估计有很多人。”
常得乐无言，这个点确实是大部分上班族会选择去健身房的时间。
唐朝露出沮丧的表情摊手道，“明明是无辜的热心市民，帮警察和英雄同志解决完危机后居然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保障不了，”他叹了口气转身做离开状。
常得乐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深吸一口气后才睁开，“如果不介意的话就用我家浴室吧。”
唐朝迅速转过身，眼中情绪一扫而空，回答掷地有声，“当然不介意。”
回答十分简短，反应十分迅速。
常得乐看着哼着歌跟着自己的唐朝，骤然间明白眼前这个人很麻烦。
唐朝进门后借机观察起了客厅。
桌面和地板都被打理地锃光瓦亮，唐朝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忽然有些自惭形秽。自己当然也不是什么邋遢不讲卫生之人，只是无论是现在租的还是之前住的公寓都没有干净到常得乐这个程度。
家具和物品摆放无一不透露出讲究和质感，看得出来常得乐是一个对自己生活品质有一定要求的人，更重要的是估计存款不少。没想到失忆了存款还能用，里面应该有陆遥他们的帮助。
“洗发水是蓝色的，洗澡的是绿色的，”常得乐递给他一条浴巾。
唐朝接过后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材质不错，柔软而吸水。
“有护发素吗？”唐朝拿起瓶子看了看，挑三拣四道。
“楼下有卖，不过不知道有没有你常用的牌子。”
唐朝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有固定的牌子？”
常得乐瞥了他一眼，“你刚刚拿起瓶子不就是为了看品牌吗？”
唐朝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等常得乐离开后唐朝把花洒打开，借着水声开始查看浴室。
浴室里一切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唐朝打开柜门，没有任何异样。
他又打开马桶的水箱盖，确认里面没有隐藏任何物品后才关上。
把一切角落检查完毕后唐朝站在门后打量起整个浴室。
浴室的细节和客厅一样，几乎无可挑剔。
不过唐朝很在意一点，为什么常得乐的牙膏是草莓味的？
*
唐朝擦着半干的头发，从常得乐家的阳台往外看，这个点这座城市的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常得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从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在阳台上紧张地往下看。
“怎么了？”唐朝被他的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
常得乐抹了抹脸，“没什么。”
刚刚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恶意。
唐朝看着常得乐的背影，迷了迷眼睛，神情高深莫测。
此时隔壁街区的路灯下停着一辆改装过的货车，蓝色车身用白色油漆喷着公司名字和联系电话。
驾驶座车门半开，一只流浪狗循着味儿从门缝溜上车，很快叼着战利品跳了下来，大摇大摆窜上街头仿佛在炫耀一般。
冷不丁迎面撞上一对经过的情侣，二人先是一惊，待看清狗嘴咬的是什么东西，女孩子放声尖叫，几近晕厥。
那是一条手臂，苍白僵直，手指蜷缩，切口很完整挂着未凝固的血。手腕至手肘上一条蜿蜒似蜈蚣的疤痕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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