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那边出事了。”武由槐将最新的消息告诉万宁,万宁因为许久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眼下的青黑格外明显,武由槐接了杯温水递给万宁,“万队,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李家这边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万宁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最近队里的事情多,他两头兼顾的确消耗了不少精力,要是别人的事情,也许他就交出去了,但这是从昶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个荒唐的托梦,他也不会轻易交给别人。
万宁的沉默让武由槐知晓了他的意思,他没再继续劝说,而是将所有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万宁,“李栗栗出门去找了一个人,那个人叫做谢雨,是C大金融系的学生,我查过他的底细。”
武由槐话中的停顿与迟疑被敏锐的万宁察觉到,“继续说。”
“谢雨是谢岚的亲弟弟。”
万宁听到这个名字,瞳孔微缩。
谢岚。
在警队的人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更何况万宁是从昶的好朋友,他对这个名字更是深刻熟悉。
谢岚是从昶的偶像。
应该是吧。
自从从昶进入警队后,他就格外关注谢岚,除了殷将阑之外,万宁还没见过从昶对谁有这么大的兴趣。
从昶的性取向……
万宁想到这里,不由得叹息一声,他抬手揉了揉山根。
武由槐不由得又担心起万宁的身体来,“万队,你去休息休息吧,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这次万宁没有推辞,拿起椅背挂着的毯子走到沙发旁躺了下去。
不多一会儿,安静的房间里就传来有规律的鼾声。
鼾声不大,不惹人烦躁。
武由槐等万宁彻底睡熟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为万宁将身上的毯子整理好。
他站在沙发前,安静地注视着万宁。
只是注视着,安静地站着。
方程的动作很快,殷将阑第二天一早出了院就朝着温泉酒店出发。
殷将阑早就没了一开始想来温泉酒店的伤感情绪,他这次来还真是想要好好来放松一下,虽然在阳间只是过去了一周多,但他却是实实在在地在那个世界待了十年。
十年,在一个全是鬼的世界。
想一想,殷将阑都觉得浑身膈应,倒不是他歧视鬼,就是觉得太虚幻了,不真实。
刚一下车,殷将阑就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他只当做没瞧见,目不斜视地跟着服务员往预约好的位置走,但有人不长眼,非得要上前来刺刺殷将阑这个“正牌”哥哥。
方程在看到殷宁往自家老板这边走的时候,心里暗道不好,这个垃圾怎么出现在这里了?老板不会怪罪他清扫不利吧。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在殷宁要走到殷将阑面前之前,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殷宁没有凑到殷将阑跟前,很是不爽地看着方程,“让开。”
“抱歉,私人行程,如有事情,请先与山时的前台预约。”
殷宁听到这话,直接怒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以后山时都是我的,你现在敢拦我,等我接手了山时,第一个就开除你!”
这话要是殷将阑说,估计方程依旧开始哭自己的干老干小了,但说这话的人是殷宁,哦,他在殷将阑那里叫殷淳材,当初看他不顺眼就给他改了名字,后来虽然改回来了,但这个名字还是流传了下来,不过除了殷将阑之外没人会叫这个名字,因为谁都知道的,殷智最喜欢的私生子,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老板,只有殷将阑一个。
方程这次连个眼神都没给殷宁,护着殷将阑就要往里面走。
殷宁见殷将阑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给过自己,本就觉得自己受到侮辱的他彻底炸了,他趁着方程不注意推开了他,来到殷将阑面前,拎起殷将阑的衣领。
他本意是想将殷将阑拎起来的,但走到跟前才发现,他这个哥哥比自己高太多了,他甚至不需要任何辅助,只需要敛下眸子,就能表达出他对自己的不屑与蔑视。
而殷宁要面对殷将阑就必须要仰着头,这种要仰视别人的感觉,殷宁太讨厌了。
方程被推开后立马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拉开殷宁,却被殷将阑抬手制止,他只能站在一侧,默默想着一会儿老板要是发难,自己该用什么借口来卖个惨。
“殷将阑!你都要死了!凭什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殷将阑对外一向是吊儿郎当的不羁模样,殷宁跟殷将阑打过几次交道,无一例外都是被殷将阑阴阳得够呛,可他从来没见过殷将阑不笑的模样。
今天是第一次。
不笑的殷将阑,叫人将往常忽视掉的凌厉眼神纳入了视线范围之内,原来那双丹凤眼不笑的时候,竟叫人有些骇然。
“你……你说话。”只是被殷将阑平淡地看着,殷宁自己就犯了心虚,不自觉中就落了下风。
殷将阑手上没用力就挥开了殷宁的手,他嫌恶地看了眼自己被揉皱的衣领,随后才将目光放在殷宁身上,“你老子要死了?到我这儿找存在感。”
殷宁没想到殷将阑一开口就是诅咒殷智去死,他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他虽然是个私生子,但他爹对他的爱比那正统的家生子要多得多得多,殷家有什么正式场合都是他去,而不是殷将阑,外界人都说,名分算什么,权利与宠爱才是真的。
殷智最喜欢的儿子是他殷宁,而不是殷将阑。
就冲这一点,殷将阑在他跟前,就该是一条丧家犬模样,而不是现在,一脸的鄙视与讥讽。
“你说这种话,我要去告诉爸爸,你别想再回殷家了!”
殷将阑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扯出一抹笑来,不过这笑不达眼底,也跟他往常张扬的笑不同,是不含任何含义的纯粹嘲笑。
他用手背轻轻拍了两下殷宁的脸颊,殷宁本想躲开,但对上殷将阑那双含笑的眸子,身子就僵住了,一动不动,硬生生被拍了两下。
“多大了,还找爸爸告状?嗯?”
殷宁知道殷将阑在嘲笑自己,可是不知为何,他的脑子就像是被人改造了线路,遇上殷将阑后,任何清晰的逻辑都消失不见。
“你在向我求饶吗?我可以不告诉爸爸,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也可以把父爱分给你一点。”
殷宁此刻仰着头,骄傲地像是只开屏的孔雀。
殷将阑似乎没想到面前的人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他哼笑着“哈”了一声,随即抡圆了手臂给了殷宁一个响彻大堂的巴掌。
殷宁被打蒙了。
从小到大,他没别人打过。
更不要说打脸。
但一切容不得他思考,也容不得反驳。
因为殷将阑没打算只扇他一个巴掌。
本来他是打算将怒火与不爽都发泄在李家那里的,可是非要有个不长眼的人来他跟前晃悠,还说些令人觉得作呕的话来。
殷将阑一向都不是个会委屈自己情绪的人,开心了就笑,委屈了就让别人更委屈,生气就让人别人惨。
殷宁硬生生地挨了殷将阑两脚加上三个巴掌,整个人趴在大堂光滑的瓷砖上,被擦得锃亮的瓷砖上倒映出他此刻的惨样儿,全然没了刚刚骄傲昂头的模样。
殷将阑一脚踩在殷宁的蝴蝶脊骨上,殷宁察觉到他这个动作,拼命挣扎起来,但他太虚了,太弱了,被殷智养成了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傻子,根本不是殷将阑的对手。
殷将阑脚上只是稍稍用力,便将殷宁压得死死的。
“告诉你老子,再来没事招惹我,我下次就卸了你的腿,让你这辈子都只能坐轮椅。”
殷宁身子一抖。
殷将阑不管他信不信,说完便收回脚往前走去。
前面的服务员一直低着头,从冲突开始之际,他就低着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雕像,等雇主收拾好了,他又是那个尽心尽力的领路员。
就是这样的,这里每天都会上演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故事,但跟他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可是会被扣工资的。
经过一个小插曲,殷将阑终于泡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温泉,只是还没泡得骨头酥掉,又一个没眼力价的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准确地说,应该是门找上了他。
殷将阑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地府之门,本来舒展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他紧紧盯着地府之门,僵硬的身体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期待。
有人走进地府之门。
必然有人会走出地府之门。
是谁呢?
一只牛蹄从地府之门中露出,殷将阑就没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他低垂着头,雾气在他长而直的睫毛上凝结成水珠又慢慢滴落回温泉池中。
牛头马面出现在殷将阑面前,这次他们完全没有之前面对殷将阑的和气与憨态,反而多了几分鬼气与凛冽。
殷将阑一点都不意外地府的人找上门来,毕竟《万相》还在他手中,虽然没了跟从昶的契约,但总归他还是有点用的。
手指拨开水面,划出一阵阵涟漪。
牛头:“殷将阑,跟我们走一趟吧。”
“理由?”
牛头马面对视一眼,谁也没开口。
殷将阑抬起头,他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地府抓人就不需要理由了吗?”
“阎王请你回去,配合调查。”
“如果我说不呢?”殷将阑收起笑,“你们是打算杀了我,再勾了我的魂回地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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