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岁好站在院口目送他离开,久久未收回目光。
“人家待你是用心的。”
冯忆走到杜岁好身侧,与她道。
她刚刚就站在边上瞧着,她知杜岁好并不抵触与乌怀生亲近。
“依你爹那性子,乌公子若是执意要你,只要他出钱收买,你爹就是绑,也帮你绑进乌家。可乌公子非但没逼你,还不许你爹逼你,不论怎么说,乌公子这样的人品难得,你还需好好珍惜才是。”
冯忆很少劝杜岁好做什么,但这回,她却不得不多说几句。
良缘难至,更何况,依乌怀生的品行,他在临终前定会给杜岁好安排好归处,绝不会让她后半生凄苦无依。
这可比让杜岁好被杜成随意卖给一个匹夫好上千倍万倍,所以冯忆由衷期望,杜岁好能与乌公子喜结连理。
听着冯忆的言语,杜岁好不置可否,但冯忆这些话,她悉数都听进去了的。
本因乌家与杜成交易买她,她对乌家还颇有些偏见,以为乌家也是强买之徒,但亲耳听到乌怀生劝杜成不要逼她之时,这些偏见,在顷刻间化为泡影。
“娘,乌公子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杜岁好羞怯地与冯忆说道。
既然杜岁好都这般说了,那冯忆还能不知她的心意嘛?
与乌家的“亲”事成了大半了,只待下次杜岁好亲口应下乌怀生,此事就算彻底成了。
冯忆笑的合不拢嘴,她本还想再多说几句,但瞥见杜岁好微红的双颊,她就闭嘴了。
她知道杜岁好知羞,便也没继续跟她提及乌怀生,一切再由她自己好好思量吧。
而杜岁好确实也思量了好久,哪怕入夜,她也还在想此事。
最初,在还未知乌怀生为人之时,她已下定决心逃跑。
可她未曾想过,神情竟会有所转变。
忆想到今日她与乌怀生发生的种种,杜岁好的心扉一热,羞的掀被遮面。
可哪怕如此,她还是止不住地想。
与乌怀生在一起,哪怕不说话,她也会觉得安心自在,这感觉就像他身上轻浅的药香带给她的感觉一般,柔和又引人亲近·····
他总笑着看她,说话也分寸有度,极不似某人。
倏地念及荒宅中的那人,杜岁好的笑意渐淡。
他欺她,戏她,人也冷冰冰的,她整日伺候他,也少得他一笑。
两相对比,杜岁好的心意就更偏向乌怀生。
一个温润如煦,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一个则冷若冰霜,让人避之不及。
杜岁好不傻。
若是乌怀生与那人一般脾性,杜岁好早就逃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好在,乌怀生与他还是不一样的。
杜岁好庆幸一笑,当即想闭眼入眠,可也就在此时,外头却传来了动静,让杜岁好不由起身探看。
她刚刚透过窗子幽幽看到一道影子,但还不待她看清,那道影子便已不见踪迹。
杜岁好不经意想到杜泽喜前几日提起的怪东西,立马醒了神,拿了斧子就往外走,可哪怕她翻遍整个院落,也未见着他所说之物。
兴许,她也看错了。
杜岁好见探查无果,只能悻悻而归。
但她不知,只要她打开门扉的那一刻稍加留意,她就能发现遗落在门边的一颗野果。
*
杜岁好已两日没去见林启昭了。
其一,她觉得他的伤已经痊愈的差不多了,她完全没必要再去照顾他,毕竟当初,她也只答应他,将他照顾到他痊愈为止。
其二,上次他抢她囊袋的过结她还没忘。
杜岁好洗好碗,喂好猪后,拿了个大扫帚在院子里清扫落叶。
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声,但不知是从何时起,这院落竟还多了好多石粒。
见扫出的石粒快要堆积成堆,杜岁好终于发现了不对。
她四处张望一番,见没什么发现,她故又低下头等了一会。
其后,她就见一颗石子幽幽“蹦跶”到她脚边······
不用想,她就知这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杜岁好气愤抬眼,果见不远处站着一人。
此人倚在树旁,日光照不到他,但他脸上优越的棱角分明可见。
他半曲着一条腿,目光也不看她,只盯着手中的石粒,嘴边还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杜岁好见状心底一慌。
他怎么光明正大地就出现在这了?!他要是被杜成和冯忆瞧见,这还了得?!
杜岁好丢了扫帚,着急忙慌地跑到林启昭那,扯着他的衣袖,就要带他离开此地。
她的手紧抓他的衣袖,看着像是有些紧张。
林启昭默不作声地将她的一举一动看进眼里,须臾后,他才提腿跟着她走······
长牟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统共三百七九口人家,大家哪怕不熟,也或多或少打过照面,而杜岁好光天化日拉着一个男子在路上走,难免会被人传扬出去。
所以她另辟蹊径,专挑了难走的山路走,这处,村里人都不乐意走。
可哪怕她再小心,这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正当她拉着林启昭“偷偷摸摸”地往荒庙赶的时候,忽地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铃铛声。
杜岁好闻声步子一僵,赶忙拉着林启昭躲在一旁的草堆旁。
她记得隔壁张叔家的羊,脖子上就系着一个铃铛,每当听到铃铛响,她就知道是张叔放羊回来了。
她猫在草堆旁往外看,果然看到几只羊哒哒哒地冒出来。
杜岁好暗道不好,扯着林启昭,示意他一定要藏好。
但拉扯了半晌,她也未见身边人动弹。
她抬眸一瞧,只见他还高高站着,好似无事发生般,正低头看着她。
杜岁好小脸一苦,双手合十拜求。
她只求他快点蹲下。
但林启昭单只看了一眼那满是泥渍的草堆,便无声拒绝了她。
“求你了,我们俩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眼见事态危急,杜岁好不得不放低姿态,求着林启昭跟她一起躲起来。
可林启昭还是无动于衷。
直到杜岁好急地拉上他的手,死命拽了他两下,他才终于蹲下身。
不过,哪怕如此,杜岁好也没能放下心来。
林启昭太高了,哪怕他蹲下身,这草堆也掩不住他。
杜岁好没办法,只能再求他趴下。
“求你了,真的求你了,等会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依你。”杜岁好急急忙忙求道。
可哪怕她动手指头想都知道,林启昭是不会愿意的。
这地上满是泥不说,还有数不清地落草,而这路过的羊时不时停下,鬼知道这地界有没有羊屎羊尿······
“求你······”
但杜岁好仍是哀凄地求道。
她已经想到她私藏男人的事被发现,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了。
眼看张叔拿着赶羊棍越离越近,杜岁好急的眼里都被逼出泪花。
她在林启昭身上算是知道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但出乎她预料的是,在她以为事情就要败露时,那一直无动于衷地林启昭竟是拉着她一齐趴下身。
他的长臂压在她的肩头,将她盖了个彻底,顷刻间,二人的身躯贴在一处,体温也互相交换。
而心惊胆战地杜岁好已无暇顾及二人过近的距离,她只关心张叔是否已经走远。
待那刺耳的铃铛声消失在路的尽头,杜岁好才悠悠松了口气。
她在这时才稍稍偏头,而这一偏,她就猝不及防与林启昭对视上。
他仍看着她,毫不避讳,那深潭般的眼眸中皆倒映着她的影子。
杜岁好的呼吸一滞,时到此刻,她才惊觉,她离此人太近了······
二人紧趴在一处,若是他们再近些,那就几乎是拥卧在一起了。
她起了逃脱的念头,但林启昭却率先动手牵制住她,没让她再动弹。
他如墨的视线划过她的眉眼,后又划过她的鼻尖,最后才徐徐落在她的唇上。
她的唇在他的注视下浮起一阵痒意,就像被羽毛扫过般。
她隐隐生出点惧意来。
眼前之人,目光侵人的很,她想要逃避,但手已经被他抓住,人也几乎被他压着,她丝毫没有退路可言······
她的呼吸加快。
而他似察觉到她的紧张,终不看她,但却伸手挽起了她的袖子,白皙的手臂漏出,他在其上描摹了出几个字。
“你在害怕?”
显而易见地答案。
她在怕他,但她在怕他什么,这连杜岁好都不得而知。
“你刚刚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依我吗?”
他写的缓慢,好似故意为之,而在停“笔”之时,他整个人又离杜岁好近了几分。
气息贴近,杜岁好的心倏地提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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